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看着許念向她走來,面容輪廓愈發清晰,只是往日裏總是帶着歡喜的妩媚眸子,此刻不知為何染上了悲傷,花瓣似的唇也有些為難似的抿了起來。
難不成,她不想見到自己嗎?
姬月白的心好似被尖銳的針紮了一下,廣袖中的手臂本已向着許念的方向擡起,想方便對方更順手的攬上,這時卻又僵在半空,頹然落下。
也是,
離別那天的自己那樣冷漠的對待許念,還借口說修煉其實趕她走。
甚至刻意無視她期待的目光。
這次弟子大比本是想帶許念一起出來散心,可最後卻因着害怕自己的心因求而不得深陷其中,反而害的她身受重傷,落難到這種險峻叢生的秘境。
自大的說要護着許念,到頭來卻沒能護住。
許念不想見到自己也是應該的,全怪自己自作自受。
“對不起。”
姬月白聽到許念這樣說。
為什麽要說對不起,分明是她有錯在先。
這一瞬間,姬月白心頭各種思緒一同湧上。
她是不是,不想再遵守留在自己身邊的可笑諾言了。
若是這樣的話,她會放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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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月白薄唇艱難的張開,一時竟難以說出話來,心裏似乎有千鈞重。
對方卻忽然湊近了,柔軟的唇毫無保留的貼上了她的唇。
姬月白腦子空白了一瞬。
直到那酥酥麻麻的觸感湧上腦海,她的身體此刻變得有些僵硬,袖中的修長的手指不自覺攏起又放下。
她在做什麽。
道別前的親昵嗎?
她總是這樣的不知分寸,在好不容下定決心要放她離開的時惹動欲念。
反正不過是一觸即散的溫存,自己何須在意。
直到對方有些生澀的舔舐上她的唇,手指輕輕的扶着她的肩膀,小心試探着侵入她的唇齒之間。
姬月白腦海中一直繃着的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忽然斷了。
許念不知道怎麽才叫做愛人之間親密的證明。
她曾經看過的小說電視劇中的情侶似乎都是那種帶着濡濕氣息交纏的,令人看着就面紅耳赤的法式熱吻,只是這樣的行為總覺得對姬月白太過于冒犯了些。
生怕月白會感到生氣,許念小心翼翼的試探,伸出舌尖輕輕的舔了舔對方的唇瓣。
對方的唇軟軟的,香香的,吃起來感覺是甜的。
許念想象着腦子裏黃色廢料的畫面,嘗試着将舌尖探入卻忽然覺得對方似乎有些異樣,她愧疚的不敢看對方,她自責怎能對方傷重做這種損害對方清白的事情,她總覺得自己是在玷污着對方的清名,仿佛白璧無瑕的美玉因她染上污痕。
心中默數的十秒過的既是漫長,又如稍縱即逝。
時間一到,許念微微仰頭将唇瓣錯開些許,正想要後撤離開。
猝不及防卻被姬月白攬在她後腰的手指緊箍在懷中,動彈不得。
對方身上受了那樣重的傷,許念不敢使力掙紮,甚至刻意放松了自己的身體,避免不小心傷到對方。
卻不曾想,下一秒對方手指摁住她的後腦,深深的吻了上來。
從侵入再到掠奪,再到唇舌交纏,仿佛是一瞬間的事情,極盡溫柔中隐隐帶着不容置疑的強勢,讓她逃無可逃。
許念被吻的有些暈乎乎的,腦海中下意識的想着,姬月白是不是也聽到了那兔長老說的話,為了掩飾她的不熟練才舍身這樣做的。
她漸漸失了氣力,從一開始的主動出擊轉變為最後的被動承受,舌尖向觸的時候只覺得渾身好似有電流經過,幾乎都要站不穩,好在對方攬在她腰上的手及時的托住了她的身子。
她記起對方受傷了,不應該叫對方如此出力,便努力支楞起身子用力的回吻了過去。
姬月白甚至懷疑自己身在夢中沒有醒來,她握着對方纖細腰肢的手指愈發的用力,對方竟也熱情的迎合着她。
這是她夢中都不曾敢幻想過的畫面。
如今卻是切切實實的。
許念有些喘不過氣來了,她手指微微的推拒着對方的身子,明明對方一開始也一副十分不熟練的模樣,怎的短短的時間就變得如此會親。
天才就是天才,果然學什麽都快,連這種黃色廢料都能無師自通。
發現了許念的拒絕,姬月白不舍的放開了她,黑眸掠過她的面容。
她本就妩媚的眸子此時更是帶着迷離的水色,小巧的鼻尖有些紅紅的,本就嫣紅的唇此時更是豔色逼人,好似被潤澤了一般,整個人散發着由內而外的魅惑氣質。
不夠,還遠遠不夠。
姬月白不知何時忽然變得愈發貪心起來,明明她一開始只是想被對方挽住,被擁抱,被親昵的蹭臉頰,哪怕許念要離開她,她也可以忍受。
只是現在,她卻反悔了。
眼前的許念卻還握着自己的手,歉疚的安慰着:“月白,你受了重傷,本該不該這樣勉強自己,讓我來便好。”
自己受了重傷?
姬月白垂眸看着自己完好無損的白色道袍,擡手試着揮了揮劍,又看着不遠處對着她瑟瑟發抖連看這邊一眼都不敢的兔妖們。
她随意勾了勾手指,那十三階的兔妖大祭司當即讨好的屁颠屁颠的跳過來,谄媚的搓着前爪:“這位大人,請問您還有什麽事要吩咐小的?”
姬月白聲音疏淡:“我的樣子看起來像是受重傷了嗎?”
啥玩意,受重傷了?
汝聽人言否?
那兔妖大祭司聽了這話,慘淡沒毛的臉都綠了,兔頭上擠滿了紋路,六只紅色的眼睛極其不可置信的閃爍。
它此刻想罵人的心都有了,這女人一大早單槍匹馬的殺過來,一人一劍将它的兔子兔孫們殺了個七七八八,又用僅僅元嬰初期的修為把它這個堪比元嬰中期的十三階妖獸殘暴的摁在地上摩擦。
這麽兇悍的戰鬥力,她管這叫受了重傷?
簡直是放——
那兔妖大祭司幾乎要繃不住,好在意識到那殺神冰冷的視線後,及時轉換了苦逼的表情,讪讪道:“小的觀您氣息渾厚有力,精神飽滿如龍似虎,實在不像是受傷的樣子……不過若是您有什麽需要治療的隐疾,小的可以找隔壁部落的巫醫來幫您看看。”
姬月白目光有些疑惑的落在了一旁的許念身上。
許念松了一口氣,方才還咄咄逼人的兔妖大祭司,見她真的親了姬月白之後竟然真的把對方交給了她。
她看着虛弱無比靠在她身上的姬月白,當即便明白對方方才的親吻真的實在“強撐”,心中忽然間難過不已。
她不僅叫對方為了她淪落到這幅田地,甚至關鍵時刻連親吻這種小事都做不好,甚至還要讓身負重傷的姬月白主動親自己,對方曾經可是那樣耀眼的天才劍修,竟然……舍身親吻她一個肮髒的蛇妖。
對方肯定難以接受這種事,那她自然也得懂事一點。
許念收拾了一下酸澀的心情,手指安撫的握了握對方因受傷而冰涼的手指:“月白,你不須介懷,我會忘掉方才的一切不再提起。”
姬月白面色冷了下來,她不知道許念到底看到了什麽,又是在什麽情況選擇下親吻自己,只是她既然主動做出了這樣的事情,卻又反過來和她說什麽從此忘掉不再提起。
原本心中剛升起的那股子欣喜若狂的火焰在瞬間恍若被冰水迎頭澆滅。
兔老三得知許念要走,蹦到她身邊感慨:“真羨慕你們青玄王蛇,天賦上限高能力又強,剛才路上那鬼藤,我的兄弟們甚至看不到它,只有你看到了還斬斷它救了我,真的太厲害了。”
許念受了這樣的吹捧一時間感到有些不好意思,這本不是她的能力,都是那個什麽七竅玲珑鎖帶給她的。
她看着對方毛茸茸的腦袋,可愛的紅眼睛,終于還是沒能忍住摸了摸它的頭,安慰道:“你以後好好修煉也可以的。”
只是手感卻和想象中略有差異,許念奇怪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姬月白這時候才發現了問題的嚴重性,她問許念:“你為何摸這肮髒的兔妖?”
月白果然還是嫌棄妖獸,許念有些沮喪:“只是覺得它看起來很可愛。”
姬月白目光掃過那哆嗦着躲到一邊的兔妖。
它兩對畸形的前爪害怕的蜷起,光禿禿沒有長的灰色兔皮皺巴巴的縮在一起,像是陰溝裏爬出來的老鼠。
除了兩側正常的眼睛,面中分別一上一下長了兩對稍稍小一些的紅色眼睛,在哪之下則是暴露在兔唇之外的兩排白森森利齒,以普通人類的視角來說足以說的上驚悚。
姬月白并不認為是因為許念審美獨特,所以才覺得這兔妖可愛。
畢竟相處了這麽久,她早就發現許念雖是妖獸,可審美卻和人類沒什麽差別,看到人類害怕的東西也會下意識感到害怕。
東海秘境深不可測,其中事物古怪無比,這一個月來她也有幾次差點中招。
許念或許是不慎着了道。
身邊許念輕輕扯了扯她的袖子,又珍惜的勾了勾她的手指,妩媚的眸子關切的看着她,聲音低低軟軟的哄道:“月白,我們先回去幫你療傷吧,你的傷不能再耽擱了。”
饒是心中有再大的憋悶火氣,這會兒也煙消雲散了。
算了,此事也不能怪她。
那兔妖大祭司眼見這殺神要走,激動的差點當場跳起來敲鑼打鼓放鞭炮了。
姬月白目光涼涼瞥到一旁的兔妖大祭司身上:“你可知道這附近是否有造成幻覺的毒物或是妖獸?”
感受到那膽敢凡說謊就滅了你的威脅目光,兔妖大祭司身體一抖:“據小的所知,這附近就只有一種叫做幻夢迷疊的草有致幻上瘾的作用。”
幻夢迷疊不止在東海秘境有,修仙界大陸也有極少數地方産出,是供幻修修煉的基礎輔助草藥。
據她所知,幻夢迷疊除致幻外,還具有導致中毒者思維遲鈍的副作用,中毒者表現為是口齒不清語無倫次,腦海出現片段不連續畫面。
這和許念此時的症狀根本對不上,她眉心微蹙,又問:“還有別的嗎?”
那兔妖大祭司早被她吓破了膽,哪裏敢說謊,慌忙辯解:“沒有了,真的沒有了,小的怎敢騙您。”
姬月白略一沉吟,吩咐:“你把方才你說的那巫醫叫過來等着,我明日再來。”
“您放心,我這就去請,綁也要把它綁來。”
眼見那殺神終于帶着不知道哪裏惹出來的青玄王蛇離開,兔妖大祭司擡起爪子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癱坐在原地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整個妖又喜又憂。
喜的是終于把這殺神送走了,憂的是她明天竟還來。
真是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