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醉酒之後
醉酒之後
“你們怎麽都圍在門口?去卡座那邊玩呀!”
樂靈穿着小鯊魚睡衣,抱着鯊魚尾巴颠颠兒地跑過來。
他剛剛跳完舞,氣息不勻還有些喘,額頭被厚實的衣服悶出一層薄汗。
季洵幫他把連帽鯊魚頭往後扯,遞了張紙巾過去:“擦擦。”
祝融往兩人身上掃了一眼,總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沒等他再看,流光連忙擠過來告狀:“土行孫說咱們搞黃!”
“啥!”
樂靈一瞪眼,卻發現土行孫早就遁地跑走了。他氣不打一處來,不高興道,“這矮子,裝修沒占到我便宜,就背後玩陰的!”
祝融擺了擺手:“算了,虛驚一場。”
樂靈氣哼哼道:“以後再找他算賬!”
“不用以後。”季洵從酒保的托盤裏端了杯桃酒遞給樂靈,安慰道,“我的幾個分殿最近翻新,也是土行孫負責,想來以他的風格會有不少錯漏。”
祝融一聽,幸災樂禍地啧啧兩聲。
可大可小的問題,放在財神爺手裏,那就不好說了。
這時,酒吧裏的調笑聲大了起來,精怪們沒想到,連平日裏素來沉穩的狴犴居然也來了。
筆挺的制服,領帶系得整齊,剛好卡在凸起的喉結下,就算外面披着老虎玩偶的睡衣,也不覺得別扭。
誰能不愛擁有反差感的禁欲帥哥呢!
樂靈忍不住笑出聲:“說起來狴犴你也是單身,多來幾次說不定也能給椒圖找個嫂子。”
椒圖從吧臺擡起頭,抖了抖手上的冰渣,往小精怪們的酒杯裏丢冰球,聞言哼笑一聲。
“得了吧,他跟自己的驚堂木就能過一輩子。”
狴犴一聽,将自己的驚堂木拿出來,在燈光下給衆人展示,對樂靈點頭道:“确實。”
樂靈:“……”什麽毛病。
他拉着季洵橫在與狴犴中間,因為狴犴的表情太過認真,如果待會兒讓自己給他和那塊木頭牽紅線……啊,他也幹得出來。
季洵餘光瞥見樂靈滿眼警惕的樣子,不由輕笑一聲,配合地擋在他面前。
派對的後半場成了夢遲遲的主場,大約是因為和張廣白确定了關系決定普天同慶,趁着張廣白沒注意,滋溜一下竄到舞臺中央。
她握着話筒,手指着人群中身姿挺拔的修士,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條橫幅,舉起來瘋狂搖晃——
“張廣白,我喜歡你!”
張廣白在起哄聲中有些害羞,垂眼不好意思地彎了彎唇角,鼓起勇氣擡頭一看,臉色大變,那點生出的感動瞬間清零。
橫幅上印滿了“昆侖山校草”“身材呱呱棒”“公狗腰賽高”這類加粗加黑的字體,引得臺下雞叫連連。
樂靈瞥見橫幅一角未展開的部分還印着“奶.子.超——”的字樣,他的瞳孔猛的放大,在橫幅完全展開之前,急忙和祝融沖上去把人給架下來,扔進張廣白懷裏。
張廣白摟着懷裏的社交恐怖分子,不停地按着夢遲遲的腦袋給樂靈道歉。
樂靈擺了擺手說沒事,背過身松了口氣。
好險好險,差點就把土行孫的舉報坐實了。
一晚上狀況百出,樂靈有點累了,讓流光過去看着,自己去吧臺要了杯酒灌了一口。
“慢些喝。”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伸過來,指尖敲了敲樂靈面前的酒杯。手背浮現着淡淡的青色血管,完全可以想象撥弄純金算珠時的養眼場景。
季洵遠離了喧鬧的人群,一直安靜地坐在吧臺前,大約是周身沉靜清冷的氣質與這裏熱鬧的氛圍有些不符,居然也沒人上前找他搭讪。
“喝太急容易醉。”
昏暗的燈光似乎給所有人都帶來了幾分迷離,聽在耳裏,季洵的聲音也變得更加溫柔。
樂靈一擺手,不在意道:“度數又不高,不會醉的!”
今天開業的生意比預期要好許多,甚至還有不少年輕的精怪開始眉來眼去暗送秋波,樂靈用神力看了一圈,确實有不少潛在小情侶能牽手成功。
“多虧了你幫忙,不然可沒那麽順利。”樂靈倒了杯酒,碰了碰季洵面前的杯子,很豪邁的昂頭飲盡。
我這酒量,簡直酷斃了!
這是樂靈迷迷糊糊暈倒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季洵錯愕地看着剛才還信誓旦旦說自己千杯不醉的人,就這麽毫無防備地醉倒在自己面前,不由無奈輕笑。
“他到底喝了多少?”季洵扭頭,問着吧臺裏調酒的金成玉。
金成玉想了想,淡聲道:“沒數。”
季洵挑了挑眉。
金成玉繼續道:“表演前他要了威士忌兌桃酒喝,說是壯膽。”
“知道了。”
季洵垂眼,看了青年一陣,忽然擡手,才握過酒杯的手有些冰冷,但對于醉酒的人來說,用來降溫剛剛好。
指腹摩挲過眼尾,留下一抹漂亮的紅痕。
祝融走了過來,好奇地瞅了一眼,瞬間樂了:“唷,小月老醉了?”
“嗯。”
季洵點頭:“我帶他回去,接下來需要你守一陣。”
祝融:“哦哦,你們先走呗,這兒有我們和狐貍崽呢。”
季洵扶起樂靈離開時,椒圖正好過來,看着兩人的背影,不由多看了一眼。
祝融攬着他脖子:“咋啦,你看什麽呢?”
椒圖抱着手臂,有些疑惑道:“最近他們走得挺近。”
“哈。”祝融漫不經心地端着酒杯,對着不遠處的幾位女仙舉了舉,偏頭對椒圖說道,“這有什麽奇怪的,好歹也是一個山頭的鄰居,玩在一起很正常。”
玩在一起,嘁,就怕是有些人恐怕是想睡在一起。
椒圖在心底翻了個白眼,肩膀一抖,把祝融的手臂抖開。
然後回頭,對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祝融問:“幹啥?”
椒圖覺得這人眼睛是白長了,勸道:“剪剪你的鬼火劉海吧。”
“啊?什麽意思?”祝融撓頭,叫了幾聲,可惜椒圖沒有搭理他的意思,徑直找狴犴喝酒去了。
“嗝……我們再來一杯……”
樂靈靠在季洵懷裏,嘴裏嘟嘟囔囔的,時不時地舉起手揮了兩下。
“你喝吧。”
季洵好脾氣地配合着,加快了去神殿的腳步。
因為樂靈醉着,進不去神像裏的結界,季洵也不可能就這麽把他丢在自己殿中央。于是想了想,調轉方向,徑直帶着人回了自己家。
清冷的明月在水面投下淡淡的銀光,給山間平添上幾分涼意。
樂靈又暈又困,整個人被撈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舒适得讓他忍不住哼哼唧唧,臉頰貼在柔軟的料子胡亂地蹭了蹭。
頭頂落下一聲輕笑,随即身體一空,落到個平坦軟和的地方。
樂靈很熟練地往身邊扒拉,摸到了被角後使勁一扯裹到自己身上,又嘟囔着滾了兩圈。
等季洵端着蜂蜜水回到床邊時,就看見樂靈正閉着眼,執拗地要把自己裹成厚實的雞肉卷。
“別裹那麽多,會熱的。”季洵把蜂蜜水放在床頭櫃上,伸手幫他把被子扯開。
樂靈下意識地回嘴:“睡覺……要蓋被子的……肚臍眼……要遮好……”
“嗯,等會兒給你蓋。”
季洵應聲,把蜂蜜水端過來,湊在青年嘴邊,“先喝水,甜的。”
樂靈動作緩慢,不過季洵也沒有催促的意思,等他自己坐穩,半耷拉着眼皮捧着碗小口小口的喝。
“你也喝。”
樂靈很滿意甜滋滋的味道,決定大方地分享給對方。
季洵垂眼,視線落在青年醉後有些過于紅潤的嘴唇上,覆着一層水漬,啓啓合合地催促:“你喝呀,好喝的。”
“謝謝。”季洵對于青年的反客為主有些無奈,低頭抿了一口。
“不客氣……”
樂靈連眼睛都沒睜開,完全是靠意念對話。
季洵無聲地勾了勾唇,環住他的腰,傾身讓他慢慢往後躺,哄道:“先睡吧。”
他打算等人睡着了,再給他擦臉。
剛要起身,手腕卻被人忽的握住。
“季洵……”
床上的青年喃喃出聲。
季洵眼神動了下,重新坐回床邊,低聲問他:“怎麽了?”
“對不起哦……”不知是不是夢見了什麽,樂靈像小貓一樣咕嚕兩聲,又很模糊的自言自語起來。
“我不該嫉妒你當銷冠……嗚嗚……月老壞!”
一席話說得颠三倒四,季洵看着窗外透進來的月光低聲輕笑。
他掏出手機,湊到樂靈嘴邊,誘哄道:“還有呢?多說點。”
樂靈相當配合,翻了個身繼續嘟囔:“還有……他身上香香的……馬車上的零食也好吃,如果有奶油味的瓜子就更好了……”
季洵失笑低聲喃喃道:“月老不壞,只是有點笨。”
他正要把手機收回來,哪知床上人的聲音忽地提高起來——
“季洵……幫了我好多忙……財神好!特別好!我想……我想和他做好朋友!”
山壁滾落的小石子落進了水裏,把那輪清冷的明月沖散,泛起層層水波漣漪。
房間裏似是響起一聲嘆息,修長的手指擺弄着瓷碗裏的小勺,發出清脆響聲。
季洵的眼底如同含着消散的煙火,似無奈又似自嘲,自言自語般說道:“可是,我不想和你做好朋友啊……”
“砰!”
身後的人費勁地擡腿踢了腳被子,像是在抗議,揚起的被褥蓋了季洵滿頭。
季洵:“……”
他轉過身,重新幫床上的小醉鬼整理好被子,靜靜地又看了青年一陣。
“睡吧。”
低沉好聽的聲音在耳邊落下,不知為何,樂靈毫無防備的全身心放松下來,慢慢地陷入夢鄉。
如鏡的水面重新映照起明月的身影,季洵熄燈走出房間,安靜地立在門下。
月色的清光如同浮動的雪,季洵踱步來到院中,不知垂眼在想什麽。
忽然,水面傳來“嘩啦”的水聲,季洵尋聲回頭,與一雙金燦燦的眼睛對視。
對方的聲音相當稚嫩,歪頭懵懂道:“何夜無月,何處無竹柏,你沒叫你的懷民起床陪你一起emo嗎?”
我也想和財神做朋友(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