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程韻感覺自己突然雙腳騰空，整個人橫仰過來，斑斓的花燈從眼前劃過，燦爛光影之下，是一幅極度完美的下颌線。
右耳邊傳來有力的心跳，撲通撲通，分不清是她的，還是他的。
餘光掠過頭頂的紅綠燈，黃燈閃爍：3、2……
緊接着，黑色的帽檐遮住了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投下一片暗影，看不清眉眼，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緊閉。
程韻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正被公主抱着沖向馬路對面。
她漲紅了臉，在混雜的情緒中吞吞吐吐：“我、我沒事，嗯……謝謝……請放我下來。”
十多年沒有與人如此近距離過，忽如其來的肢體相觸，使她驚愕到渾身僵硬，好像此時抱着她的不是結實的臂膀，而是随時能刺穿身體的針氈。
對方并沒有停下的意思：“闌尾炎可不是小事。”
“我不是闌尾炎！”
男人微愣，垂眸看她，陰影下的眉眼逐漸清晰，像一幅生動的描摹，澄澈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疑惑。
“邵隊，要叫救護車嗎？”
程韻剛要解釋，路口另一位前來換崗的輔警跑來問。
“不用、不用！我只是胃疼…嗚…”程韻試着掙紮下來，可一陣劇痛襲來，毫不客氣地将手心與鼻尖逼疼到冒汗。
程韻無奈妥協：“老毛病了……”
“不用了，正好我下班，先送她去前面的醫務站看一下。”邵啓銘淡淡回了一句，沒有停下匆忙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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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警察同志，不用去醫務站的，把我放路邊，我休息一下就好了。”程韻急忙說。
“我能就這樣把你丢在路邊不管嗎！”
“這……”程韻啞口。
确實，單單從職業的角度來說，他也不可能視而不見。
“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到了。”
因為跑步有點颠簸，胃疼的神經牽着太陽穴一陣一陣的疼，她只好緊閉雙眼，不斷給自己心理暗示：沒什麽，沒什麽，不就是送醫務室嘛，很近的，快到了……他們估計經常遇到這種情況，像這樣抱過不少人，他們一定沒感覺的，沒感覺的……
老街現在算是景區，醫務站離得不遠。
進了醫務站，邵啓銘和醫生打了聲招呼，将程韻放在輸液室裏的病床上。
程韻一沾上床就蜷縮在一起，還不忘輕聲說了聲謝謝。
“挺嚴重的嘛，讓我看下哪裏疼？”邵啓銘讓出空來，一位帶眼鏡的中年女醫生走過來，伸手按了按程韻的胃部，又問，“吃了什麽東西？”
“徐奶奶家的三色糕。”程韻輕聲回答，原本就很白皙的小臉上沒了血色。
“只是疼嗎？反胃惡心嗎？”
“剛剛有一點……我知道什麽原因的。”
“什麽原因？”
“我是空腹吃的……”
中年醫生壓了壓嘴角，站起身，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我去給你開點藥。”
站在一邊的邵啓銘似乎也松了口氣，他跟着醫生出了輸液室的門。
程韻閉着眼聽見醫生一邊走，一邊嘆息：“你們這些現在的年輕人哦！三餐不規律，熬夜，不注意身體，多好的胃也要給你們折騰壞了。”
是啊，十年來，程韻拼了命地學習，工作，省吃儉用，這胃跟着她真的受苦了。
不一會，小護士送來溫水和藥片。
水溫偏熱，但不燙，是喉嚨剛好能接受的熱度。一大杯喝完，背脊也微微滲出汗。
小護士又叮囑：“你就躺在這休息一會吧。“
“謝謝，我好多了。”程韻起身準備離開，她還要趕去奶奶家。
“這麽快就好了？”小護士一手端着空杯子，騰出另一只手來扶程韻。
“嗯，謝謝。”一大杯溫水下肚，确實稍稍舒緩了一些，但要說完全好肯定沒有這麽快。程韻覺得自己可以忍一忍。
“剛吃了藥就好啦？又不是仙丹。”醫生從外面走進來。
“我還有點急事。”
“那更要再休息一下了，你這樣怕是剛走不一會又要疼了。“
但程韻還是堅持要走，醫生也只好作罷。
還沒出輸液室，姑姑的電話就來了。
“喂？韻兒，你出來了嗎？”
“姑姑，我在路上了。”
“你奶奶睡着了，你就別來了，這麽晚了，你也折騰一天了，早點休息，明天早點來，剛好一起去送錦旗。”
“那醫生怎麽說？”
“醫生…醫生沒說什麽，還是那些話，要讓老太太開心，要順着她的意，不能惹老太太生氣。”
“別的檢查都還好嗎？”
“好、好！你就放心吧，早點休息啊，別熬夜了。”
“好，那我明天一早去看奶奶。”
程韻挂了電話，來到到醫療站門口，就看見剛才那個交警又回來了，手裏多了一只半透明袋子。
他走過來，詫異地打量了一下程韻，将袋子舉到程韻跟前：“不疼了？”
袋子裏是一杯小米粥和一根粗粗的吸管。
胃疼喝一口溫熱的小米粥是程韻多年來的習慣，程韻很驚訝，又覺得很暖心，她此時最需要的就是這個。
“好多了，謝謝。”她這一次沒有拒絕，手指勾住袋口接過來問，“多少錢？我轉給你。”
“不用了，以後多注意身體。”這次的聲音裏沒有清冷，更像是查到違章後卻寬容放行的交警小哥哥，“我先去忙了。”
他的動作倒是挺快，腿又長，一轉身，就跑遠了。
想必還有其他事要處理吧。
程韻自然是不想現在回去的，只好提着小米粥回了醫務站內，坐在休息長椅上，拿出粗吸管，尖頭對着杯口的封膜比劃了一會，猛地一紮。
“哎……”她嘆了一聲，封口膜上只是被紮了一個小凹洞。
她只好捏了捏吸管尖口，又開始比劃。
晚間的醫務站并沒有什麽人，只有一個醫生，一個護士值班。此時，小護士正在手機上搜索着什麽，引得醫生也探過頭去看，嘴裏還在議論：“之前沒見過嘛，新來的嗎？”
“不是，不是，人家都已經是支隊長了。”小護士說。
“這麽年輕？”醫生訝異，“每年過年期間老街這一片都堵得要死，應該是來支援的吧。”
“就是他，就是他！”小護士略顯激動地将手機送到醫生面前。
“喲，挺上鏡，就是感覺有點清冷。”
“可是，可是，你看他剛才對那個小姐姐……”小護士突然放低了聲音，朝程韻這邊看了看，輕聲說，“多關心啊……”
二人沒有再說話，專注看着什麽。
“啪”！
程韻攢足力氣，終于成功紮進吸管，也成功将看視頻的二人吓了一跳。
米湯見縫插針地從吸管與封口膜之間的空隙裏鑽出來，她匆忙吸上一口以防更多的米湯流出來。
“不好意思，借一張面紙。”程韻來到桌子邊，桌上放着一盒抽紙。
“你拿。”小護士盯着屏幕，眼也沒擡。
程韻聽到小護士視頻中的聲音很熟悉，是講交通事故的。
現在國內流行看這個？
程韻覺得自己真的out了。
她在深深的疑惑中重新回到座位，一邊喝一邊撈出手機。
此時，“絕美少女組”微信群已經開啓聊天模式。
陸瑤：【大橙子回來啦，寶子們聚起來！@所有人】
林菲菲：【你不是在三亞度假嗎？】
陸瑤：【陸老教授逢人就要給我介紹對象，恨不得讓我原地結婚！這個假不度也罷！】
潘璐：【你是在拉仇恨吧？我還在加班呢！】
林菲菲：【哪天聚呀？】
陸瑤：【我初六回來，初六有時間嗎？】
潘璐：【初六有】
林菲菲：【有，去哪聚？你別告訴我還去那？】
陸瑤：【橙子人呢？該不會在倒時差吧？ @程韻】
程韻拇指懸在半空，剛準備輸入，卻見陸瑤來了一句：【對，老地方，瀾！橙子這次不許逃啊！@程韻】
緊接着抛來一張賤賤的壞笑表情。
逃跑的橙子瞬間就按滅了手機不想回了。
“瀾”是南城著名的酒吧之一，位于繁華的新市中心城西區，據說經常有明星名流光顧。陸瑤愛玩、愛鬧，南城的酒吧街她幾乎每家都去過，最喜歡的就是這家。
而程韻與陸瑤的性格相反，她社恐，也不愛喝酒。大學時陸瑤過生日帶她去過一次，但她受不了總有陌生男子過來搭讪敬酒。
音樂聲震耳欲聾，程韻沉入沙發，默默看着小姐妹們或與陌生人交頭接耳，或在舞池群魔亂舞。從小親密關系缺失的她，實在做不到與別人走那麽近。
突然側邊沙發一沉，一位陌生男子正想要貼近她耳邊說些什麽，程·社恐·韻瞬間炸毛，一個激靈跳了起來，落荒而逃。
陸瑤知道程韻的性格，但總愛逗她，故意挑戰她的極限。美其名曰：幫她改掉社恐。
程韻猶豫了一下，解鎖手機開始輸入：可不可以換個地方……
還沒輸完，就看見陸瑤說：【還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麽喲？】
程韻倒吸一口冷氣，乖乖将字删掉，改為：【不醉不歸。】
潘璐：【】
林菲菲：【】
潘璐：【什麽情況？被盜號了？】
林菲菲：【你們在國外到底經歷了什麽？？】
潘璐：【老實交代你們倆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陸瑤：【寶子們，讓我們一起在‘瀾’沉淪吧~】+[色眯眯勾引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