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夫
大夫
“砰——”
陳紫念當着他的面，直接将店門關了。
付守約：“……”
裏屋的宋子岚和張晗：“……”
這兩人看着她的表情如出一轍，陳紫念感覺自己做了大惡不赦之錯，尴尬了一會兒，又慢吞吞将店門打開。
付守約的神情已然從略見疲态變為晴雨交加，陳紫念裝傻：“啊是你啊，我還以為是哪位不認識的，近視眼不好意思啊。”
付守約不懂何為近視眼，但他用腳指頭想也清楚她是在扯淡，面無表情地扯了下嘴角：“如今老板娘飛黃騰達了，就忘記隔壁窮書生，鄙人能理解。”
陳紫念頂着帽子，硬着頭皮：“沒啊，晗晗明天還是會回家的，讀書不能荒廢……就我一個人住在這兒，我也不是一直住在這兒，每周……不對，過個幾天我就回去看看她。”
付守約看向張晗，張晗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嘴上仍舊說着：“娘，我就想跟着你……”
但你也想跟着你的付哥哥，陳紫念心道，正要再說些什麽，被付守約打斷。
“不用麻煩了。”付守約道，而後目光半挪，挪到看戲的宋子岚身上，“宋公子的親戚不是正巧在西街有屋子嗎？恰好有鄙人的位置，是吧……宋公子？”
剎那間，屋內所有人的實現一致望向宋子岚，後者喉間卡着一坨牛肉，不上不下正好卡住，嗆得他猛地咳嗽起來。
張哈連忙遞過去茶水。
宋子岚滿臉通紅，心中嗚呼哀哉，之前說來永安莊路過寺廟是來找親戚，這下他到底要在哪兒去找個親戚？
但老大遞來的目光他懂，就是嗆死，他也沒有否認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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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好容易緩過來，宋子岚啞着嗓音道，“此前付公子早就同我說好了，我親戚在這邊，給付公子留了位置，日後付公子必須住在我屋中。”
張晗訝異，內心又因着不同離開陳紫念和付守約而隐隐欣喜：“宋公子什麽時候和付公子這麽熟了？”
付守約面不改色：“上次喝酒後，他身為感激，第二日便拜了把子。”
宋子岚：“……”
陳紫念：“……”
一說起喝酒，她立馬假咳幾聲，試圖略過這個話題。付守約随即看過來，她的背瞬間緊繃起來，精神高度集中。
如果他敢在現在提接吻，那她覺得能再度将他關在外面。
陳紫念用目光封殺，付守約“聽話”地閉了嘴：“既然宋公子願意收留我，那麽你是不是可以将我們的合約改了？”
陳紫念：？
他從懷裏抽出一張紙，是他之前撰寫的，工整的楷書躍于紙上：他教授張晗讀書，而她包了他的一日三餐。
他現在能去宋子岚家中吃飯了，這項合約定然是不作數了，陳紫念略微茫然，不知他什麽意思：“你是不願教晗晗讀書了？”
那他找來這裏有什麽目的？
付守約上前一步，示意：我可否入內？
陳紫念退後，讓他進來。
卻萬萬沒想到，付守約進來後，身後還跟了一位帶着鬥笠的男子。
男子一身玄色布袍，脫掉鬥笠後，露出一張幹淨而年輕的臉來，男子微微颔首，朝在座的各位溫和地笑了笑，說道：“在下李行風，是名醫者。”
宋子岚心中一喜，老大還真将人找來了。
陳紫念則緩緩在頭頂上，打出一個問號：“這你的朋友嗎？”
“這是李大夫，”宋子岚站起來，頗有敬意，“李氏代代救死扶傷，不求回報，德高望重，受人愛戴。但多年前受奸人所害，後人死傷衆多，差點慘遭滅門。此後才閉門封藥，從此隐姓埋名。”
李行風謙虛一笑：“公子謬贊了，在下正是李氏家族第六代傳人。”
道理陳紫念都懂，她唯一不懂的是，這位李氏傳人來這兒幹嘛？趕着吃惠靈頓牛排嗎？她沒做他的飯啊……
“我仍舊會繼續教張姑娘讀書，只要姑娘不嫌棄在下，”付守約道，朝陳紫念看去，“但此前的合約作廢了，我無需吃你家的飯，只需要你答應我一個要求。”
陳紫念：“什麽要求？”
她直覺不是什麽好事。
果然，付守約示意一盤的李行風：“你得讓這位李大夫看看你的病。”
陳紫念：？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啊。
她都快氣笑了：“你說什麽？”
“付哥哥你說什麽呢？”張晗也急了，從位置上站起來，跑到陳紫念面前，“我娘身體好着呢。”
“她身體确實還行，”付守約指了指額頭處，“但腦子有點問題。”
陳紫念：？？
宋子岚：……他覺得老大快把氣氛聊死了是怎麽回事……
陳紫念：“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付公子應當沒有說錯，”一旁的李行風堪堪擦嘴，溫溫和和笑道，“姑娘額間有處小小的傷口，應當是曾經被某尖銳之物擊打所致，姑娘可還記得？”
陳紫念一搜記憶，還真沒有。
“那就對了，”李行風道，“姑娘對過去的記憶有所欠缺，這是付公子告訴我，我需細細診斷，查明是擊打所致還是藥物所致，方可對症下藥。”
老實說，李行風和付守約突然這麽一句，将張晗和陳紫念着實吓了一跳。
在張晗的記憶中，陳紫念自從當她後娘之後便一直養尊處優，只有她欺負別人的分，哪有別人擊打下藥的份，那這個記憶缺失，應當是之前發生了。
人的記憶都消失了，那得是多可怕的事兒啊。
陳紫念怕的則是，一般這樣的情節，主人公都會被大夫診斷出什麽大病來，要是她今日沒被穿越而來的現代女主打臉弄死，反而交代在什麽大病裏，根本逃不過小說定律，無法逆風翻盤，這些日子的努力不就白費了嗎？！
想到這，陳紫念的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要了老命。
也不管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了，也不管張晗還伫在這兒了，陳紫念一把拉過付守約的衣袖，六神無主道：“我不是要死了吧？”
付守約：“……應當沒有這麽嚴重……”
“那你幹嘛一定要我恢複記憶啊，我是忘了什麽重要的事兒？”
還特意找來個李氏大夫，她的記憶就這麽重要？
“是啊，”付守約淡淡道，“你不就忘了我們之間的親事。”
陳紫念：“……”
她硬生生服氣了。
這是有多想娃娃親啊，特意還找來大夫。
“夫人不必擔心，你的身體康健，只是記憶如何恢複還需細細診斷下。”李行風看她吓傻的模樣，覺得頗為有趣，笑着說道。
“原本我不願做到這步的，”付守約說，“但你躲我的意味實在太過明顯，讓我不得不找人幫忙，不是什麽大事，你只需遵從醫囑便罷，我們将合約改改。”
陳紫念：“那我怎麽知道你不是想将我害死，然後繼承我的遺産？”
宋子岚噗嗤笑出聲，他實在憋不住了。
李行風微微挑眉，很難相信自己的醫術收到質疑：“我不會砸了李氏招牌的。”
付守約冷呵一聲：“放心，你想起來我們的親事，我更容易繼承你的遺産。”
陳紫念：“……”
雖然是這麽個道理。
張晗看了看付哥哥，又看了看陳紫念，悄悄走過去扯了扯娘親的衣袖。心中權衡下，她選擇勸說娘親看病。這樣她不用離開娘親，也不用遠離付哥哥，更不用擔心娘親是否真的生病了。
“大夫的話聽了總歸不會錯的。”張晗輕聲說，“娘親你就答應吧。”
陳紫念向來是吃軟不吃硬的，在繼女的柔情攻勢下，她毫無招架之力，勉為其難讓新的合約成立。
……
付守約住在了宋子岚的“親戚家”，這“家”是宋子岚在老大的威逼之下自己掏錢租下一間新的店鋪，店鋪就在陳紫念那間不遠，位置差了點，月租只需二十兩。
但宋子岚還是很心痛。
店鋪并未商用，付守約和宋子岚随便買了點東西搭建，算是有個住處。這些“随便”的東西仍舊是宋子岚出錢買的，因為付守約目前是個“窮書生”。
宋子岚再次心痛。
陳紫念店鋪開門第一天，做了促銷的活動，還買了兩個燈籠挂在兩角，顯得特別喜慶。
付守約站在牌匾面前，擡頭仰望，微微皺眉：“這匾額是誰提的字？”
陳紫念的狗爬字自然上不了臺面，張晗羞于獻醜，題字這種聽起來就很有牌面的事兒，最終就落在了宋子岚身上。
宋子岚歡快道：“當然是小爺的！”
順便朝他家老大抛去一道炫彩的目光。
淡淡的不悅浮上付守約心頭。
“……換掉。”他突然道，“換一個新的。”
耀武揚威的宋子岚：？
喜氣洋洋準備接客的陳紫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