第27章 故人重逢

故人重逢

以嬈玉這風姿看來,她似乎過得挺滋潤,依舊是翩翩白裙,剪水雙瞳,身後還跟着一位貼身護衛。

我掃了一眼她身後的水離,笑了笑道:“上仙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莫不是在此與情郎幽會?”

她回眸對着水離嫣然一笑:“你瞧瞧,她說咱們在幽會。”

水離筆挺立着只微微颔了下首,妖魅的臉上始終挂着一絲笑,即便聽到嬈玉對他說的話,那笑也一分不增一分不減。寬袖下提着一個竹籃子,籃子裏是一朵朵開得正好的青蓮。

本着眼不見為淨的原則,我準備越過青蓮池觀察觀察入塔的門,可他們擋在面前,似乎沒有走的意思。

嬈玉撚起一朵青蓮,遞了過來,說道:“這花開得正美,如同妹妹這般年輕美貌惹人憐,我是愛花之人,便采了回去養着。妹妹若不嫌棄,不如也拿幾支回去。”

“不用,花由根生,枝由葉托,它該在什麽地方便在什麽地方,刻意采了或是折了,恐怕都開不長。”

我這人向來不怎麽記仇,有仇便報,報完便了。但我最不喜的便是假意友好。

嬈玉将青蓮抵至鼻間,深深一聞,笑着說道:“都說菩提本無心,明鏡亦非臺。世間的萬物只不過是虛無,不可執着于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可與我而言,卻不是如此。你看這青蓮,本也不屬于我,可從我采了它的那刻起,它便是我的了。我喜歡的,我便要得到。我喜歡的,我便能得到。”她輕輕地問了聲水離,“對麽?”

水離躬身回了一個是。

我冷聲道:“看來上仙非但沒有好好補上你的心,還沾染了不少塵埃,恐怕擦都擦不掉。”

嬈玉聽了并不惱,摘了一片又一片青蓮的嫩瓣扔入池中,引起一圈圈細小的漣漪,須臾,她看向我說道:“之前是姐姐的不是,是我做錯了。”

我一愣。

她笑意盈盈地繼續道:“是我太心急了。我不該那麽早便想殺了你。我應該晚點,等着最佳時機才是。确實是我疏忽,我懊惱得很。”

我冷哼了一聲,我就知道她說不出什麽好話。也難得她說得這麽露骨。我挺了挺身子,也笑道:“上仙聽過此話吧,害人終害己。你且只管來戰,我等着。沒想到活了幾萬年,頭一次碰到不以殺人為恥,卻以殺人來達到自己龌蹉目的的神仙。如此草芥人命者,實在是給天界蒙羞。”

她以羅帕輕輕捂嘴好笑地看着我:“草菅人命?”那表情就好似我說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人命與蝼蟻又有何區別?蝼蟻有生命,飛禽鳥獸也有生命,饕餮大餐不就是殺戮生命而來的?你這說得就好似你沒殺過生一般。蠻荒也好,遠古也好,從來都是強食弱肉的時期,如今呢?當然也一樣。殺人和殺生本就是一回事。誰勝了,誰就是強者。誰勝了,誰就擁有他想擁有的。不是麽?”

我對于她的言論只在心中暗暗嘆了一聲,走火入魔也不如她這般狠心和偏執,我直直地看着她:

“那麽上仙的意思,是今日便要殺了我,還是改日再慢慢殺了我?”

她難以置信地搖搖頭道:“妹妹你多慮了。我怎麽會想要殺了你。殺了你,我也活不長,我怎會做這種傻事。”

我呵呵了一聲道:“既然如此,那麽就此別過。上仙走路當心着點,這一絆着恐怕就起不來了。”

她笑道:“那是自然,我向來小心。”随即掃了一眼塔門,“我倒是替妹妹着急,塔內這人對你癡情一片,妹妹不妨考慮考慮在塔內與他長相厮守如何?”

我冷哼了一聲,實在對她的言語厭惡得很:“不用你操心。想把我關進塔內,也沒那麽容易。”

她低低笑了一聲道:“真是有趣,妹妹真是經不住開玩笑,這就生氣了。不知妹妹與遙止上神的婚事操辦地可還順利?我可等着喝喜酒呢。”

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露出一個看起來最幸福的笑容:“下月十五擺宴,屆時還請上仙一定要來。禮金什麽的越多越好,謝謝。”

嬈玉斂了笑容,目光沉沉地看了眼水離,水離只低着頭,并不言語。

她擡眼回道:“我一定備上重禮。”

說完徐徐看了我一眼,拂袖翩翩往前而去,水離緊跟其後。

我即便是撐一時意氣,能氣到嬈玉我還是挺高興的,承了嘴皮子上的一時之快。

師父說,談判也好,打架也好,最重要的便是找出對方的弱點。

而很顯然,嬈玉的弱點就是遙止。

婚禮恐怕是沒有,但扯個謊小仙我易如反掌。

我正邁開步子,又聽到背後傳來她不高不低的聲音:“一個女人被抛棄過兩次還如此自欺欺人也真是可憐...”

我頓住腳步,雖起了一層心酸,但我豈能被她的言語左右,心想,若能将她踩在腳底下,再撚一撚,我自然是更高興,她實在是令人生厭。

還說什麽抛棄?從未開始過,何來的抛棄?只不過是執迷不悟的徒兒曾經無法自持的愛戀而已,都已是過去,對我雲彈歌而言,都已經是過去了。

擡眼看去,天空中的清雨倏然消逝,徒留虛無缥缈的薄霧,輕煙缭繞中的梵若塔更顯得龐大壯觀。

離塔口不過幾步之遙,可這幾步之遙卻是一條石築的九曲回廊,如此小的距離建這麽個彎彎曲曲的狹小通道,也真是奇事。聽說有自願入塔修行的神仙,莫不是故意拉長了距離,好讓人有思慮的時間,畢竟進去了就很難出來。

這麽一想,便覺得此廊甚是合理。

思緒間,忽覺那池中的圓盤蓮葉晃了幾晃,我驚訝着莫非這青蓮都修成仙了麽,果然不愧是神聖之地。

那蓮葉又晃了幾晃,飄出一葉小舟來,舟上竟躺着交頸而卧的兩個身影。我慌忙将手捂上眼睛,揉了幾揉,好再看得真切點。

只聽一聲嬌呼:“呀,這舟漏水了。”

另一聲清亮的男音柔聲道:“不怕,有我在。”

我怎麽聽着這聲音這麽耳熟呢。

那兩個身影似乎坐直了身子,互相依偎,男的說:“不如我們游回去?”

女的嬌嗔道:“人家不會游泳。”

我心想你們不是神仙麽,扯片雲就能飄回去了,非要這樣嗎?

那男的躍入池中,張開雙臂道:“來,我接住你。”

女的便投入了他的懷抱,水中一陣響動。

我忽然就明白了,這都是這男的陰謀,都是風流公子淺澤的陰謀。據說男子特別愛與女子一塊在池中暢游嬉耍,因為司命星君師父便是三天兩頭約百花仙子去游泳,回回被百花仙子踢出來,回回搞得他很頹廢。

眼看着他們游過來,我咳了一聲故作賞景望天,餘光瞥見他們差不多看見我時,我大聲得吟了一句:“春江水暖鴨先知。”

再一個回頭,剛好對上他們略微詫異的眼神,笑了笑道:“咦,鴨沒瞧見,倒瞧見兩個大活人。這水暖不暖?還合胃口不?”

淺澤鎮定地扶了女仙上來,倒是個标致人兒,濕漉漉的衣衫襯着她的身姿玲珑有致。

淺澤個風流胚子,又在這幽會,那舟漏水難道不是他故意設的圈套麽,啧啧。

他将女仙往懷裏攬了幾許,也對我笑了笑道:“真巧。在此神聖之地重逢。詩吟得不錯。”

我瞥了他一眼:“你也知道這是神聖之地?知道還來這裏談情說愛?”

他臉不紅氣不喘地深情地望了一眼懷裏的人,說道:“談情說愛也是神聖之事,自然要在神聖之地進行了。”

我白了他一眼。

女仙含羞捶了他一拳。

這一捶,結果什麽東西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瞧着像是個畫卷。

淺澤的神色微乎其微得一慌,還沒撿上來已被女仙拾了去,她好奇地展開看了看,頓時,臉色就變了。

她指着畫卷,橫眉怒視着淺澤:“她是誰?”

我突然對畫卷的內容來了極大的興趣,不知是畫了哪家漂亮女仙,讓她如此生氣吃醋。

淺澤欲來拿畫卷,那女仙不給,他悻悻答道:“我表妹。”

女仙怒了:“你哪裏來的表妹?!你個騙子!與我幽會懷裏還揣着其他女人的畫像。你個花花公子!”

說完氣勢洶洶地捶打淺澤,淺澤直往我這邊退。

我本來幸災樂禍地看着挺有味,心想淺澤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結果淺澤越退越往我這邊,我都抵着門,快沒地方站了。

女仙作勢要撕了畫卷,卻沒想到淺澤一把握住她的手,正色道:“畫卷還給我。”

那女仙身子一頓,兩行清淚滾了下來,委屈道:“你不與我解釋,也不哄我,只問我要回畫卷?”

淺澤死死抓着畫卷,點了點頭。

結果那女仙賭氣不給,于是兩人便是扯來扯去的姿勢,我被擠得實在難受,想着說好心勸個架。

誰知那女仙一松手,淺澤得了畫卷,身子往後一彈,彈得我一個後仰,頓時感覺身後的大門一開,我生生地被推進了門裏。

淺澤,你一定是來整我的,方才我剛跟人家說把我關進塔內,沒那麽容易。一轉眼就被你推進來了。

我若關在此塔中出不去,做鬼也不放過你。

還有,我不要變無欲無求,心頭突地湧上一股憂傷。

猜猜畫卷上的是誰。

螞蟻雅黑螞蟻雅黑買咿呀嘿嘿。

遙止彈歌師徒版。

彈歌:“師父,我要看星星。”

“啪”,拍了一掌下她的頭:“看到了麽?”

彈歌:.....你欺負徒兒!!!

遙止:不然你以為徒弟是用來幹嘛的?

彈歌哭鼻子中。

當日,衆仙紛紛驚恐不已,只因大白天的變成了黑夜,還挂滿了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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