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章
第 59 章
邵啓銘站在原地沒有動，眉頭緊鎖，眼睑微垂，目光在長密的睫毛裏游離。
五秒鐘後，他應了一聲：“好”。
他的一聲好，讓她覺得這十二年來的付出有了意義。
袁娅若噙着淚，擡步向前，如飛蛾撲火，沖進他的懷裏。
她終于靠近了她日思夜想的人，捕捉到他的溫度，享受到他的心跳。她緊緊抱着，不願松手。原來，幸福是這樣一種感覺。
五秒鐘後，邵啓銘緩緩伸手，拍了拍她因抽噎而顫抖的肩問：“好了嗎？”
袁娅若使勁搖頭，說：“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你先站好了再說。”
“不要！”袁娅若死活不撒手。
邵啓銘沒轍：“行，行，你快說。”
“嗯……我二十歲生日那天，你特地請了一天假來參加我的生日會，還送了我一只胸針，就是我今天戴的這個，你還記得嗎？我以為你的心裏是有我的，可當我鼓起勇氣想去牽一下你的手時，你卻将手插進了口袋……”
“這十二年來，我只有一個目标，那就是成為這個世界上最适合做秦家兒媳婦的人。我的青春，最美好的年紀，最純真的幻想，全部的自尊，都給了你。我以為只要我像小時候那樣努力，只要我像我媽那樣全心付出，你那麽善良那麽溫柔，一定會感動的，一定會接受我的……可到頭來，你卻喜歡上一個認識還不到半年的人？”
袁娅若擡頭：“啓銘哥，她為你付出過什麽？她憑什麽可以得到你的喜歡？”
“袁娅若！”邵啓銘的聲音像壓住的山火，他在她的驚愕中用力拿開了她的雙臂，“我不需要她付出什麽，我也不想她為我付出什麽。我更希望她在我身邊可以自由做她喜歡的事，成為想成為的人。”
袁娅若怔怔地盯着邵啓銘。
他的眼眸深邃而犀利，棱角分明的臉上挂着清冷又疏離的表情。他的言語，似乎是另一種她無法解讀的愛意。
“其實我很早就想和你說了，你被自己困住了，你知道嗎？我和你保持距離，是因為誰勸你都不聽，甚至看不見其他喜歡你的人。我希望你能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如何走出這個死胡同，我更不想看到你變得不像自己。袁娅若，放過你自己，好嗎？”
袁娅若瞪大雙眼，嘴唇微張，半晌說不出話。
“我該說的都說完了，希望你在不久的将來遇到對的那個人。”邵啓銘後撤一步，轉身離開。
剛走兩步，他駐足補充道，“對了，我和她認識不止半年。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那天，我和你說‘換個角度去看這個世界，就會發現并沒有你想的那麽糟糕’嗎？就是她教給我的。她就是那個我認識了很久，暗戀了很久的人。她早已先入為主了。”
原本眼中還有不甘與憤怒的袁娅若，聞言擡眼，滿是震驚。她在邵啓銘的背影消失之前聲嘶力竭道：“那你知道她很久以前就喜歡一個人嗎？那人和你的名字相似，你只是他的替身！！”
邵啓銘沒有駐足，徑直出了門，消失在她的視線中。她冷冷笑着，絕望又悲憐地坐到了地上。
小助理端着抽紙跑過去，抽了幾張往袁娅若手裏塞，袁娅若打開她的手，噙着淚問她：“換做你，你甘心嗎？”
助理支支吾吾不敢說話。
“十二年啊，能那麽容易就放下嗎？”
“可是……袁總，有句話不是說，與其苦苦追求一個不愛自己的，不如回過頭看看那些愛自己的，您也有人喜歡的呀。”
袁娅若擡眸，眼底滿是落寞與自嘲：“喜歡我？呵呵……這得有多幸運，才能剛剛好我喜歡的人也喜歡我……”
過了好一會，她又恍然笑起來：“誰喜歡我？秦媽媽喜歡我啊！”——整個秦家擁有第一話語權的女人——邵啓銘的媽媽，秦慕雲。
***
程韻走進巷子，警惕地察覺氣氛有點不對。她拿出手機解鎖，正要給老李打電話的時候，迎頭出現了幾個黑影。
程韻擡頭，三個身高馬大，脖子上隐約看得見紋身的男子擋住了她的去路，眼神色眯眯地上下掃視着她。她正要轉身，發現身後也圍來三個人。
縱然程韻會空手道和反擒拿，但也無法同時對付這麽多人。
“你們要幹嘛？”程韻故作鎮定地問，一手已偷偷向老李發送了定位。
其中一個留着短寸，太陽穴剃了好幾條線的混混抹了下嘴角的口水對旁邊的人說：“這妞長的不賴啊！別說給我20萬了，就算要我貼錢這他媽也值啊！”
“什麽20萬？”程韻掃視着前後緩緩逼近的人，試圖拖延時間，“是誰派你們來的？要錢是嗎？20萬？我也可以給你們，甚至更多。你們好好想想，如果你們還要繼續靠近的話，不但犯法坐牢，錢也肯定拿不到。”
混混不屑笑着，正要開口，身後卻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程韻姐？”
程韻還在晃神之際，那人從寸頭混混身後擠出來。個子很高，清瘦但不單薄 。
“盧輝？”程韻訝異道。
盧輝擺擺手，讓身後的人退下，然後說：“韻姐，你怎麽一個人從這走？這裏不安全，你快走。”
“老大，就是她啊！讓她走了咱錢就沒了！”身後一位壯漢喊。
程韻回頭掃了一眼頓覺不妙，擡眼對上盧輝閃爍的眼神：“盧輝，你又這樣了？你真的不想變好了嗎？你怎麽不想想萬一你再進去了，盧奶奶怎麽辦？”
“他就是為奶奶才做的！”盧輝身側的混混看不下去，脫口而出，剛說完，胸口就被盧輝捶了一拳。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走吧。”盧輝垂頭讓出道。
“什麽意思？”程韻看着剛剛那個被揍的小混混，“盧奶奶怎麽了？”
小混混欲言又止，看了看盧輝，沒再說話。
“你走啊！”盧輝壓着火吼，“你再不走，就不怪我攔不住其他兄弟了。”
“攔不住？你們要幹嘛！”巷尾傳來邵啓銘嚴肅而清冷的聲音。
幾人驚愕看過去，有人認出邵啓銘：“警、警察！我、我在短視頻上看過他！”
“什麽？！”幾人驚得後退幾步，小混混向盧輝使眼色快撤。
盧輝掃了一眼程韻轉身要走，卻被程韻拉住了袖子：“盧奶奶到底怎麽了？是生病了，還是受傷了？”
旁邊的小混混急着開溜，連忙扯開程韻的手說：“奶奶生病了做手術要20萬，老人家舍不得錢不願去醫院，躺在家等死……”
盧輝推了混混一把，吼道：“要你多嘴！”
随即轉身看見邵啓銘沖過來拉住了程韻的手，将她藏在身後。
盧輝擡眸盯着邵啓銘看，又下移視線看着他牽着程韻的手，恍然一笑說：“警察同志，我們什麽也沒做，只是偶遇了熟人。”
邵啓銘轉頭問程韻：“你們認識？”
“嗯，我家鄰居……”
聽到程韻的話，邵啓銘才稍稍放下心來，拉着她出了巷子。
“那個……老李在另一頭等我……”程韻看着邵啓銘牽自己的手，想到剛剛他和袁娅若的擁抱，便将手從他手心抽了回來。
邵啓銘駐足，捏着空空的手心看她：“我剛看到老李在大門。”
“他不是……”程韻豁然間明白了什麽。來不及失望，便連忙改口，“哦……我好像記錯了。那個……你怎麽知道我在那？”
“老李轉發了你的定位。”
邵啓銘離開的時候看到有人從會客廳搬出了程韻的畫，還有助理端出來扔進垃圾桶的紙杯。他推測可能是程韻來過，便追出去發現老李站在車外抽煙。
老李說沒有見程韻出來，他又折返回去找。半路上老李轉發了程韻的定位，說程韻突然發定位好像不對勁。他頓覺情況不妙，飛速沖了過去，這才有了剛剛那一幕。
程韻聞言說了句謝謝，繼續往前走，邵啓銘伸手想拉她的衣袖卻撈了個空，只好在身後跟着。
她此時滿腦子都是袁娅若撲進邵啓銘懷裏的情景和那所謂的惡心的20萬。上一次曹辰駿失敗，沒想到袁娅若竟變本加厲。
她對袁娅若徹底失望了，甚至有點痛恨。她想着一會上了車就把她拉黑，永不來往。
邵啓銘還在身後問：“你不問問我來這的結果嗎？”
程韻沒有回答，反而問他：“你今天是不是見到你那認識很久，暗戀了很久的人了？”
“是的。”邵啓銘回答得很幹脆。
程韻心口發堵，差點一口老血噴死他,但又故作平靜地問：“是袁娅若嗎？”
邵啓銘故意追問：“為什麽覺得是她？”
程韻心想，難不成是我嗎？
但她沒說，而是故作輕描淡寫地說：“我看見了，抱得挺緊的。”
邵啓銘似笑非笑：“你是在吃醋？”
“我、我吃哪門子醋……”程韻從安全通道推門回到畫院大堂，手塞進口袋，加速向外走。
這時，手機震了一下，拿出來一看，是袁娅若。此時發信息，想必袁娅若已經知道她的陷害再次失敗了。
程韻頓時有些厭惡，看到袁娅若的信息她更無語了。
袁娅若：【剛剛我和啓銘哥擁抱的時候你也看到了，能知趣一點離開他嗎？下一次你可能就沒有那麽幸運了。】
程韻駐足，看完後無語地将手機垂在身側本不想理她，但看到邵啓銘走過來的時候，鬼使神差地改變了想法。
她給袁娅若回：【你來一樓大堂，我也有東西讓你看。】
邵啓銘站到她旁邊問：“怎麽不走了？”
程韻轉過身看他，四目相對，她彎起嘴角輕聲說：“等一會。”
就在邵啓銘錯愕之時，程韻看到他後方的弧形大理石旋轉樓梯上出現了袁娅若的身影。
程韻盯着袁娅若，嘴角稍揚，一步一步走進邵啓銘，踮起腳尖，伸手攬上他的脖子，閉上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