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席緋清掃了在場衆人一眼,只和秦九微微颔首,而後便将視線落到了臉色慘白的左斯意身上,不由緊蹙起眉頭。

左斯意垂下眸子,沒敢和席緋清對視,臉色蒼白如紙。

席緋清冷着臉,輕飄飄開口:“走吧。”

在場衆人俱是一臉疑惑,燕晚秋側眸看向左斯意,輕聲道:“斯意,這是?”

左斯意輕輕搖了搖頭,一言不發地邁步走向席緋清。然而,因為失血過多的緣故,剛走到半途,便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席緋清伸手将人撈起來,臉色愈發難看,只看向秦九,道:“人我帶走了,秦九,你來解釋。”說罷,便直接離開了。

秦九略顯無奈,剛準備開口,一擡眼卻對上衆人直勾勾的視線,于是輕咳了一聲,狡辯……啊不解釋道:“她是帝國學院的院長。”

“你在入宗門前曾在那裏待過一段時間,這我們知道。那麽,師妹又是怎麽回事?我們一直以為她死了。”天玄皺着眉頭沉聲道。

秦九眨了眨眼,“沒死……呃準确地說是沒死成,被救了,你們也看到她如今的情況了,不能修煉,自然不願再回宗門,所以……”

“也就是說,你一直知道師妹還活着,就是沒告訴我們。”高釋之瞪了眼,“臭師弟,看我不打你!”說着,就要上手往秦九腦袋上拍。

秦九直接躲開,接着道:“這不是不好說嘛,再說她都不願意回來了,自然也不想讓你們知道,我怎麽好多嘴啊。”

“這次就勉強放過你了。”高釋之哼哼了兩聲,道。

燕晚秋目露愁緒,“師妹這情況,可有什麽辦法?”

秦九略想了想,道:“先養好身子再說吧。這件事還有得查,一切等她情況穩定之後再說。”

勉強将這幾個人穩下來之後,秦九借口先去探探情況便直接遛了。剩下幾個人各自心情複雜,終也離開了無鸠山,返回宗門。

無鸠踏空而立,俯視這座如同一只毒物的山,眸中漸漸被陰霾占據,墨發紅衣輕揚,良久,嘴角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她伸出手,随意一翻掌,整座無鸠山被徹底夷為平地,地下的據點被土石掩埋,再不見天日。

做完這一切,無鸠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地方,至于要去哪兒,且行且看。

另外一邊,秦九先去了帝國學院,大致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陷入了沉默。

事實上,左斯意近期一直在墨池修煉,因為那是學院的禁地,不會有人踏足,又有四散的濃郁邪氣做掩護,可以說是相當安全,不易被人發現。

但沒想到的是,屍詭宗上次圍城失敗并未讓他們放棄,而他們的目的正是墨池,好巧不巧,潛入的時候發現了左斯意的存在。于是,左斯意就被抓了。哪怕在墨池修煉進度神速,但到底是從頭開始的,左斯意的實力還是很弱。

等到席緋清發現人不見了的時候,已經晚了。這就涉及到一個問題,屍詭宗的人是如何潛入墨池而不被席緋清發覺的?

席緋清坐在桌旁,視線落在桌上的一盞清茶裏,語氣微冷,“要想不驚動那裏設下的陣法,只有一種途徑。”

“邪氣。”秦九接着道。

席緋清點了點頭,眉宇間凝了些許暗色,“莫非,西南方的封印陣法已經被他們掌控了?”

“恐怕正是如此,或許,是該加快一些進程了。”秦九沉吟道。

席緋清眸光幽深,語調帶着些許寒意,“如果說,如今的形勢,是擠壓眷族的生存環境得到的,那麽,你覺得他們有可能會将已經得到的東西拱手讓人麽?”

“确實不會。”秦九開口道,“但有一點,你說錯了,不只是擠壓眷族的生存環境,還有犧牲浮樓州的未來。”

“這就是我們之間共同的利益和目标。”席緋清沉聲道。

秦九輕勾了勾嘴角,“合作愉快。”

席緋清并未再開口,只是抿了一口茶,面沉如水。

至于屍詭宗抓左斯意的目的,首先絕對不是蓄謀已久,而是臨時起意,喋血長老顯然是在用左斯意的血做某種不知名的實驗,其實驗目的,最大的可能性是制造某種更為強大的屍傀,當然,具體是什麽還要等左斯意的身體狀況穩定之後再确定,不過八九不離十了。

離開帝國學院後,秦九略想了一下,還是回了第一仙宗。

省身崖,秦九洗了澡,換過衣服,坐在雲海邊,不知是在放空,還是在想什麽,整個人就像是一尊石像。

不知過了多久,秦九的身邊突然出現了另一個身影,正如先前看到的一樣,白發黑袍金紋,沈京墨。

秦九的目光落在翻卷的雲海中,頓了片刻,才幽幽地開口:“你是分神還是本尊?”

“你分不出?”沈京墨垂眸看向秦九,語調淡淡。

秦九輕笑了一聲,語調堪稱溫柔,“哪個答案會讓你更開心一點?”

“你想讓誰更開心?”沈京墨面無表情。

秦九一擡眸,眼底是璀璨的星光,“雖然你沒有情緒反饋,但她能感覺得到。”

沈京墨掃了秦九一眼,突然微微眯了眯眼睛,擡手搭在秦九的肩頭,俯下身,輕聲道:“你說,如果我現在吻你,她會開心還是生氣呢?”

“你最好不要試。”秦九嘴角仍挂着淺笑,十分淡定。

沈京墨卻湊得更近了些,姿态頗為暧昧,只是眼底仍是一片冷然。

秦九頗為無奈地開口:“為什麽分神會對本尊有這種奇怪的勝負欲呢?沈大司命。”

沈京墨松開秦九,視線落在天際,眉眼微揚,帶着一絲輕慢和冷傲,淡淡道:“或許,是因為她對其他人的勝負欲更強吧。”

秦九細細咀嚼了一下這句話,不禁失笑。

分神的諸多特質自然均源于本尊,只是分神并不會為感情或情緒所擾,某種意義上可以稱之為本尊的純理性化身。

“你是什麽時候到浮樓州的?”秦九開口問道。

“一天前。”沈京墨語氣寡淡,“雖然本不想見你,但既然已經見了,她有話帶給你。”

“什麽話?”秦九微挑了下眉。

沈京墨眉眼微凝,“妄想以凡人之軀比肩神明,有人失敗了,但我會成功。”

秦九緩緩勾起嘴角,“我相信這一點。”

“敗者,我會親手了結。”沈京墨接着沉聲道,眉宇間盡是肅殺之意。

秦九微愣了一下,随即眸光軟了幾分,但到底沒有再說什麽。

“浮樓州明裏暗裏留着不少人的棋子,這塊棋盤,你看清了嗎?”沈京墨側眸看向秦九,幽幽道。

秦九卻笑了,“縱觀全局,是對一個執棋人最基本的要求。”

而浮樓州這局棋,要從許久之前的誅邪大戰說起,那是一場依托靈氣而誕生的種族和依托邪氣而誕生的種族之間的大戰,實質上來說,是資源争奪戰。

這場戰争由昊天帝挑起,眷族大敗,戰勝者如今大都在蒼穹擁有一席之地,在那場大戰中保持中立的大都成了隐世家族,這其中雖有例外但并不多,容後再表。

至于眷族,迎來了一個種族滅絕計劃,其中包括封印已經成型的眷族和砍掉眷族的母樹,鎮壓眷族的誕生之地。

浮樓州,自然就是被選做封印之地的地方。

在這裏,大多數實力不強的眷族早就邪力散盡,成了孤魂野鬼。而實力強的,如今也虛弱得可憐,例如傅景琛。

因為這些封印陣法的緣故,浮樓州靈脈大傷,又無從自我修補,只剩下與殘存的眷族互相消耗,直至兩敗俱傷的結局。而在浮樓州生活的這些修士們,能夠到達的境界只會越來越低。當天花板在不停地下降的時候,再天才也于事無補。

這便是浮樓州的困局。

至于被鎮壓的眷族誕生之地,便是秦九來浮樓州之前的所在之地,酆都。

玄宮夜宴一別許久之後,沈京墨收到了秦九遣人送來的東西,其中包括那本從她那兒拿走的冊子,以及一個木盒。

那本冊子上除了先前抄錄的東西,還多了幾行字。

“少司命,刀劍不雅,還是這個适合你。”

沈京墨一頁頁将手中的冊子翻開,點點金光被一旁的佩蘭盡數吸收,翻到最後一頁,沈京墨合上手裏的冊子,放到一旁,然後打開了那個木盒。

木盒裏是一塊玉質的印章,通體雪白,像是能發光一樣,印章底部寫着“昆璇印”。

此後沒多久,沈京墨便聽到北帝扔下業冬城,前往酆都做了酆都大帝的消息。那裏,是秦小白誕生的地方,同樣也是無數眷族的誕生之地。

再之後,便是酆都大帝的死訊了。

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麽,沈京墨并不清楚,她只知道,昊天帝宣稱酆都突發黑潮,北帝為救萬民身隕。而那一日,酆都的确黑雲壓城、邪氣漫天。幾位聖帝都認同了這種說法,故而也沒有人提出質疑,無論是不想,還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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