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
第 37 章
“好。”程韻回。
“明天打算幾點走?”
“嗯……我沒去過游樂場,你看呢?”
邵啓銘詫異,但耐心告訴程韻:“游樂場九點半開門,其實九點就可以檢票了,開車過去要40多分鐘吧,那我們八點一刻出門?或者你想再多睡一會也行,去了就是玩,無所謂早遲。”
程韻聽陸瑤說那家游樂場很大,一天都玩不下來的,便說:“那就八點一刻吧,我可以的。”
***
第二天,陽光明媚,連日的晴天讓南城的氣溫一路攀升,前幾天還需要穿毛呢外套,今天就是短袖加薄外套了。
程韻起床後收到邵啓銘的信息:【早呀,你想吃什麽早飯?】
程韻回:【都可以。】
邵啓銘:【烏米蒸飯可以嗎?】
看到這幾個字,程韻的眼睛都亮了,心想前幾天還在心心念念想吃呢。連忙回:【好呀,謝謝!】
回到南城的這幾個月,程韻還沒有好好吃過幾頓早飯,即便有時起得早也不過是簡單的牛奶麥片配面包,有那麽兩次程正钰來的時候給她帶過包子和鍋貼。
烏米蒸飯是程韻兒時的回憶,她還記得以前老城東的舊菜市場旁有個塑料棚子,棚子下有位阿姨每天都在那賣烏米蒸飯和豆漿,每次路過,那烏米與炸油條的香味都會勾引得她垂涎三尺。
那時候的烏米蒸飯賣的不貴,兩塊錢一份,但對沒有什麽零花錢的程韻來說,卻是需要攢很久才能享受一次的美味。
如今的新城西幾乎看不到賣烏米蒸飯的地方了,程韻試着搜過外賣app,最近的店也要50分鐘才能配送來,而且只是白糯米,不是烏米。老城東倒是有幾家老字號賣,但遠遠超出了派送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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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程韻對邵啓銘的烏米蒸飯一直滿懷期待。
等她一切準備完畢,她發了個信息給邵啓銘:【我準備出門了。】
邵啓銘回:【好的,我在樓下等你。】
開門,下樓,邵啓銘已經将車開出車庫了。車窗開着,他穿着白T恤,黑色帶白條的運動外套。簡單、清爽、陽光,特別适合他。
他看向程韻,期待的喜悅洋溢在臉上。
“早。”邵啓銘說。
“早呀,邵警官。”程韻斜跨一只小包噠噠噠下了樓。她今天穿了黑色吊帶黑色襯衫,煙灰色直筒牛仔褲。襯衫的衣角紮成結,露出古銅色的要帶LOGO,顯得腰身格外纖細。
“哦,你的鞋子……”邵啓銘訝異地看着。
“怎麽了?”程韻低頭看去。
雖然她喜歡穿黑色衣服,卻尤為喜歡白色的鞋子。為了方便活動,她今天穿了一雙白色氣墊鞋。
“啊,這是雲舒姐那個牌子。”程韻想起來,邵啓銘應該是知道的。
邵啓銘開門從車上下來,腳伸出車門的時候,程韻恍然大悟:“你也穿了這雙!”
兩個人就這樣在清晨婆娑的光影中,在沁人心脾的花香中,一個站在開着的車門後,一個拽着包鏈站在車門前面對面,驚喜又默契地笑着。身後的重瓣月季開得正旺。
“上車吧。”邵啓銘主動去開門。
“謝謝。”程韻心想,交警蜀黍一定特別在意安全帶這事,所以她一坐上車,立馬把安全帶綁得好好的。
車內幹淨整潔,沒有任何裝飾。空氣中帶着淡淡的果木香,很自然很舒适的味道,不像是普通空氣清新劑散發出來的,更像是高檔精油的味道。
邵啓銘将兩個淺棕色環保紙袋提至胸前,問程韻:“你喜歡甜的還是鹹的?甜的是糖加老油條,鹹的是雪菜肉松老油條。”
“嗯……都行。”
“好,那兩個都給你。”
程韻巧笑擺手道:“啊,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關系,兩個你都可以吃吃看。”
“那可真吃不下呀。”程韻想了一下說,“那就鹹的吧,我好像都快忘了雪菜什麽味道了。”
“給。”邵啓銘将其中一個紙袋遞到程韻面前,又指着程韻面前托架上的紙杯說:“這是豆漿,只加奶不加糖。”
程韻訝異道:“你也喜歡這麽喝?”
邵啓銘一邊轉着方向盤,一邊回:“嗯。”
車子穿過梧桐道,幾天前還在抽芽的枝頭仿佛被施了魔法,此時已郁郁蔥蔥,遮陽避日。
程韻小心地打開紙袋,拿出溫熱的蒸飯團,剝開表層的保鮮袋,熟悉的米香撲鼻而來。輕咬一口,滿嘴軟糯清香,正是童年最懷念的味道。
“怎麽樣?”邵啓銘問。
“真的很好吃!你是在哪買的?之前想點外賣來着,結果沒搜到。”程韻突然覺得邵啓銘就像多啦愛夢,好像随時都能變出她想要的東西。
“我自己做的。”邵啓銘扶着方向盤,看着前方,嘴角淺笑,眼裏有光。
“你太牛了。”程韻這下是真的佩服了。
“過獎了,烏米葉水買的好而已。”
其實是邵啓銘看程韻以前的微博提到過想念家鄉的烏米蒸飯,現在還不是烏米葉上市的時候,他跑了老城東好幾家老字號才買到了一瓶烏米葉水。
“那也很厲害,米粒軟硬正好,而且包得也很緊實,雪菜和肉松都很好吃。”
邵啓銘心滿意足:“你喜歡我就放心了。”
此時車內響起程韻最喜歡的歌《Fairytales are not the truth》,程韻捧起杯子輕抿一口溫熱的豆奶,全身都跟着暖和了起來,是幸福的溫度。
“這首歌我很喜歡。”程韻餘光輕輕看向邵啓銘,他正在專注開車,骨節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盤上,手背上隐約可見骨骼的線條。她忍不住用指尖在褲子上描摹起來。
“江灼雪寫的歌我都喜歡。”邵啓銘說。
“嗯,我也是呢。”
平日裏社恐的程韻很少與人聊天,上車之前還在擔心路上會不會沒話說氣氛尴尬,但是現在看來是她多慮了。這一路上邊享受美食邊聽歌,時不時三言兩語的閑聊幾句這樣的氛圍,也讓人很舒适。
不知是今天的天氣太好,還是早餐格外對胃口,抑或是車裏的旋律太熟悉、邵啓銘車技太好,程韻一路都很舒适,一點也沒有覺得尴尬。
等邵啓銘将車停在停車場的時候,他們看到了在路邊等候的秦洲和陸瑤。倆人穿着情侶衛衣,看起來十分登對。
邵啓銘與程韻下車,邵啓銘問:“你們來多久了?”
“不久,不久,也就兩年吧。”秦洲一本正經地胡謅道。
程韻正驚愕時,聽邵啓銘接茬道:“喲,那還是新人嘛,這一帶你到底熟不熟啊,別坑我們啊?”
秦洲道:“這瓜保熟。”
程韻雲裏霧裏,但又覺得有點搞笑。
“別理他。”陸瑤過來拉着程韻往檢票口走,“跟他聊天有沒有種自己也會變得不太聰明的感覺?”
程韻笑。
陸瑤拉着程韻唱:“走走、走走走,我們小手拉小手……”
秦洲在一旁接:“說走咱就走啊,天上的星星參北鬥哇!”
程韻終于忍不住笑出聲,回頭看了一眼,餘光卻落在邵啓銘身上。陽光裹在他身後,柔軟而明亮。
他背着黑色皮質的雙肩包,手插口袋,邊走邊笑,嘴角上揚的弧度很好看,牙齒整齊而潔白。
陸瑤拉了下程韻的胳膊,神秘兮兮地問:“情侶鞋?”
“啊?”程韻一下子漲紅了臉,轉過頭解釋道:“就是雲舒姐的那個牌子,他所有衣服鞋子都是那個牌子,我們只是碰巧而已。”
“這麽多碰巧的呀?”陸瑤在程韻耳邊挑逗。
這時秦洲在後面喊:“你們先去檢票,我去買游覽車票。”
陸瑤連忙說:“我跟你一起去。”
就這樣,陸瑤跟着秦洲去檢票口隔壁的車票亭買票,程韻和邵啓銘先去檢票。
這個游樂場新開業沒多久,游人爆滿,檢票口排了長長的隊。除了機場那次,她已經6年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排隊。
但這次和機場那次不同,她身後有一個讓他安心的人。
邵啓銘與她保持剛剛好的距離,不遠也不近。走到檢票閘道時,會伸手幫她攔一下随時可能關閉的護欄。
檢完票,程韻正要回頭找陸瑤和秦洲的時候,幾個高中生追逐着過來,她感覺快要被一個人撞到時已來不及反應。
等她反應過來時,邵啓銘的胳膊已經替她擋住了。
“對不起。”高中生抱着撞疼的胳膊一臉抱歉。
“沒事,走路小心。”邵啓銘嘴上說着,眼睛卻關切地看着程韻,“沒事吧?”
“我沒事,你呢?剛剛撞的不輕啊。”程韻想伸手看看邵啓銘的胳膊,指尖擡起了又放棄了。
“我沒事。”邵啓銘輕松一笑。
陸瑤和秦洲還在排隊,他們便坐在樹下的木椅上等,并肩坐着,看着中央廣場上直沖雲霄的噴泉伴着音樂舞動,水汽如銀粉,飄散在空中,變成彩虹的幕布。
路上的觀光車來來往往,滿載着游客,有情侶在噴泉下合影,擁抱。
不遠處傳來一群尖叫聲,程韻循聲望去。高高的石山上盤旋着一條金龍,龍嘴裏吐出一艘船,船上的人穿着雨衣尖叫。伴着尖叫聲,船飛速劃入水中,兩側濺起幾米高的巨大白色水花,畫着八字擴散開來。
程韻有些小興奮起來。
她對游樂場的記憶還停留在兒時的旋轉木馬、海洋球、小火車上,電視上見過過山車和摩天輪,但從未玩過。沒想到如今已是這般新鮮模樣。
天一暖和蚊子就出來了,樹下和草叢中最容易藏蚊子。一只蚊子在程韻的腦袋上饒來饒去,邵啓銘伸手去趕,來回揮動的手扇出了一點點風,程韻仰頭,又看看邵啓銘。
“我頭上有什麽東西嗎?”
“蚊、蚊子。”
“哦,你看,我昨晚已經被咬了。”程韻擡手撓了一下手腕,手腕上有個紅胞,可能是晚上在院子裏被咬的。
邵啓銘從雙肩包裏拿出一瓶驅蚊液問:“要不要噴一點?”
“好呀。”程韻将手腕轉過來對着邵啓銘。
邵啓銘對着她的雙臂噴了一遍,又說:“你站起來,腿上也噴一點。”
“好,我自己來吧。”
“沒事,我幫你吧,好,轉過來再噴一下……”
程韻乖乖聽指揮,轉過圈來問,“你也太周到了吧,連驅蚊液都帶着呢。”
邵啓銘笑,心想,還不是某人半夜發微博說蚊子欺生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