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章
第 48 章
鎖屏預覽裏能看到信息。
邵啓銘：【好，等你回家再說。】
程韻暗滅屏幕，仰頭看着天空。她想，袁娅若多麽完美呀，長得漂亮，家世顯赫，性格也那麽好。他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他們才能稱得上是金童玉女。
她應該為他高興，他們在一起才會幸福。
再想想自己，在袁娅若面前就像一只醜小鴨，總是在那些亂七八糟、渾濁黯淡、揮之不去的童年陰影裏自慚形穢。
真的是哪哪都比不上。
她總是不自覺地想去摸手機，想去看看邵啓銘的頭像，想再看一眼他發過來的文字。最後，她幹脆将手機扔進抽屜鎖了起來。也将她所有的情感與思念鎖了起來。
這時，陸瑤跳到門口喊了聲：“大橙砸，我肥來啦！”
程韻擡頭，本想笑，卻怎麽也笑不出來，只能淡淡抽了下嘴角回：“你終于回來了。”
終究還是沒能瞞得過陸瑤，其實一開始收到信息的時候，她就有些疑惑了，連忙問：“發生什麽事了？”
程韻走過去，伸手抱住陸瑤。那一瞬間，差點崩潰。
鼻根隐隐酸痛，她緊緊蹙着眉，将臉埋進陸瑤的發絲中，試圖将所有負面情緒強壓下去……
這是程韻認識陸瑤二十多年來第一次主動抱向她。因為她已不知所措，無計可施，只想在這片刻尋找一絲安慰來舔舐傷口，只要一會就好。
陸瑤拍着程韻的後背問：“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半晌，程韻松開手的時候，笑意已重新挂回臉上：“沒事，就是想你了嘛。”
Advertisement
陸瑤噘嘴道：“鬼都不信。”
“真的。”程韻知道陸瑤不會信，又補充道，“我今天有兩件特別特別開心的事想告訴你。”
開心，是的。越是傷心時，她越喜歡用開心來掩飾。
“什麽事？”陸瑤還是半信半疑。
“首先呢，我聽說今天曹辰駿去南城分公司開會，我把他送的東西全都原封不動地送過去了。”
“還真有你的！那花呢？你不是都送人了麽？”
“我找了家店重新訂了，和他送的幾乎一模一樣。”
“哈哈，牛批！那我估計他看到後想吐血。那還有件大事是什麽？”
“還有……”程韻鎖骨下方以內的某個地方倏地抽了一下，依舊強顏歡笑說：“接了個人物肖像定制，大手筆，價格随便開，而且、而且對方人也很好。”
“哦買糕的，誰這麽大氣、這麽有眼光！”陸瑤跳起來，“快說說，一會下午我好在那個魏娟娟面前吹一番。”
“袁氏畫院的主理人，袁娅若。”
聽到這個名字，陸瑤眼神閃爍了一下：“袁、袁娅若？你見到她了？”
“嗯，她今天早上來的。”
“這麽突然？沒有預約麽？”陸瑤總覺得哪裏不對勁，試探道，“她除了畫，有沒有和你說別的？”
程韻看着陸瑤略帶閃爍的眼神，問道：“什麽意思？我感覺你好像有什麽瞞着我？”
“我……”其實陸瑤對袁娅若的事也是一知半解。
當初在酒吧的時候，她問過秦洲邵啓銘有沒有女朋友或者喜歡的人，秦洲說他懷疑邵啓銘性冷淡或者性取向有問題，家裏安排的那麽完美的未婚妻他都沒有一點興趣。
陸瑤當時只關注到“完美未婚妻”這幾個字，還狠狠給了秦洲一拳問：“完美？有多完美？”
喧嚣之下，秦洲完全沒有聽出陸瑤的言外之意，以為陸瑤是在幫程韻打探消息，便一五一十地說：“長得好看，家世優渥，聰明能幹，孝順長輩……”
陸瑤越聽越火，問他：“我看你比較有興趣啊？你是不是看上了那個完美未婚妻？”
秦洲立馬打住，說絕不可能。之後任她再怎麽問，秦洲也閉口不談了。她唯一知道的只有那個未婚妻的名字，叫袁娅若，袁氏畫院的主理人。
之後因為想着秦洲說過邵啓銘和那個所謂的未婚妻并沒有什麽，陸瑤就沒有放在心上。可是今天人家一早突然造訪，還開出那麽不正常的條件，陸瑤隐隐覺得有些奇怪。
陸瑤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程韻：“我聽說袁娅若好像是邵警官媽媽滿意的兒媳人選，但你別想太多，邵啓銘和她好像并沒有發生什麽。”
好像……程韻聽陸瑤說的都是“好像”，這麽多不确定的字眼，在程韻的理解中就是陸瑤其實也知之甚少。所以事實究竟是怎麽樣，還是當事人的可信度最高。程韻暫時更願意相信袁娅若的話。
“不是好像，人家就是。”程韻此時的語氣恢複平淡，好像正聊的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的八卦。說罷，她走到茶幾邊拿了一小塊栗子酥塞進嘴裏。
心情不明朗的時候，她尤為貪戀甜食。
陸瑤也跟着程韻後面去拿了一塊玫瑰酥，一只手托着，小心地咬了一口接着說：“真的？我幫你好好問問秦洲，他肯定清楚。”
“當然是真的。”程韻嘴中甜膩，心中酸澀地說，“今天袁娅若還帶了他們的定情信物呢。”
“什麽信物？”
“一只翡翠镯子，是邵警官媽媽送給她的。那個顏色和水色，一看就很貴。”
“這事秦洲竟沒跟我提過！”陸瑤将手裏的玫瑰酥一股腦塞進嘴巴，抽了張紙擦了擦指尖的碎屑，然後去勾褲子口袋裏的手機要給秦洲打電話，“我幫你問問。”
“別問了，別問了。”程韻阻止道，“你這樣搞得好像是我和邵警官有什麽似的。人家的家事，我們還是少八卦啦。”
陸瑤眨巴眼看着程韻。程韻此時已經調整過心情，面色平淡，看起來她和邵啓銘的關系像真的只是認識而已。
程韻告訴自己，昨天的那一切，都是幻覺，是夢境。而現在，夢該醒了。
陸瑤收了手機：“好吧。你要是對他不感興趣，那我還問這些幹嘛……”
話剛說完，程韻的手機在抽屜裏狂震。她只好拿着鑰匙跑過去開抽屜。
陸瑤對她的舉動表示不理解，程韻卻解釋說只是不小心忘在裏面了。
來電話的是曹辰駿。
程韻以為對方會生氣或者質問，接起電話，卻聽見對面的聲音平靜中帶着一絲歉意：“程小姐，東西收到了，我想了想，覺得确實唐突了，不好意思，給你帶去困擾了。”
程韻原本還想着該怎麽去拒絕或者解釋，這樣一來，她反而愣住了。
“沒、沒事……”程韻回。
“但是吧……”曹辰駿的語氣中帶着糾結與為難，“我這人一直有個原則，那就是送出去的東西，絕對不會收回。程小姐，還是請你的助理把東西拿回去吧。”
程韻回：“抱歉，曹先生，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這麽貴重的東西我真的不能收。而且……”
她用餘光看了一眼陸瑤的方向，見陸瑤正在忙着手搖咖啡，便小聲說道，“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是嗎？”曹辰駿不依不饒，“那你們在一起了嗎？”
“我……”程韻啞口。
其實早在雲臺的時候，袁娅若看出曹辰駿對程韻感興趣，之後便順水推舟将收集的一些有關程韻的資料告知了他。這才有了曹辰駿送花去工作室的機會。從袁娅若那了解的情況來看，程韻确實一直是多年單身狀态。至于有沒有喜歡的人，他并不介意。
畢竟，他是被家族安排從底層開始一路摸爬滾打爬上來的生意人，經驗告訴他不要放過任何一絲機會。再者，挖人牆腳的事他也不是沒幹過。
“我理解，程小姐。我真的不想為難你……”曹辰駿故意大大地嘆了口氣，用略帶懊惱的語氣說，“可我畢竟身份在這，你這樣堂而皇之将這麽多東西退回來，我面子往哪擱呢？”
程韻想想确實自己在這方面考慮不周，但當時她對曹辰駿的情況一無所知，費盡腦汁思來想去也只有這一種方法可行了。
“實在不好意思……”程韻道歉。
“面子已經失了，東西你又不想收……哎，希望你能明白我不是想為難你。”
聽曹辰駿的語氣有些頹喪，程韻只好安慰道：“嗯，我明白。”
“你看，我在員工面前失了面子，又為你破了一次例，現在只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可否賞個臉，一起吃個飯，以慰藉我受傷的心呢？”曹辰駿退而求其次，語氣真誠而委婉。
“這個……”
“啊？你不會連這個小小的願望也要拒絕吧？”曹辰駿受傷地說，“怎麽說我也是你的客戶呀……”
“好。”程韻退無可退。
她斟酌了一下，相比那麽貴重的禮物，吃個飯根本不算什麽。與其收他禮物給他機會，不如直接當面和他說清楚比較好，便答應了。
曹辰駿趁熱打鐵：“那擇日不如撞日，今晚有空嗎？”
程韻想了下今日的行程回：“有空。”
正巧，她不想那麽早回去，剛好還能借此散散心轉移注意力。
“好，那我定位子，晚上6點之前，我要司機去接你。”
“好。”
挂了電話，曹辰駿的嘴角扯出一絲得意的笑。他知道程韻很難追，所以利用拆屋效應，繞了那麽大一個圈子，就是為了能把程韻約出來。畢竟，感情這種事，只有多接觸，成功率才會高。
是的，他成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