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放她走

放她走

老實說。

付守約這番說辭,陳紫念——不太信。

“捕快”這個詞不知為何,同付守約有明顯的不搭感,陳紫念也說不上為什麽,就覺得他不止是這樣,心底隐隐藏着懷疑的态度。

但付守約說的這些,似乎又和之前很多事不謀而合。

譬如捕快确實會武,付守約也會。

譬如捕快在很多時候都比較理智,付守約确實很理智。

譬如捕快不需要考取功名,付守約這個假的讀書人,從沒去想過考取功名。

譬如之前宋子岚也說過自己是捕快,來這裏是為了探親。他和宋子岚認識,這個探親也許就說的是付守約也不一定。

“哦這樣啊,你居然是個捕快?難怪會武功呢。”

陳紫念恍然,相信與懷疑參半,順着他的話往下說。

不管是上次寺廟相救,還是這次,付守約的秘密越來越多,陳紫念所有的問題打了水漂,得到的只是輕飄飄的回答。

“那你為什麽成為了我的鄰居,還是個中舉不成的書生?”她繼續問。

他繼續答:“有任務在身。”

這回答模棱兩可,真假參半。

陳紫念:“角色扮演,秘密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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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守約:“算是。”

“那你白日要教張晗讀書,是不是出去查案子的時間都是晚上?”

付守約嗯了一聲,聲音困頓,但強忍着不熟:“差不多。”

有點刺激啊,這種小說電視劇的情節,居然在她眼皮子地下進行。

陳紫念上下左右動了動,瞌睡飛走了不少,好奇道:“那你抓過壞人嗎?你的武器一般是什麽?壞人難抓嗎?現在又沒有監控器,是不是不容易抓到?”

付守約道有些壞人好抓,因為蠢,甚至還會自爆,不自量力。

有些壞人不好抓,譬如這次,他耗費了這麽多精力,進展并不快。

他的武器就是一把劍,這次沒有帶着身上。

其實他被構陷後,劍就被沒收了,他沒有取的機會——付守約心道,沒有說出口。

陳紫念:“那你這次的任務完成後,就能恢複身份了啊?”

付守約頓了頓,嗯了聲:“希望如此。”

怕她在恢複身份上糾纏太久,付守約開口問:“什麽叫做監控器?”

她想了下,解釋:“就是有個東西,能夠記錄某個人在某個地點的所有動作。”

“還有這樣的東西?”付守約睜開眼,有些感興趣了,“若有這種,抓人豈不是事半功倍……”

确實事半功倍,就是可惜沒有這東西。

她就是随口說說,結果被付守約抓住問了好幾個問題,陳紫念解釋得非常艱難,她又不是搞儀器自控的,哪知道這些啊。

“你哪裏知道的這些稀奇玩意兒?”其實付守約早就想問了,包括哪些吃食,方便面串串香……都是他沒見過的東西,什麽器,更是聞所未聞。

“我書上看來的,”陳紫念随口胡謅,“我老家看書知道的,書叫做是《十萬個神奇的東西》,裏面亂七八糟的東西很多,我這都不算什麽。”

她提到的老家,倒叫付守約想起了一件事。

輕咳了一聲,扯得胸口的肋骨生疼,他道:“你除了記起來你救我這件事,可還想起來其他的?”

“沒了……我目前就想起了這些。”

記憶都是以夢境的形式呈現,這李行風的藥也是神奇,白天不會忽然想起什麽,就像做了一場夢,第二天便有了那些記憶。

“好,”付守約施了些力,道,“若是想起來其他的事,不要憋着,什麽都能同我說,知道嗎?”

“哦。”

彼時陳紫念答應得毫無負擔,都是情情愛愛嘛,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的橋段,付守約如此執着這些回憶,倒是令她刮目相看。

而她不知道是,等她真正全部想起來那天,才知道今日答應的分量,根本和她想象的橋段完全不一樣。

他們雙雙都有秘密。

但這些秘密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這于她來說,才是最為致命的。

天剛蒙蒙亮時,陳紫念和付守約的精力已經耗盡到了最低谷,她困得覺得自己能睡個至少三天三夜,但還得死命打起精神來。

就在這時,從洞穴外面,忽然傳來一股尖銳的哨聲。

付守約睜開眼來,眼底布着紅血絲,卻再無睡意。

他輕輕推了她一下,道:“該回去了。”

陳紫念猛地清醒,心底緩慢蔓延上痛苦到頭的喜悅和輕松,她從地上爬起來,只覺渾身酸澀般得疼痛,使不上力氣:“這麽快,我還以為得天大亮。”

“大亮又太引人注目,”付守約答,“這樣的天色,才是正好的。”

也對。

陳紫念伸展了一下身子,往外探了探,天色微暗,遠方的山脈呈現黑漆漆的一團。

兩聲尖銳的哨聲從她身後傳來,吓了她一跳,卻和之前聽見的一模一樣。

身後隐隐傳來動靜,付守約艱難爬起來,她連忙轉過身,扶他起來。

“這哨聲……”

“聲音叫做紅鷹鳴,”付守約解釋,“是我們禁……我們捕快獨有傳聲手段,譬如剛才的兩聲,便是告訴他們,下面有兩人。”

“好厲害。”

古代有古代獨有的解決方式,有時她作為一個現代人,也不禁感嘆古代文化的博大精深。

沒一會兒,隐隐約約的腳步聲由遠至近,在洞穴的四周響起,腳步聲太過密集,陳紫念一下就意識到來的不止一人。

果然,很快洞穴裏跳進幾個人,身着統一的紅棕衣衫,身手矯健而利落,悄無聲息。

最前面的一人帶着黑色紗帽,長得人模狗樣,甚至有點眼熟,飛快地奔來,猛地撲在地上的付守約腳下。

“老大!”

陳紫念默念了老大兩個字,心想就算他是個捕快吧,大約是個捕頭級別的。

付守約皺眉,咳嗽一聲,打斷口無遮攔的宋子岚,後者擡眼間瞬間看見了一旁的陳紫念,腦子空白了一瞬。

“老板娘……”怎麽也會在這裏?

難怪當時是兩聲,他還疑惑下面的人是誰,最開始還以為是老大受了重傷,要多派幾個人下來的意思。

沒想到會在這裏看見陳紫念。

“我昨天提前下來,是為了放氣墊的,”陳紫念說,“然後恰好撞見了他跳下。”

付守約白着一張臉:“她的氣墊緩沖了一些力道,我如今左腿和雙臂暫且能動的,胸口的疼痛還能忍受。”

宋子岚聞言,紅了眼眶,朝陳紫念拜謝:“多虧老板娘了。”

他身後好幾個也跪下,朝陳紫念拜謝。

陳紫念還沒受過如此大禮,連忙叫人起來:“快上去吧,再不就醫,我怕他撐不住。”

“對對對……”宋子岚一抹眼眶,站起身後,熟稔的吩咐身後的人,并低聲在付守約的耳旁道,“放心老大,這些都是最近的暗線死侍,我沒說你的身份。”

付守約嗯了聲,雙眼微阖,慘白的面孔看起來極為可怖。

身後的人分別駝起受傷的付守約和身體無力的陳紫念,拉着繩索上了懸崖。

雙腿剛落了懸崖地,付守約似再也撐不住身體,昏了過去。

哭聲,說話聲,争論聲,吵醒了熟睡陳紫念,睜開眼時,發現腦中又竄入一段記憶,比如她當時救了付守約之後,她奔跑了很久很久——但最終還是被抓住了。

但被抓去哪裏了,被誰抓住,還是無從知曉。

抓住的恐懼還停留在夢中的心髒中,此刻渾身發軟,輕輕地喘息着。

張晗在她身旁哭着,身後站着阿明,阿明臉頰紅得不太自然,再然後是李行風,正在收拾藥箱。

李行風率先發現她醒來,笑了笑,眯着眼道:“你醒了。”

張晗猛地擡起頭來,哇的一聲哭出來。阿明也看着她,雙眼都紅了:“老板娘,對不起,都怪我沒用,我太害怕商大谷了……對不起……”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我娘在洞下面待了一夜……你走吧,我們店裏請不起你!”張晗一邊抹眼淚,一邊大聲說。

阿明的臉更紅了。

“算了,”現在說對不起也沒什麽用,陳紫念淡聲道,“人之常情,不必多說。”

阿明欣喜地正要說謝謝,陳紫念卻道:“但我們店裏确實是請不起你了,做人呢,最重要的是誠實守信,生意人将信用看得很重,此番有了這件事,想必我們之間有了隔閡,我不好再用你了。”

阿明愣了愣,臉色變色龍一般,刷的一下就白了:“老板娘……”

“月錢我之前給你了,你随時走都可以。”她朝阿明說完,不再浪費時間,詢問付守約傷勢如何。

“付公子還沒醒,”李行風在一旁道,“此刻和宋公子的小屋裏躺着,沒什麽大礙,夫人不必擔憂。”

這樣便好,陳紫念呼出一口氣。

她喝過李行風遞過的藥,身上本就無傷,之前不過是太困了睡了過去,此刻已決定渾身勁兒十足。

陳紫念收拾了一番自己,前往了商大谷的宅子。

來到商大谷家中正堂,場景何曾相似,他身邊站在貼身小厮,他夜夜笙歌之後,睡到正午才起床,此刻眼底帶着明顯的烏青。

“小娘子來這兒,”商大谷剔牙,嗤笑道,“不會是要為你那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喊冤吧?”

陳紫念坐在那兒,閑情雅致地喝了一口茶,确是不錯。

“非也,”她道,朝他明媚一笑,“我是來告訴你,你口中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活着從崖底回來了。”

商大谷傻了一瞬:“什麽?”

“我說,”她一字一句,“付守約從崖底回來了,沒死!爬回來的,斷了一根肋骨和一條腿!”

商大谷蹭的一下從位置上站起來,懷疑自己早餐沒睡醒,聽錯了:“你他娘再說一遍?”

“我再說二十遍都可以!”陳紫念冷笑,“我希望商少爺信守承諾,不再為難我的店鋪,別打擾我們做生意。”

“我不信!你一定在騙我!”

“不信可以去他住處瞧瞧,”陳紫念一直笑着,但瞳孔處沒有一絲溫度,“但有一句假話,任憑商少爺處置。”

商大谷第一反應便是想要反悔,多少年了,這不成文的規矩用了多少年,他心中一直将此當做一個刺激的把戲罷了,無論是別人走投無路的絕望還是死亡的恐懼,他心中感到暢快。

從沒有人能從崖底爬上來。

“你是不是犯規,用了什麽手段?”他咬牙切齒道。

“我用沒用手段,似乎不關商少爺的事兒,商少爺的規定中,似乎只有能不能爬回來這一項。”

商大谷不甘心。

他不允許自己在任何事上面吃虧,包括不占理的事兒。

正準備同手下打眼色,試圖将陳紫念抓住,卻在此時,一位下人步履匆匆,快速地走到商大谷面前,對他遞出了一張紙條。

“少爺,這是上面的那位給你的。”下人低聲道。

商大谷一怔:“傅大人?”

“正是。”

商大谷打開紙張,上面只用潦草的字體寫了三個字:讓她走。

傅大人是那個冒牌貨哦,不是男主~

情人節快樂,寶貝兒們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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