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鲛人語（二）
鲛人語（二）
飯後，季洵端來一碟米餅和奶油味瓜子，在“咔嚓咔嚓”的零食聲中，小鲛人講述了自己的上岸原因。
“所以……你是說鏡淮有一個筆友，平常用漂流瓶來往信件，然後由你幫忙跑腿取信寄信？”樂靈吃多了瓜子有點口幹，手邊适時推過來一杯果汁。
季洵：“葡萄汁，潤潤。”
“好哦。”樂靈端起來滿足地喝了一口，頓時覺得在季洵家真是舒坦。
小鲛人也分到一杯，他沒喝過葡萄汁，伸出小舌頭淺嘗一下，酸甜的滋味讓魚尾瞬間繃直。
他咕咚咕咚喝了半杯，把杯子推過去讓再加點：“反正就是這個意思，只不過他這次接到新的信，就說要上岸，也沒說多久回來，我等不及就上來來找他啦。”
樂靈一邊給他倒果汁，一邊感慨：“真是兄弟情深。”
聽小鲛人的描述，鏡淮也是個能獨當一面的妖靈，居然還會擔心兄長不顧自己安危，千裏迢迢踏上尋兄之旅。
啊，感人！
還沒等樂靈腦補完今年感動六界十大人物頒獎詞，小鲛人就端起盛滿果汁的杯子，如同拿着紅酒杯般做作地晃晃，打破了樂靈的腦補。
“樂靈哥哥，你想多啦。”小鲛人眨巴眨巴眼睛，語氣帶着些不符合年齡的無奈。
樂靈愣神：“啊？”
季洵笑着解釋道：“鲛人之間沒那麽在意親情。”
“哦？是嘛……”樂靈尴尬地摳摳臉，又疑惑道，“那你還上岸來找他？”
“要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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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鲛人一聽，也來了精神，板着臉相當嚴肅地掏出一個本子，邊翻邊說：“每次寄信取信我都要收錢噠！”
“嗯……我看看啊……”不大的本子被他的小蹼爪翻得嘩啦啦的響，“一年裏，基本上他們交換信件兩次，有時候玻璃瓶會被海流推得遠一些，多餘的距離我是要加錢的！”
樂靈讷讷道：“他為什麽不自己去？”
小鲛人回想了一下很誠懇地說道：“哥哥說要保持神秘感，萬一人家沒走遠，會忍不住把對方拖進海裏的。”
樂靈：“……”
寶，你不覺得你哥哥像個潛在人販子嗎？
小鲛人說着說着，聲音逐漸低迷下來：“哥哥每次都給我月結，但是最後那個月他上岸了，走前說好了回來給我，結果一去就好幾天都沒個消息！”
樂靈了悟，面基見筆友，有空理你才怪了。
他面無表情地繼續磕瓜子，聽完這孩子一長串話說下來，總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什麽感天動地兄弟情，都是假的，明明就是債主上門讨債，雖然這個債主長得有點迷你就是了。
小鲛人啪的一聲關掉本子，小蹼爪握拳，很認真的說道：“所以，他的跑腿費沒結清，我是一定要找到他的，沒找到我就不回去！”
就為了一點跑腿費……樂靈有些茫然，不至于吧……
內心吐槽時，卻聽身邊插過來一道清冷的聲音。
季洵看了小鲛人一眼，似乎很欣賞他對于財富的追求，點頭道：“不錯，值得贊賞。”
樂靈：“……”啥？
他雙手撐着臉，表情麻木地看着季洵取出一枚金貝殼作為獎勵送給小鲛人。
怪不得覺得熟悉，這算賬的模樣簡直跟季洵一模一樣。
“我真傻，居然會以為他是我的崽。”樂靈翻了個白眼，回想起早上的烏龍就覺得好笑。
季洵轉過頭來：“嗯？”
他面露疑惑，似乎不太明白樂靈為什麽突然這麽說。
樂靈指了指貼着金貝殼又親又蹭的小鲛人，哼笑道：“看這小屁孩視財如命的模樣，怎麽也該是你的崽。”
“這樣啊……”
季洵眉梢微挑，眼中含笑，拖長了調子半開玩笑般說道：“你要是想，倒是可以和你生一個。”
“艹，你這家夥……”樂靈一愣，往他方向丢了顆花生過去，随即又笑了起來。
平日裏的季洵清冷自持，一副正經人的形象，突不及防的來句口嗨的玩笑話，樂靈還覺得挺稀奇。
季洵接住花生，挑挑眉沒有說話，看了眼身邊笑得直聳肩的青年，慢條斯理地剝開花生喂進嘴裏。
樂靈還有些遺憾地表示：“我真該錄下來放給椒圖他們聽聽，他們總說你正經，要是聽到你這幅樣子調調，還不得樂死。”
季洵一本正經地慢悠悠說道：“那真是可惜，沒能讓你如願。”
“不好意思，我還在呢，午夜場的限制級話題你們可以放一放嗎？”小鲛人把金貝殼愛惜地挂到脖子上，對着面前兩個沒正形的神仙小聲說道。
“好吧，不開玩笑了。”樂靈把砗磲拉過來，捏了捏小鲛人軟軟的肉臉，“我們會幫你找鏡淮的，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你只能住在三寶觀，不許亂跑。”
小鲛人一聽他們答應幫忙，肥肥的小魚尾歡快地揚了揚，笑眯眯點頭：“好噢！”
“話說該怎麽找來着……”樂靈答應下來，卻沒有頭緒，他一個死宅，還真沒什麽找人的門路。
季洵起身，去屋裏換了身衣服重新出來，對他說道：“不是有酒吧嗎？那裏的精怪多，打聽消息也方便。”
“對哦。”樂靈一拍腦門，那裏可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
他正要過去，忽的停住腳步，回頭上下打量着季洵，蹙眉問道：“你是要出門？”
季洵換了件襯衫，雖也是一如既往的休閑風格，不過看起來幹練許多。
他解開袖口半挽起來，輕聲回道：“嗯，要出去一趟。”
樂靈問：“啥時候回來啊？”他還想晚上也再蹭頓飯。
季洵想了想說道：“不一定，看情況吧，久的話可能好幾天。”
樂靈：“噢……”
大約是樂靈臉上的失望過于明顯，季洵溫聲道：“最近學做了蛋糕，回來請你試試口味。”
樂靈一聽就高興起來：“好耶！”
之前就看見季洵才處理幾個分殿的事，肯定是要去考察業務了。樂靈還有些感慨，不愧是銷冠。
想到自己一個神殿最近香火剛多起來就已經讓他覺得麻煩，樂靈那點羨慕的心思又消散很多。
算了，他可不想到處出差。
既然季洵要出門，樂靈也不再打擾，抱着小鲛人的砗磲一路回到了自己的神殿後山。
他來到酒吧裏，裏面已經被請來服務的小精怪們收拾幹淨，此時只有三三兩兩的妖靈伴随着舒緩的音樂喝小酒。
樂靈抱着砗磲一進來，就吸引了大半人的目光。
“那是個啥？”
“我看看，喲，帶尾巴的，是個小鲛人！”
“什麽什麽？小月老醉酒一夜，然後就帶了個崽過來？”
“卧槽，這速度，卵生的也太快了吧！”
“你當是雞崽嗎，又不能打激素，肯定是誰丢給小月老了！”
“屁，為什麽丢給人家，又不是他搞出來的！”
“喔……”
“也有可能……”
“親媽找上門……”
“诶不對，小月老的跟腳貌似是顆桃樹，你說這鲛人崽咋一點沒遺傳上啊？”
“遺傳什麽遺傳，你是不是傻，又不是慢羊羊，難道非要人家魚崽子頭頂上頂棵小樹苗嗎？”
“也對哈……”
樂靈靠在吧臺，把砗磲重重地一放，發出的脆響讓那些八卦的聲音頓時消散。
“唉……”樂靈有點後悔來酒吧了，他對小鲛人頭疼道，“看吧，都怪你，奇奇怪怪的謠言就是這麽來的，這下好了，我要多個鲛人私生子了。”
小鲛人也憂愁地捧着小臉，看看樂靈，又垂頭嘆了口氣，滿臉都透露着嫌棄。
樂靈：“……”你小子有什麽可嫌棄的？
為了打消停留在自己身上各種探究的目光，樂靈只能尴尬地向酒吧裏的精怪解釋小鲛人的來意，希望他們能靠譜點，幫這倒黴孩子尋到兄長，把自己從免費保姆的角色裏解救出來。
只是南海鲛人一族遠離大陸，不是紡紗就是産珍珠，很少有人上岸。
樂靈打聽了一圈都沒什麽眉目，不由嘆氣：“你哥的消息還挺難尋的。”
小鲛人吱溜吱溜地吸着精怪送給他的熱牛奶，歪頭甜甜地安慰工具人樂靈：“月老哥哥辛苦啦，繼續加油哦！”
樂靈明知這個崽是個白切黑的芝麻湯圓，還是忍不住把他抱着懷裏蹭蹭。
嗚嗚嗚你好可愛！
流光和金成玉去昆侖報道，被各種奇怪的社團纏上耗了一整天，等到晚上回來時，就瞧見一線牽裏圍滿了人。
流光探頭一看，奇怪道：“哪兒來的魚？”
小鲛人的來歷樂靈已經解釋了無數遍，本想找這些精怪們打聽，可惜沒什麽收獲，反把自己給累到了。
聽見流光問話，他口幹舌燥地喝了口水，準備再解釋一遍。
沒想到走過來的金成玉掃了眼小鲛人，淡聲道：“大人呢？我記得這不是昨晚他抱進你房間的嗎？”
樂靈：“……”
流光：“啥？”
此言一出，周圍的聲音瞬間安靜下來，停歇幾秒後，頓時爆發出一陣驚呼聲。
衆人圍到金成玉身邊，眼裏散發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請務必，展開說說！
很快，六界有了個新八卦，八卦主角還是兩位有名的神仙。居說他們表面是互不相幹的死對頭，實際上床單都不知道滾了多少次，終于在一個酒香彌漫的夜晚，兩人幹柴烈火，搞出個鲛人兒子。
當然，也有人質疑這條八卦的真實性，但據可靠人士透露，這條八卦是財神身邊的神侍親口所說，一群吃瓜群衆頓時心領神會。
內部爆料，必出大瓜！
雖然衆人不知道為什麽會物種突變，不過大家都是神仙嘛，一切都能解釋噠！
樂靈：理性吃瓜！我再說一遍，理性吃瓜！（叉腰）
季洵：是的，我們有一個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