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章

第 60 章

“你……在幹嘛?”邵啓銘似乎猜到了程韻的意圖但又不敢肯定,只好直挺挺地站着,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程韻踮着腳尖,眯起眼看他,嘴唇試探性靠近。

可惡……個子太高……就差一點點……

突然有種社死的感覺……

“我……”程韻心想,此時後悔也來不及了,既然遲早要說,那就現在說吧,“我有悄悄話要跟你說。”

邵啓銘在疑惑中放松脖頸,垂頭側耳傾聽。

程韻貼近他的耳朵:“我——願意做你女朋友。”

邵啓銘怦然,緩緩轉臉看向程韻。四目相彙,鼻尖之間不過一拳的距離。

程韻屏氣看着他。他眼尾的睫毛纖長,輕輕斜壓着下眼睫,這使得他澄澈的眼眸更顯深邃。

眼神中更多的是詫異和疑惑,而不是她以為的驚喜。

“那,我們先談談吧?”邵啓銘淡淡地回。

“談?談什麽……”

邵啓銘直起身拿開她勾他脖子的手,左手松了,右手卻沒放,緊緊拉着她的手向外走。

程韻在疑惑地跟着,出了大門才想起來忘記看袁娅若的反應了。

繞過大貨車,程韻果然看見停在車位的商務車。老李從側面跑來,看見邵啓銘牽着程韻的手,愕然張着嘴一時不知該說什麽,但很快又明白了兩人的關系。

老李笑着走過去,還未來得及說話,邵啓銘便說:“李師傅,你先回去吧,我送她。”

老李看看程韻。程韻說:“那……你就先回去吧。”

“好嘞。”老李眉開眼笑,就像看見自己閨女找了個值得托付的如意郎君似的。

上了車,邵啓銘問:“程韻,你剛剛的話是認真的嗎?”

其實,之前袁娅若說他是替身的時候他聽見了,當時快步離開并不代表他不介意。

他想起了送錦旗那天,程韻的姑姑問他名字,當他說出“邵啓銘”三個字時,他注意到程韻驚愕地擡眼看着他,但不一會又低了頭,表情有些複雜。他以為她還記得他的名字,沒想到只是讓她想起了另一個人。

“是啊。”程韻感覺氣氛有些說不上來的奇怪,又補充道,“當然是認真的。”

邵啓銘左手扶着方向盤,右胳膊支在扶手箱上,正面朝着程韻,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的眼睛。像看一件愛不釋手的寶物,又像在觀察她的微表情是否說謊。

當程韻眨了眨澄澈的眼眸,滿臉疑惑,也盯向他時,他竟臉倏地紅了。

轉頭慌張發動車,又說:“好。只要是你說的,我都相信。”

邵啓銘不在乎她以前喜歡過誰,只在乎她此時心裏是否有他。不論別人說什麽,只要她現在說是認真的,那就是認真的。他就相信她。

程韻卻對這話越琢磨越覺得哪裏不對勁:這到底是同意交往了?還是相信她是認真的?

若這麽說來,意思是以前不相信她是認真的?以為她拿這件事鬧着玩??

那要按這麽說,他還當那麽多人面說有一個暗戀很久的人呢……等等,難不成那人是……?

直到車到了工作室樓下,程韻恍然問道:“你暗戀很久的人……不會是我……吧……”

邵啓銘正在倒車,一邊轉動方向盤一邊說:“建議把‘不會’和‘吧’去掉。”

“真是我?我們以前認識嗎?”程韻解了安全帶,湊近細看邵啓銘的臉。

長得這麽帥的男人可不多見,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注意到了,況且她是專業畫人的,若以前見過,肯定不會沒有印象。

邵啓銘停好車,發現程韻在盯他,幹脆也将臉湊近:“你……再仔細看看?”

倏然靠近的臉棱角分明,眸光潋滟,讓她差點滞住呼吸。擡眼間,僅僅對視一瞬,就讓她心跳加速。

臉頰和耳朵就像被人放進了蒸籠,熱乎乎的快要冒煙。

“我……”她好不容易從他眼眸中挪開視線,垂眸盯上了他正在輕語的唇。

“你什麽……”

邵啓銘凝視着她。她的皮膚白淨,稍稍一點臉紅就很明顯。見她羞澀地垂下眼,目光游離向他的唇角,不知不覺間驀然心動。

“我……不記得了……”

“那我提示一下?”邵啓銘聲音低沉,一字一字地說,“那張水彩畫。我給你撐傘,你再也不用‘打繩’。”

“啊?”程韻瞪大雙眼,再次打量他的臉,“可……可你……”

回憶翻湧,重回童年的那個初夏,那是他們離別的日子。

那天大雨傾盆,小程韻在小邵啓銘家的門廊下躲雨。雨越下越大,小邵啓銘便将她叫進家裏躲雨。

此時邵啓銘的家裏已經搬空,僅剩窗邊的一張八仙桌和幾張木椅。

小邵啓銘說,他要搬家了,搬去很遠的雲臺市。那時候的小程韻根本不知道雲臺市在哪,只知道他們有可能再也見不到了。

兩人坐在桌邊看雨,小程韻翻出了書包裏的一只小紙盒和一本圖畫本。小紙盒打開,裏面全是一只一只用得僅剩一兩厘米長的小蠟筆頭。

“那我畫一張畫給你作紀念吧。”小程韻說。

“好啊。”小邵啓銘喜歡看小程韻畫畫。

小程韻看着屋外的大雨,落筆畫了幾片烏雲之下,倆人在門廊下躲雨。她喜歡畫小動物,便将他們倆畫成了也經常來躲雨的小白貓。

她在代表自己的那只小貓手裏畫了跳繩,那是他們第一次認識時的見證,借此就能代表他們。

小邵啓銘說:“給我畫把傘吧?我給你撐傘,你就再也不用打繩了。”

“好呀,好呀。”小程韻給高一些的那只代表邵啓銘的小貓加了一把透明傘。

她又想了想,分別的禮物應該要美好一些,便說:“但我希望我們以後都不要淋雨了。”

于是,她在天空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彩虹。就像此時,屋外的雨聲漸小,待雨過天晴,就不用再經歷風雨了。

可是她的蠟筆頭都是表哥表姐用剩下的,看起來很多,但顏色不全,用的最多的紅色不夠了。

“顏色不齊了,彩虹畫的不太好……”小程韻有些挫敗。

此時,邵啓銘的媽媽開着車在院外喊:“邵啓銘!走啦!”

“我要走了。”小邵啓銘依依不舍。

小程韻匆匆塗着,想将剩下的畫完。

邵啓銘的媽媽在外面催:“邵啓銘!邵啓銘!好了嗎?還要去接姐姐呢!”

最終畫還差一點點沒有完成,小程韻遺憾地說:“哥哥,我們還會再見的,對嗎?我會努力練習,下次再見到你的時候,一定送你一幅全世界最好看的畫。”

小邵啓銘想起小程韻之前說過她表姐在學水彩畫,心心念念着等暑假的時候去表姐家,想感受那種用毛筆沾水彩調色的樂趣。

她連做夢都想試一試水彩。

于是他說:“好啊,下次,嗯……我想要水彩畫。”

小程韻喜笑顏開露出甜甜的酒窩,滿口答應:“好!我畫世界最好看的水彩畫送給哥哥!”

兒時的他們沒有相機,更沒有手機。小邵啓銘就用眼睛很努力地描摹她的樣子,生怕多年以後忘記。

他記住了她烏黑垂順的蘑菇頭,笑起來的時候,彎彎的眼角邊有一顆小小的痣,臉上的小酒窩要比平常人的位置高一點點,不深,但很可愛。

小程韻匆匆收了畫筆,小邵啓銘在媽媽一遍又一遍的催促中鑽進了車內。

他們隔着車窗揮手告別,還未來得及說再見,更未來得及告知對方自己的名字,車就開走了。

小程韻還不會寫太多字,只是循着邵啓銘媽媽的聲調,在畫紙上記下:shào qǐ míng。

而這一記,就是二十年。

想着想着,程韻的眼眶噙出委屈又難以置信的淚水。

她捂着嘴問:“可是……你怎麽變了啊……變得這麽瘦,還曬黑了……你可是我的饅頭哥哥呀,白白胖胖的饅頭哥哥……”

邵啓銘正要開口,就聽程韻哽咽道:“我真的太蠢了……”

“沒事,認不出來很正常,我和小時候變化确實挺大的。”

“不是這個……”程韻眨了下眼睛,淚珠滾落而下,“我一直牢牢記着你名字的讀音呢,一直期盼我們的重逢。後來,我遇見了一個和你名字很像的人,我說小時候的事他也不反駁,我以為他就是你……”

邵啓銘聞言有些許震驚,但更多的是感動。他的心結瞬間消散,伸手輕撫她的淚痕:“所以,你是把那個人當成了我?”

“我是不是特蠢?”程韻問。

“哪有。”邵啓銘捧着她的臉,眼中滿是疼愛。拇指輕輕為她拭去淚水,柔聲說,“沒關系,從此以後,我們不要再分別了。”

說完,他情難自禁地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程韻輕顫,唇瓣觸碰到了一片柔軟,心跳漏拍,腦海裏一片空白。

邵啓銘的手輕輕托在她的耳後,溫熱的酥麻感從耳根傳遍全身。她乖乖地閉上眼睛,鼻息交融,溫潤而纏綿。

少頃,邵啓銘垂頭輕抵她的額頭,目光缱绻,聲音低沉而有磁性:“好久不見,我的蘑菇頭妹妹。”

唇間溫軟的記憶讓程韻全身酥麻,她紅着臉回味。擡眸再次看見那張剛剛抵上她,柔軟到難以置信的唇。

大腦宕機,她說了句讓她事後害臊到想撞牆的話:

“我還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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