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
第 49 章
下午兩點，策展人魏娟娟和助理如約而至。
此時窗外暗如向晚，不一會電閃雷鳴，暴雨襲來。天空像憋了很大委屈的孩子似的，面色陰沉，大哭大鬧，恨不得将整個城市都浸泡在它的淚水裏。
工作室內，氣氛融洽，這場談話很順利。魏娟娟對程韻作品的态度來了個180度大轉彎，不僅不談加錢和市場風格的事，還主動提出他們會額外增加投入，希望程韻的這次畫展能否成為他們日後的優質範例。
簽完合同，又聊了些細節，結束時候已是下午四點半，此時已雨過天晴，夕陽挂在天際，天空一半湛藍，一半橙黃，就是不見彩虹的蹤跡。
魏娟娟走出程韻畫室的時候正巧遇上了曹辰駿的私人助理，她之前和曹辰駿有過合作，自然是認識這位助理的。對方捧着一只大大的黑金盒子迎面而來，互相點了個頭。
助理見程韻出來，露出職業微笑道：“程小姐，這是曹總給您準備的晚宴服，希望您今晚赴宴的時候可以穿上。”
魏娟娟掃了眼禮盒的包裝知道這是一家極貴的高定品牌，轉頭又看了看程韻，似乎猜到了什麽，了然一笑說：“那程小姐請留步吧，我們自己下去就好。”
程韻點點頭，對姜姜說：“姜姜，幫我送送魏總。”
程韻又看着曹辰駿助理手裏的東西疑問道：“這是什麽？不是說好不再送東西的嗎？”
“哦，程小姐，您誤會了，曹總定的這家餐廳對客人的衣着有要求，怕您工作忙，一時沒有時間換禮服，所以特地叫我提前租了。不知您是否喜歡，我特地送幾件來給您試試。”
見程韻有些猶豫，助理又補充道：“曹總怕您單獨和他吃飯會不自在，所以還請了兩位圈內的重要客人，其中一位您肯定認識，就是您的師兄賀川。”
“哦，這樣啊。”聽到是租的，程韻放下心來，聽到有賀川的名字，程韻更加安心下來，接過禮盒指了指身後的門說，“那麻煩先在裏面等一下吧，我去試試看。”
“帥哥，跟我來。”陸瑤朝助理招招手，趁對方進到畫室的時候回過頭給了程韻一個“哇塞”的眼神，又說，“等我，我馬上去幫你換。”
程韻畫室隔壁有一間專門放畫材的倉庫，裏面有四排貨架，放着各種畫材。倉庫還算寬敞，進門右手邊有一個長形的木桌和兩把椅子。
程韻将禮盒放在桌子上，禮盒很大，占據了半張桌子。打開蓋子，裏面整齊疊放着四件不同顏色，不同質地的禮服裙。黑色、酒紅、深綠和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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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辰駿看過程韻以前的照片，發現她基本上都是穿黑色衣服，便要求助理選黑色或者深色的禮服。
程韻取出黑色的那件展開來在手裏看，不禁蹙了一下眉頭：“這也……有點露，不太合适那種場合吧……”
她最中意的黑色放棄，疊好放回盒子中，她又拿起了深灰色。
這時陸瑤進來，看到程韻手裏的衣服驚嘆了一聲：“這件好特別。”
确實，這件說是深灰色，但總感覺有那麽一點點偏銀的質感，面料也很特別，拿在手裏很柔軟，又有些分量，還有簡約的幾何針織暗紋。唯一不太好的就是是大露背裝，後背一直開叉到腰部下方。
程韻搖搖頭：“太露啦！”
“這哪裏露？前面不是捂得嚴嚴實實的麽？”陸瑤伸手摸了摸裙子的面料，“真舒服。”
“後背太露。”程韻說罷，将衣服再次疊好放回盒子。
陸瑤一邊幫忙拿起酒紅色的那件，一邊嘀咕：“穿這種禮服不就是秀身材的嗎？你身材那麽好，怕什麽？”
程韻睨了她一眼道：“你說我還能怕什麽！”
“哈哈，怕人家看上你？可是人家已經看上你了啊。難道是怕愛你愛到死心塌地？”
“滾滾滾。”程韻沒好氣地說。
酒紅色的裙子一展開，陸瑤眼前一亮說：“這件，這件！好看！”
這件禮服裙裙身是金絲絨材質，米白色的蠶絲長袖上交織着細細的銀線，星星點點地鑲嵌着珍珠。荷葉邊袖口的設計也格外複合程韻的清秀甜美的氣質。
前面是優雅的法式V領，後背是抽繩的設計。程韻的腰細，這樣的款式可以更加貼合她的身材，還能避免二次修改。
“就是……感覺有點喜慶了？”以程韻平時的習慣，陸瑤推斷這件也會被程韻PASS。
“就這件吧。”程韻也懶得再選了。
“啊……啊？”陸瑤看了看那閃耀着迷離光點的，略顯華貴的大袖子說，“改風格了？這件是低領吧……對了，剛剛那位帥哥說，如果沒有你喜歡的，他帶你去店裏再選。”
“就這件。”程韻已經開始換衣服，“喜慶一點好，穿着心情也會好的，對吧。”
“也對，是這麽個理。”其實陸瑤早就希望程韻換個風格了，“那你就換上看看，他說還要帶你去做一下造型。”
程韻脫下外套說道：“吃個飯這麽麻煩？有錢人都這樣麽？”
陸瑤挑挑眉：“這是我認知範圍以外的事了，等我發財了再來告訴你。”
程韻笑言：“好呀，我等着抱你大腿。”
穿上禮服裙，陸瑤在程韻身後幫忙将抽繩緊了緊，系成蝴蝶結。一邊系，一邊說：“你這腰，恐怕也只有這種設計的裙子才能适合你穿。”
穿完裙子，陸瑤上下打量了一番甚是滿意。只不過……
“表面上看，完美！”說罷，她撩起程韻的裙子然後大笑道：“掀開一看，裏面竟然還穿着秋褲！！”
程韻連忙将裙子拉回去蓋好羞澀道：“今天降溫好吧？管他呢，反正在裏面也看不見。”
陸瑤連忙拿起長款大衣外套：“給，這個也穿上，晚上冷。”
之後，程韻跟着助理去了一家專業造型機構，設計師給程韻畫了個精致的妝，卷了個大波浪，還配了一對細長的珍珠耳鏈。
最後設計師拿着項鏈在程韻脖子上比了一下說：“鎖骨那麽美，項鏈都黯然失色了，幹脆不帶了，這樣更好看。”
程韻點點頭，她本來也不太習慣戴這些東西。
橙色的轎跑将程韻送到了安榮集團旗下的一家黑珍珠餐廳。
她站在酒店大門前看着熟悉的LOGO猶豫了一下，聽到助理說了聲“請進”才回過神。
這家店是安榮一貫的新中式風格，大氣的深棕色主色調點綴青花藍與柿子橙的裝飾，給人一種沉穩又雍容的氣度感。
曹辰駿穿着深灰色暗紋的西裝，腹部扣着一粒扣，笑着走過來迎接程韻。
看到程韻的那一刻，他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上下嘴唇磨合了好一會才說出幾個字：“程小姐，你今天好美。”
程韻莞爾一笑：“謝謝。”
這一笑，差點讓曹辰駿飄飄欲仙，愕了好一會才磕磕巴巴道：“那、那個、賀、賀川是吧？已經在裏面了。”
“好的。”程韻小心地提着裙子跟在曹辰駿身後。
曹辰駿停下來等她，想和她并肩走，可程韻也跟着停下來，總是站在離他身後一步遠的地方，然後笑着攤開手說：“您先走，我不認識路。”
美人一笑，那淺淺的酒窩就足以讓曹辰駿昏了頭，笑眯眯地在前面帶路。
他們一前一後進了包廂，程韻第一眼見到的不是包廂內的人，而是圓形餐桌上方造型極為特別的燈——南城花燈。
眼前，若幹造型新穎的花燈高低穿插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只造型特別，有着濃厚南城雅韻的大吊燈。每一盞小花燈下方墜着的燈穗是程氏花燈特有的紮法——程韻從小就和爺爺學過。
曹辰駿回頭看到程韻愣愣地看着花燈，便笑着解釋道：“這是程氏花燈吧？不會是你家的吧？”
程韻連忙搖搖頭：“不清楚。”
“你不清楚？”
“嗯，我有十幾年沒有接觸過南城的花燈了。”
“師妹。”此時賀川從旁邊的沙發邊站起來喊了一聲，打斷了程韻的思路。
“師哥。”程韻也笑着打了聲招呼。
賀川也驚訝于程韻今天的造型，比上次在雲臺時更為美豔動人。
曹辰駿連忙打斷賀川的眼神，說：“來來來，人都到齊了，坐吧。程小姐，我來給你介紹一下。”
說罷，程韻看到曹辰駿将手搭在一位約摸五十來歲，體型偏胖，略微有點地中海的中年男子身上，介紹道：“國際油畫聯盟副主席，劉先棟。”
程韻恍然，難怪看着有點面熟。教科書上的人物來到了現實，她有些激動，連忙上去打招呼道：“劉老師您好，久仰大名。”
劉先棟滿面紅光：“你就是程韻啊，早就聽過你名字了。來，快請坐。”
“您請坐。”程韻有禮貌地請劉先棟先坐，然後又說，“師兄，您先坐。”
入座後，劉先棟說：“我在曹總那看到你的畫了，真的是後生可畏啊……” ……
***
在醫院待到半夜的邵啓銘又領着大部隊在外嚴查，忙碌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早晨才發現手機已經沒電了。趕回辦公室充電，剛可以開機，他就給程韻發了信息。
可是程韻說忙，他便不再打擾。直到華燈初上，他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家，仰頭看見程韻的屋內還是一片漆黑。
他拿出手機看了下程韻的信息，本想問她什麽時候回來，最後還是決定不打擾她。
洗了個澡，總算清醒了一些。他站在書架前，再次拿起了那張彩虹畫了一半的兒童畫。随後，他拿着畫坐在飄窗上，面朝着樓下程韻通常回來的方向。
不知等了多久，一輛豪華轎車在樓下停下，程韻從車上下來，車子的另一邊，與她幾乎同時下車的，是一位西裝筆挺的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