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的心事太多

你的心事太多

人們常常把不幸福的婚姻比作墳墓，年少時的周已尚還對愛情懵懵懂懂，卻在目睹母親被破敗的婚姻一點點摧毀後，深刻地對未來産生了恐懼，溫馨的三口之家不過是父親編織的一個美夢，夢醒了露出腐爛的內殼，母親的生機像發上漸漸褪去的濃墨，在父親撕掉僞裝變本加厲的背叛下，母親便持續漫長地生活在寒冬裏，她的發絲終年被雪色覆蓋。

母親哭哭啼啼地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尚且還沉浸在前一天田非檸給自己紮頭發的甜蜜中，家裏的紛争将她重新拉回了現實。

“你爸被人打了，現在在醫院，我要報警，他也不肯。”曾麗華語氣慌張地在電話裏說。

周已不明白，父親那樣對她，她卻還是掏心掏肺地是為了什麽，到了這歲數，難道還有所謂的愛情嗎？

“媽，你先別急，你跟爸在哪個醫院，我現在趕過去。”周已耐心安撫道，她簡單拎了個包，換了鞋便出門了。

到了醫院，父親周立腦袋用紗布包着，躺在床上背對着母親，直到周已進來不情不願地叫了聲爸，他才轉過身子，氣憤地從床上坐起來，指着曾麗華吼道：“我說了是意外，這事算了，你非得鬧得雞飛狗跳心裏就舒服了是不是？”

曾麗華懦弱地縮了縮身子不敢吱聲，周已皺眉擋到母親前面，“你行了，媽也是擔心你，你在她面前耍什麽威風，有這勁怎麽不去找打你的人？”

周立面對女兒的質問，只是冷聲哼了哼，然後便下床要穿鞋回家，曾麗華邊攔着邊說：“醫生說了要等檢查結果出來，你先別急啊。”

周立一把将曾麗華推開了，死活不肯在醫院待，周已看他們拉扯頭痛不已，“爸要回就讓他回吧，我看他精神好着，你也別管了，我送你們回去。”

“好，趕緊回去，你別忘了先把費用結了，我跟你媽去樓下等你。”周立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周已交了錢往停車場走，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喂小姨，我爸沒事，這會準備帶着他回去了。”

“我告訴你，你千萬別跟你媽說啊。”小姨嘆了口氣，“你爸爸是在我家小區出的事，就在我們家對樓。”

“你們家對樓不就是林叔叔的家嗎？”周已心裏有種不詳的預感，她小時候經常去小姨家玩，她父親和對面樓的林叔叔是同事，因此她也沒少跑到對樓去蹭飯。

“你爸去你林叔家喝酒，喝多說漏了嘴，說和你林叔媳婦有。。。”後面的話小姨沒有說，但是周已已經明白她的意思了，父親和同事的媳婦偷情，還跑到人家跟人家喝酒，難怪他被打成那樣也不肯說實話，這是怕曾麗華知道了去鬧。

但是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尤其是那風已經刮到了當事人的面前。

周已開着車臉色沉重，一路上都一言不發，母親的情緒剛好了段日子，這會再揭露出這樣難堪的事情，她怕母親精神受不了，徹底崩潰。

周立卻好像個沒事人一樣，到了半路就嚷嚷着餓，讓曾麗華下車去給他買燒雞吃。周已猜到母親肯定會心軟，于是搶先開口道：“不許去。”這句話因為蘊藏了無法釋放的怒氣所以聲調有些高，曾麗華驚訝地看向她：“怎麽了，你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了什麽麻煩，心情不好？”

周已被母親的無知和軟弱給氣笑了，“他要什麽你就給他什麽，你把他捧成皇帝，不怕他給你整個後宮啊？”

曾麗華被女兒尖銳的話語刺傷，猶豫着問：“你是不是聽說了些什麽？”

周立脖子一縮，也是懷疑地看着周已，試圖想在她的神情話語中尋找些蛛絲馬跡。

“沒事，是我最近心情不太好，前面剛好有家店味道還不錯，我到路邊給你放下，你去買吧。”周已輕聲道。

曾麗華神色一松，她開始還懷疑是不是周立又在外面出了什麽事，所以周已才像個刺猬一樣，對自己的父親争鋒相對的。

車子在路邊緩緩停下，曾麗華剛下車，周立就連忙道：“我和你一塊去，我還想再買些別的。”

“爸你頭上有傷，還是在車上歇着吧，你要什麽讓媽幫你買就行了。”周已勉強控制住自己的火氣，聲音也因為壓抑而輕微的顫抖。

周立無法，只能将身子縮了回去，曾麗華關了車門，車裏便只剩下周已父女兩人，周立眼巴巴地望着窗戶外面，心裏默默祈禱曾麗華快點回來，他已經隐約能猜到周已是故意将曾麗華支開，想到自己頭上的傷，他也一陣心慌，不知道是不是周已發現了什麽。

“爸，現在車裏就剩我兩了，你說說吧，頭上的傷到底怎麽回事？”周已轉身盯着周立，沉聲問道。

周立心虛地撇開眼，大聲道：“我不是說了嗎，在外頭喝多了不小心摔得。”

“和誰喝的酒，在哪喝的，又是在哪摔得？”周已步步緊逼道。

周立因為心虛而變得惱羞成怒，“你這是在拿我當犯人審呢？有你這麽跟長輩說話的嗎？都是你媽沒把你教好，慣壞了。”

“我拿你當犯人審？你自己不做虧心事你心虛什麽？你自己扪心自問你做的事還有一點當父親的樣子嗎？”周已火氣騰地就上來了，她不明白一個對子女不愛護，對妻子不忠誠，對朋友不道德的男人，為什麽能在外頭那些女人堆裏混的風生水起，她們沒有眼睛去辨別好壞，沒有耳朵去聆聽是非，沒有心去理解背德嗎？

“是不是別人跟你說什麽了？我告訴你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少管，你可別去你媽那吹耳邊風，要不然她又瞎鬧騰，整的這個家雞犬不寧。”周立又擺出一副長輩的架子，打着為了家人好的幌子。

周已對他失望透頂，“說真的，你也不愛我媽，你們兩不如趁早把婚離了，你在外面怎麽玩，也沒人管。”

“離婚？我為什麽要離婚，這個家好好的，要是離婚了，家不得散了。”周立皺着眉道，他心裏承認自己挺混蛋，但他從來沒考慮過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