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邵啓銘?”程韻将胃藥拿在手裏,回想起陸瑤當時的疑惑。
難道她住酒店時管家送來的胃藥也是他買的嗎?
還有胃疼那天邵啓銘特地送來的小米粥,還有初雪之夜管家突然提起的馄饨……她都漸漸疑惑起來。
“是啊。你們認識很久了嗎?”蔣姐将洗好的小米裝進一只一只的小塑料保鮮方盒裏。
“沒有,才認識兩個月……”
“是嗎?”蔣姐有些詫異,轉過頭來看程韻,嘴裏輕輕念叨, “那他這樣我還是第一次見。”
“這樣?是什麽樣?”
蔣姐笑着回過頭繼續忙碌:“沒事沒事,對了,小米先放這泡一下一會給你放冷凍,一個格子剛好一人份,哪天胃不舒服或者想吃的時候,拿出來不用解凍,直接倒開水裏煮,很快就熟了。”
“啊?不用解凍嗎?”
“嗯,是的,不用解。這樣直接用熱水煮,五分鐘就能吃上了,快得很。”
“好,我記住了,謝謝蔣姐,那我先去工作室了。”
“我也好了,我先去啓銘那。”蔣姐擦擦手,跟程韻一道出了門,臨別時交代,“我每周一和周四來給你們打掃衛生,秦總交代過畫室的東西不要碰,如果還有什麽忌諱的您盡管給我提。”
“嗯,沒有什麽了。”程韻最怕麻煩人,蔣姐這麽一說,她更不好意思了。
程韻到工作室的時候,姜姜迎上來說:“程總,又有人送花來了。”
“啊?”程韻蹙眉看着前臺的一大束香槟玫瑰,“送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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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
“我???”
姜姜頭點得像上了發條似的:“好像還是昨天那個人。”
這時,陸瑤從樓下上來,見到花說:“他是想追你吧?”
“我不知道。”程韻連曹辰駿的聯系方式都沒有,不知道該怎麽拒絕他,更讓人費解的是他怎麽會知道她在這裏的?
陸瑤打開花裏的卡片,上面寫着:“香槟玫瑰的花語,我只鐘情于你,想你是我最甜蜜的痛苦。”
“yue……”肉麻老套的話看得陸瑤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只好将卡塞回花裏,說:“看樣子明天還會送……吧……”
“姜姜,明天如果有人送花直接拒收。”程韻義正言辭。
姜姜點點頭,又看看面前的花:“那這花怎麽辦……”
“送都送來了又沒法退,就收下這一次吧?”陸瑤問程韻。
程韻蹙着眉,頭也不回地往畫室裏面走:“哎,随便吧。”
程韻今天只給自己安排了一些簡單的小任務,打算盡快完成之後帶着從雲臺市買回來的禮物去看奶奶。
城西與老城東距離有些遠,她不想麻煩李師傅送。原本打算自己打車去,恰巧下午遇到了來送花籃的姑姑程正钰。
程正钰是來祝賀程韻搬家的,她提着一只精致的向日葵與無盡夏搭配的小花籃,将花籃放在程韻的工作臺上時盯着桌上那束香槟玫瑰問程韻:“誰送的這麽一大束?”
程韻正趴在桌上奮筆疾書着什麽,被程正钰這麽一問突然斷了思路,蹙眉用筆頭一個勁撓頭。
“你先寫,我不說了。”程正钰見狀只好不說話,等了好一會實在無趣,順手拿起上花上的卡片看了下,納悶道:“曹辰駿?這名字我怎麽有點耳熟?”
“雲京集團。”程韻起身将寫好的紙小心地對疊一下,突然想起來問,“好像以前姑父在那裏上過班?”
“雲京?雲京金箔?是哦,老板是姓曹。”程正钰再次看着上面的字,猜測道,“這他兒子?”
“嗯。”程韻提着禮物走過來。
“你你你……他他他、他這卡片上寫的什麽意思?他鐘情于你?是在追你?”程正钰驚愕地問着,卻被程韻扶着肩膀轉了個頭,面朝畫室門。
“好啦好啦,快走吧。”程韻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等等,我拍個照。”程正钰轉身逃過程韻的手,掏出手機在花束面前連拍了好幾張,賀卡上的字也拍了。
程韻抹額靠在門口:“喜歡嗎?”
“當然喜歡。”
“喜歡就抱走吧?”
程正钰一擺手:“哪啊,我是說喜歡這小子。”
程韻望向天花板:“那可能抱不動。”
程正钰又發現窗臺邊還有一大束小雛菊,便問:“這也挺好看的,這束是誰送的?”
“還是他。”
“是嗎?”程正钰喜出望外,拿着手機又是咔咔幾張,然後跟着程韻一路欣賞着照片出了門,邊走邊念叨,“回去讓章巧娟看看,好好反省反省這一天天的想要你嫁的都是些什麽人,不希望你好也不能那樣。這下看看她還有什麽話可說。”
程韻沒在意姑姑說什麽,倒是更在意手裏的那張紙。她拿到前臺交給姜姜,交待今天一定要幫忙辦好。
坐上車的時候,程正钰問:“小夥人怎麽樣?”
“誰?”
“就送你花這個小夥啊。”
“不太了解……”程韻想起那天抓着她手不放的情景,手心不自覺在褲子上摩挲着。
“對你好嗎?”
“嗯……還好……”畢竟花了200萬買她的畫呢。
“你們怎麽認識的?怎麽沒聽你提起過?”
“這次去雲臺參加活動認識的,他買了我的畫。”
程正钰回想起昨天的新聞,問:“就是他買了你的畫?啧啧。”
程韻還未回答,程正钰又振振有詞起來:“對了!你賣畫這事都上我們南城新聞了,不知道章巧娟有沒有看到,她要是看到的話,哼哼……”
聽着程正钰一連串的輸出,程韻轉頭望向窗外,車子在高架橋上行駛,橋下不遠處就是灰租巷。灰白的房子,像褪了色的舊照片。
她童年的記憶裏有那麽幾天住過這裏,具體幾天記不清了,可能就兩天吧。
她記得冰冷的窗欄上是起了皮的淡藍色油漆,一碰就掉,脆的很。窗外天色灰暗,在這窗戶之下,她差點被禽獸繼父強.暴,從此徹底破滅了她想和媽媽在一起的願望……
程韻別過臉去不想再看,閉着眼跟程正钰說:“我眯一會。”
一路昏昏沉沉,她感覺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沒睡着,腦子裏亂糟糟的,也不知道想了什麽。當車子在奶奶家巷口停下的時候,她卻瞬間清醒了。坐起身看了眼窗外,解了安全帶說:“到了?好快。”
“嗯,這兩天出差累了吧?”程韻睡覺的時候,程正钰關了廣播,車開得也非常平穩,盡量營造一個适合休息的環境。
程正钰心疼程韻,知道這孩子一路成長起來多麽不容易,但她能力有限,能幫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奶奶早就坐在巷口的小賣鋪等着了,一見到車來,便快步走過去,嘴裏還反複跟鄰居炫耀着:“不跟你們唠了,我大孫女出差回來了,我大孫女來看我了,我得去陪我大孫女了。”
“奶奶您慢點。”程韻下車去攙扶。
“哎!我曉得的。咋帶這麽多東西來呢?”奶奶伸手要去接。
程韻讓過身不讓奶奶拿,語氣輕松地說:“不重不重,就一點雲臺的特産。”
雲臺的特産,只能用“山珍海味”四個字來形容,比如靈芝、人參、松茸、海參、魚膠等等,都是國內的頂級品質,價格高昂。
程韻掙了錢,第一時間就是想給奶奶買最好的東西。
奶奶今天氣色不錯,挽着程韻的手很有力道,說話也是中氣十足的感覺,走起路來更是雄赳赳,氣昂昂的。
程韻在心裏笑了。
“程韻啊?這麽多年沒見,越來越漂亮了嘛。”巷口的鄰居坐在木板凳上翹着腳曬太陽,紛紛向奶奶投去羨慕的眼神。
“李爺爺、劉奶奶、陶嬸嬸……”程韻一個個點頭問好。
“昨天在新聞上看到你了,我當時還說,喲,這不是程韻嘛!”陶嬸嬸笑着說。
“現在是大畫家呢。”
“正笙這女兒可算是熬出頭了。”
“盧輝你得好好跟你韻姐姐學學。”
“我想做的事我能做主的了嗎?”盧輝不耐煩地回。
程韻這才發現坐在角落紫藤樹下的盧輝,長高了不少,清瘦清瘦的,翹着二郎腿。
盧輝見程韻在看他時立即別過臉去,将眼裏那點戾氣隐藏。
“哎……”鄰居們也不好繼續嚼舌根。
盧輝的事程韻早有耳聞,他爸爸是小混混,愛好喝酒,喝完酒就砸家具打老婆打孩子,後來酒駕致人死亡坐了牢。
盧輝恨他的爸爸。他從小是軍事迷,最大的夢想就是當飛行員,可是他卻因為那樣的爸爸永遠也實現不了。
每年老城東征兵的時候他都會跑去看,也會深更半夜躲在火車站的角落偷偷“送兵”。看着鄰居家比自己小的孩子都披着大紅花走了,自己卻只能遠遠地抹眼淚。
盧輝恨他的爸爸,卻走上了和他爸爸差不多的路。辍學、紋身、打架、抽煙……不斷用傷害自己的方式讓他爸爸後悔。
“來坐一會吧?”陶嬸又從屋裏拎來兩把竹椅。
奶奶朝他們擺擺手:“不早啦,回家了,回家吃飯了。”
程韻停下腳步,她知道盧輝以前是個很善良很上進的孩子。她說:“盧輝,人生不是只有一種可能的,如果你對畫畫感興趣,随時去城西找我,我願意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