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禍起
禍起
付守約是個行動派，第一日生意結束後，立馬招人來換了牌匾。
陳紫念為自家的店鋪取名為“念回”，意味念念不忘，必有回響，付守約琢磨着，這兩個字用瘦金體撰寫更為适宜，便大筆一揮，落筆有神。
事後工匠笑呵呵過來，問公子啊你們誰付工錢來着？
付守約随手一指，指向憂愁而心痛抱着自己牌匾的宋子岚，他想不通自己哪裏寫的不好，曾經他的書法在京城也是有些名氣的，為何老大說他有待改進？還未想通此道，工匠笑呵呵挪到他面前，要錢。
宋子岚：“……”
他的心更痛了，他覺得，他自從跟着老大來到這永安莊，花錢就如流水似的，一去不複返。
還說陳紫念腦子有病呢，她覺得付守約才是真正的腦子有病。
字面上的意思。
看不過宋子岚被欺負得敢怒不言的可憐模樣，陳紫念想着怎麽着也是自己店鋪的牌匾，換一個就換一個，付守約寫得确實不錯，便主動付了牌匾的銀子。
第一日開張促銷的效果不錯，西街不愧是永安莊人口流動最大的地方，她的方便面和串串香飄香四溢，很快吸引了不少顧客。
雖然陳紫念做了促銷，但實際上她搬來店鋪後踩了地兒，發現這塊兒的物價比那條道上高不少，因着半折優惠也比之前賺得多。
一天便賺了十幾兩。
按照這速度，富裕只是遲早的事。
陳紫念已經在想着搬遷和買新房的事兒了，腦中剛閃過這念頭，街道忽然傳來一陣喧鬧，人群迅速圍聚，對着中間指指點點，交頭接耳。
張晗停下關門的動作，好奇地墊腳望去：“發生什麽事兒了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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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岚功夫在身，耳力比常人好，豎着耳朵一頓，微微皺起眉來：“我似乎聽到了打罵的聲音？”
說罷，他條件發射朝付守約看去。
許是多年的習慣，以往這種時候，老大早已帶着他們出門一探究竟了，此刻的付守約卻端坐桌前八方不動，甚至還閑散地輕撫衣袖，朝他道：“這等熱鬧還是不要去看的好，宋公子我們今日在何處進食？”
宋子岚一愣，一時摸不清他的想法，躊躇半刻後才道：“不如就在陳老板這裏将就一下？”
“……”陳紫念無語，“完全不用你将就好嗎？請你們移步去外面吃山珍海味，滿漢全席。”
宋子岚嘿嘿一笑：“這外面大家堵着呢，我們也不好現在出去不是……”正想說些好話，外面又是一陣喧鬧，還有女子的嘶喊哭鬧聲。
這一聲聲哭得陳紫念心緒不寧的，伸手拍了一下張晗：“別亂看熱鬧……”
她伸手将店門關緊。
天色已經不早了，多數行人此刻不是在就餐就是在回家準備晚餐的路上，聽到哭鬧聲，不由自主都停下腳步，或者從酒家出來看看稀奇。
“娘，”張晗臉色白白的，“我剛好看好幾眼，好似一名惡霸在強搶民女，而那女子抵死不從，被惡霸打了血肉模糊。”
陳紫念聽得心中一慌：“這附近的治安不管嗎？”
“屋外站着一人也這樣問的，”張晗吞咽了一下唾沫，“另一個大娘說，不管的，這裏的惡霸普通的捕快巡邏根本惹不起。而且聽意思，這被搶的女子似乎之前簽了賣身契，後來不願了跑出來，才有這一處……”
“那就不是強搶民女？”宋子岚疑惑，“這似乎是叫管教逃跑丫鬟？”
他道完，看見付守約單手落在桌面上，敲着只有兩人才懂的暗語：若是簽了賣身契，我們就管不了，別沖動。
“娘……”張晗嘁嘁，“要不我們出去看看能不能幫忙，總歸不能這麽……”
“別惹事，”陳紫念低聲道，看了看外面陰暗的天，夜幕快來了，“咱們才搬來這地兒，人生不熟，不易生事，今日就不要去湊熱鬧了。”
而且連當地捕快都管不上事兒，她們這種沒有背景的普通百姓能管什麽？
“是是，我贊同夫人的話。”
宋子岚剛說完，見付守約指尖又是一頓，又敲着：但還是先出去看看。
外面一聲勝過一聲，聽得人內心特別不舒服。陳紫念走進廚房，正想着今日也累了，随便做點東西打發算了，正堂的付守約卻忽然道：“今日的課在下已經教授完畢，張姑娘按照我寫在紙上的書多讀幾遍便可，在下和宋公子就不打擾了。”
宋子岚也道：“對啊對啊，我才想起來，昨天我家親戚還叫我們今天回屋吃呢，你看我這記性，給忘了。”
張晗略有失望：“……那就不便留下付哥哥了，付哥哥明日什麽時候來？”
“巳時罷。”付守約道，離開前，他特意叮囑道，“外面事兒多，你就按你娘說的，初來乍到切不可生事端。”
張晗立馬應下。
是夜，兩道漆黑的身影在空曠的街道上肆意奔跑，幾番利落地跳躍後，落在了一處窄小的店鋪面前。
最前面一人打開店鋪後門，先讓身後的人進去，随後靜悄悄地關上門。
先進屋的人将身上的包袱放在地上，包袱打開後，竟露出一顆女子的人頭——女子死死的昏迷着，臉上有被鞭打的痕跡，呼吸微弱。
背着她的人拿出一顆藥丸來，塞進她嘴裏。
未幾，昏迷的女子仍舊沒動靜，他擔憂地問道：“這李大夫開的藥……會不會不頂用啊？”
“你抓犯人的時候也是這種急性子？”付守約抓出兩張黑布，将他和宋子岚的面部遮上，才見昏迷的女子緩緩睜開眼。
李大夫給的藥果然神了。
女子一睜眼便開始尖叫，付守約擡手點了她的啞穴，宋子岚禁锢了她的身子，讓她無處可逃：“閉嘴，我們是救你出來的人。”
女子惶恐地打量着兩人，見兩人确實沒對她做出其他的事兒，好半晌才冷靜下來。
“別喊別叫，懂的話就點頭。”付守約道，“我們就問幾個問題，問完就放你走。”
女子點頭，付守約解了她的啞穴。
“你們……你們是什麽人？”女子惶惶開口，一步步往後退，地上拖出長長一條血痕。
“總歸是不害你的人就是了，”宋子岚道，目光落在女子的手腕上，“今日白天之事，你可願同我們說說？聽聞你原本是主動将賣身契賣給那位惡霸的，為何後面突然想逃出來？”
女子緩了好久，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沒在剛才惡霸家中了，聞言心中又驚又喜，眼淚含在眼眶中：“我，我真的出來了嗎？多……多謝兩位公子……只要別讓我回去，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也不用你做什麽，”付守約道，“說了只需要回答幾個問題便放了你走。”
女子連忙點頭。
“第一個，為何主動賣了身又逃出來了？”
付守約一個問題便問在了點子上，女子面如菜色，脖子往後萎縮，雙眼的恐懼快要溢出來：“小女子我愛財，身上沒什麽東西了，也空有一個身子沒什麽用。商大谷這人雖然貪財好色為人兇惡欺軟怕硬，但是莊子這片有名的富家公子。我當時被他看中，心中其實高興得不得了，當上富太太也不是不可能，麻溜兒将賣身契賣了。”
“後來呢？”
“後來……”女子渾身抖動着，仿佛回憶讓她恐懼不已，“剛開始我幹着丫鬟的活兒，實際經常和商大谷調情，幻想着當上通房，有一次晚上我起夜時，看見了商大谷沒睡，便跟着他，想着發生點什麽，早日完成夢想。”
“卻沒想到……”
她跟着商大谷，一路小徑行走，走到一間異常荒涼而偏僻房間，硬是沒發現。
不僅沒被發現，反而在房間外，聽到商大谷和裏面的人說話。
“我聽見是個女人聲，還以為是他情人呢……”
卻沒想到接下來的話讓她心跳如鼓，渾身血液頓時禁锢在此。
“商大谷道，女人我都準備好了，明天将她們挨個關起來，下家找好了嗎？”
“女人道，早等着了，就等你的貨。上家的心情很不好了。”
“商大谷又道，那就這幾天吧。老子看着這些騷/貨就惡心，妄想做什麽富太太，媽的，明天就讓她們身首分離，大腸爆出落一地。”
女人當時在暗處嬌笑，你可真惡心啊。
這笑如夢魇，抓住她的喉嚨，讓她無法呼吸。她就是有種錯覺，商大谷口中的“騷/貨”一定有自己，渾身上下都在叫嚣着，快逃。
“商大谷……”付守約用手敲着桌面，緩緩咀嚼這三個字。
“所以你就逃出來了？還知道什麽嗎？”宋子岚問。
“沒有了，”這些已經足夠她害怕了，“我其他就不知道了，我已經逃了……”
宋子岚有些失望。他知道，商大谷在這件事中只是一根線，不成大器。真正重要的是他的上家和下家。
“多謝了，”付守約颔首，“今日白天抓你回去的人是商大谷嗎？”
“不是，那只是他找來的人。”
“你再回想一下，那天晚上除了聽到這些話，可還有什麽奇怪異常之處？”
女子絞盡腦汁想了許久，想得宋子岚都像放棄了，腦子忽然閃過一物，她也不知是不是所謂的奇怪異常之處，她伸出手臂，露出光潔白皙的肌膚。
指着上面道：“當時天黑，我沒看得很清楚，反正女人的模樣我沒看清，只看見手臂這裏……有塊黑黑的東西。”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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