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章

第 61 章

話剛出口，程韻就後悔了。

她承認自己是一個很注重體驗感的人，任何她覺得美好的事物都想用心體驗，然後好好記住。有時一次不行，就想再來一次。

而且剛剛那一幕來得太突然了，她當時大腦一片空白，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挪開了。

那種感覺，真的無法言喻。那可是她的初吻啊！她想好好記住呢！

她在心裏罵自己：那也不能直接說出來吧！

此時她也不敢看邵啓銘的表情，腳趾尴尬到能摳穿車底板。她捂着臉想要逃離，可剛剛因接吻而酥軟的腿還沒緩過來，現在壓根不聽使喚。

“等回家後再慢慢親。”邵啓銘的話差點讓她厥過去。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哎，解釋不清，程韻索性開車門出逃，可門鎖掰了好幾下也沒有開成功。

邵啓銘按了下主駕車門上的開鎖鍵。聽見解鎖聲，程韻才恍然大悟地回頭看了一眼。

見他伸手過來似乎是要摸她的頭發，她迅速開門閃躲，聽見他笑着說了一聲：“慢點。”

程韻下車，腿還有點軟，轉身關門，習慣性說了句“路上小心”。

邵啓銘隔着車窗回：“晚上來接你。”

“不用啦，我可能很晚。”

“女朋友下班再晚也要接。”

程韻羞澀笑了：“那……随便你吧……”

她就這麽紅着臉回了工作室，剛進門，姜姜彙報袁娅若的20萬尾款已經付齊了，合計260萬，一分不少。

其實程韻壓根沒有打算收回那20萬尾款，也萬萬沒想到袁娅若還挺誠信，履行合同按時付了錢。

“幫我把這20萬轉給我姑姑吧。”程韻說着，拿出手機準備給程正钰打電話，這才發現袁娅若不知什麽時候來的信息。

沒細看，她先撥了電話。

電話接通，裏面傳來噼裏啪啦的聲響。程正钰正在打麻将，歪頭将手機夾在肩上喂了一聲。

“姑姑，我聽說盧奶奶生病了？”

程正钰愣了一下問：“你聽誰說的？”

“你先別管是誰問的啦，生了什麽病呀？”

“……不确定，我們猜有點像白血病之類的吧，反反複複發燒不見好，也不願意去醫院，誰說還跟誰急。”

程韻震驚：“啊？為什麽不願意去醫院查啊？”

“這哪知道……有可能是已經知道自己的病了吧，不想連累家人。你想想，這病得花多少錢啊？沒有幾十萬根本打不下來，盧飛那死樣能掙什麽錢。”

“但不去看醫生也不是事啊，反反複複發燒得多難受啊……我讓姜姜先給你轉20萬，要麻煩你想想辦法，怎麽也得先讓盧奶奶去醫院看看。”

程正钰驚得扶住手機：“程韻你錢多啊？”然後麻将一推，跟牌友說了聲我講個電話，起身走到屋外，壓低聲音說：“他兒子都拿她沒辦法，現在也不管了，我們管這閑事幹嘛？”

程韻嘆了口氣，心裏有些難過。

她小時候吃百家飯，盧奶奶家是附近鄰裏經濟條件最不好的一家，晚餐經常是白饅頭或者稀飯配鹹菜。但是只要盧奶奶有一口吃的，就不會對小程韻吝啬。盧奶奶還開玩笑說整個老城東只有小程韻最願意來她家吃飯，白饅頭都吃得可香了。

程韻那時候還真的挺喜歡吃白饅頭的，松松軟軟，越嚼越甜，還頂餓。

“既然知道了，總不能見死不救吧，而且20萬我還是能掏出來的，就當是借給盧輝的吧。也算給他定個目标，要他好好找個工作努力掙錢。”

“……”過了一會，程正钰啧了一聲，又嘆了口氣，“剛來信息了，錢到賬了。行吧，我去看看。”

挂了電話，程韻正準備去翻袁娅若的信息，就被早已等在一旁的陸瑤拉去了畫室裏  。

李師傅是提前回來的，想必已經将之前看到的情景告訴陸瑤了。依照陸瑤愛好八卦的性格，一定會對程韻刨根問底的。

果不其然，她将程韻按在沙發上，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問，眉飛色舞，雙眼放光，興奮的不行。

程韻乖乖交代，一直說到袁娅若這最後的信息。

此時，陸瑤快被袁娅若氣的不行，叉腰在畫室裏踱步：“這特麽是個什麽操作？我怎麽有點理解不了呢？”

程韻這才抽空解鎖手機，看到袁娅若發來的信息：【錢一分不會差，恨也一分不會少。你遲早會後悔的！】

程韻咬着唇盯着屏幕，不知是該回信息，還是該幹脆删了她。袁娅若雖然挺可恨，但細細一想又覺得可憐。往往越是偏執的嚣張，越是有一個極度脆弱又沒有安全感的靈魂。

陸瑤走過來：“發呆看什麽呢？”

程韻不知道該說什麽，随手将手機遞給了陸瑤：“不知該怎麽回”。

陸瑤接過手機一看，火冒三丈：“我靠，這麽嚣張！罵回去啊，罵完就拉黑，就特麽憋死她！”

“罵？罵什麽？其實想想她也挺可憐的，要不就這樣吧，反正也沒有造成什麽嚴重後果，就……以後別理她了。”

“你沒聽說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嗎？你罵不罵？反正以後也不會再有交集了，怕她個卵子。”陸瑤将手機送到程韻面前。

想了想又收回面前再次看了袁娅若的上一條信息，對着屏幕罵：“媽的，反正我咽不下這口氣！不嗆她一下我會憋死。”

“那你說怎麽回？”程韻叮囑，“ 總之不許飚髒話。”

陸瑤睨了一眼程韻：“我特麽很文明的好嘛？給你看姐姐如何不帶髒字地氣死她。”

說罷，陸瑤麻溜打起字來，不一會，手機往程韻手裏一塞,氣定神閑地說：“搞定！”

程韻打開手機一看，果然沒有髒字，而是仿照袁娅若之前的信息來了一段。

程韻：【剛剛我和你的啓銘哥不但擁抱了，還接吻了！能知趣一點別再糾纏他嗎？我的男人只是借你抱了一下，別多想，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已經拉黑了。”陸瑤在一邊說，“删掉啦，鬧心。”

程韻有點想笑，不得不服氣地朝陸瑤豎起了大拇指：“你牛。”

“不開心的就別想了，想想開心的。對了，畫展的布置方案已經發過來了，看看？”

***

夜幕降臨，程韻一邊聽歌一邊畫畫，突然身後有人急促地拍着她的肩膀，右耳的耳機被取下，陸瑤帶着神秘又八卦的語氣，悄咪咪在她耳邊說：“你快去窗邊看看。”

程韻提着畫筆起身來到窗邊，看到邵啓銘的車停在樓下，他站在車旁正聽老李說話，手裏的手機亮着，似乎正在發信息。

兩秒後，程韻左耳耳機裏傳來信息的提示音，她去看手機。

邵警官：【我到樓下了。】

邵警官：【我只是和你說一聲，不用着急，安心畫，等你畫好了我們再一起回家。】

程韻笑回：【不上來坐坐嗎？】

發完信息，程韻看着邵啓銘的頭像，突然明白了他其實早就有了暗示，只是自己當時沒有深入去想。

她将他的備注改成：“饅頭哥哥”。

想了想又删了。

他現在高高瘦瘦，常年在外風吹日曬的緣故，雖說不上黑，但完全不能和小時候那白白淨淨的膚色比。橫豎都與白饅頭扯不上關系了。

思忖片刻，她咬唇打字。本想将備注暫時改成“我家那位”，突然靈光一閃想到陸瑤發給袁娅若的信息，便幹脆寫成“我男人”。

改完之後，她倏地笑了，覺得這稱呼既霸道又好玩又讓人臉紅。心想暫時就這麽叫幾天吧，等想到合适的再改，可不能給他發現了。

手機一響，她看見她的男人回：【怕打擾你。】

程韻回：【不會。我也快結束了。】

回完信息，程韻出了畫室準備去接他，來到前臺邊才發現門口圍了好幾個人。這會兒姜姜應該是下班時間了，粉色迷你雙肩包背在肩上卻扒着門框舍不得走，嘴裏還在跟其他幾個美術生念叨：“果然長得帥的都上交國家了。”

“就是就是，啥時候可以給我分配一個呀……”旁邊的人摸了下口水說。

“艾瑪，上來了！上來了！是要來畫室的節奏嗎？”另一個人激動地拍着姜姜的肩說。

“好像是！快撤……”幾人一轉頭，與程韻撞了個正着。

“程、程總……”

程韻原本想悄悄返回的，沒想幾人動作轉得太快。她只好對她們笑了笑說：“沒事，你們繼續看。”

臨走前，她對姜姜說：“姜姜，一會麻煩你把他帶到我畫室哦，他應該還不認識。”

“哦！好！”姜姜滿口答應，悄悄後仰身體，轉頭瞥向門口，開始倒計時。

程韻回到畫室，見陸瑤雙臂抱懷靠着桌子思量道：“不對啊，要這麽下去，萬一我和秦洲結婚的話，我不是得叫你嫂子了？”

程韻一擡眉：“好像是……”

“我比你大半年呢！”

“那沒辦法。”程韻揶揄道，“該叫嫂子的時候還是得叫，來，叫聲嫂子給我聽聽。”

“嫂子？”程韻身後傳來邵啓銘的聲音，吓得她一激靈。

邵啓銘站在門口，一手插着口袋，看見陸瑤後似乎明白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