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如願以償

如願以償

蘇飲月怔怔地看着她,在那一刻,她察覺到自己跟秦言之間好似已經有了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秦言也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目光極其平靜。

蘇飲月的眼裏慢慢蓄滿了淚,那小鹿一般迷蒙的眼睛因為水汽而更顯惹人憐愛。這張楚楚可憐的臉配上淚眼是絕對的殺器。

幾乎沒有人可以在這樣一張梨花帶雨的美麗臉龐下不動搖。

但秦言畢竟是秦言。

她很是平靜地問道:“蘇飲月,你說,你這眼淚,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呢?”

在那一刻,蘇飲月如遭雷擊。

她盯着秦言的臉,淚水撲簌簌地往下落。她哭起來也是這樣嬌弱無力,惹人憐愛,雖然知道一向這是她拿來拿捏人的手段,但是在這一刻,秦言也無法分辨出,她到底是真的傷心,還是做戲想讓她心軟。

縱是有一刻的心軟,但很快被她掩藏住。

蘇飲月任由淚珠往下淌,她仰起頭,恨恨地看着秦言,說道:“秦言,我給你找了個一千個一萬個不聯系我的理由,但是我從沒想過,你不聯系我,根本沒有理由。”

秦言看着她眼角餘紅,心裏仿佛有一處死去已久的地方又隐隐作痛。她說道:“不想聯系,就不聯系了,還能有什麽理由呢?”

“反正你也不是我的什麽人。”

蘇飲月如遭雷擊。往日裏秦言從不會講這樣冷硬的話語,這是她頭一次在秦言這裏聽到這樣絕情的話。

她氣得幾乎失了理智,終于忍不住,紅着眼睛道:“秦言!你走了之後,我到處打聽你的消息,爸媽不說,蕭振不說,以前的同學們都不說!你有沒有良心?我找你這麽久,你跟我說我不是你的什麽人?秦言,你真的是個混蛋!”

秦言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恍惚,她看着蘇飲月,竟然點頭道:“是,我是個沒有良心的混蛋。”

蘇飲月愣在原地,心底浮現深切的恐懼,她不願意這樣跟秦言對話,就算以前跟秦言明争暗鬥,,秦言也從沒有生過自己的氣,總是縱容而溫柔地包容着自己的無理取鬧。

她們之間有一種微妙而和諧的默契,就算事事糾纏,也不會這樣針鋒相對。

而如今,這份默契早已支離破碎。

蘇飲月低下頭,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她站在原地,平複了呼吸,說道:“這件事,我不會再提了。”

秦言有些意外,還以為蘇飲月會像以前一樣,但凡不順心意就要置氣大吵大鬧,或者幹脆一跑了之。

蘇飲月沉默地往前走,秦言跟在她身側,片刻後開口道:“你什麽時候回去。”

蘇飲月沒反應過來,明白過來,心裏剛平息下去的心潮又是一陣起伏,怒目相視:“你就這麽不待見我?想讓我回X市?”

秦言淡淡道:“你在X中過得不好嗎?來一中做什麽?”

蘇飲月咬牙切齒道:“你管我呢?”

秦言對她的怒火毫不在意,只是冷淡說道:“你一向是不會主動離開舒适圈的人,現在遠離父母來X中,這裏又沒有什麽你熟悉的人,你圖什麽呢?”

蘇飲月覺得自己都快要被氣出皺紋了。她怒火攻心,氣得也失了理智,歇斯底裏道:“我圖什麽?我就是不想讓你好過!你以前不是事事都要強我一頭嗎,你不是不想聯系我嗎,我偏要過來!你想擺脫我嗎,你想跟崔一涵在一起嗎?我告訴你,沒門!你休想抛下我!”

秦言的目光沉了沉,她說:“你是不想讓我好過,所以才特意轉學到一中來的嗎?”

這話口不擇言,蘇飲月一時也在氣頭上,就算有些後悔不該如此傷人,可秦言傷人在先,她也并不想回避。

兩人針尖對麥芒,不甘示弱,對視許久。

許久,秦言才挪開目光,說道:“蘇飲月,你贏了,你在這裏,讓我覺得很不好過。你滿意了嗎?”

蘇飲月沒想到秦言會這樣坦誠的說,更沒想到自己對秦言來說竟然是這樣的存在。

說到這地步,索性開誠布公。秦言直白地問道:“如果崔一涵選擇了你,你就會離開這裏嗎?”

這關崔一涵什麽關系?

蘇飲月有些懵,秦言掏出手機,熟練地撥出聯系人,似乎這一切早在計劃之內。

那邊接通電話,蘇飲月眼睜睜地看着秦言将手機開成擴音模式,說道:“崔一涵。”

那邊嗯了一聲,秦言說道:“你下午說要跟我說件事情,是什麽事情?”

崔一涵的聲音從冰冷的手機裏傳來,他有些猶豫地說道:“秦言,我們要不然分手吧?”

秦言盯着蘇飲月的臉,說道:“理由呢?”

那邊的聲音帶了一絲歉意,崔一涵輕聲道:“如果我說是因為蘇飲月,你會為難她嗎?”

秦言笑了笑,類似自嘲一般的笑容。她說道:“不會。”

崔一涵顯然是松了口氣。

蘇飲月立在原地,看着秦言掐斷電話。秦言将手機揣進書包,定定地看着她,說道:“這下可以了嗎?”

“你如願以償了嗎?”

“你可以回X市了嗎?”

蘇飲月以前截胡過她無數個男朋友,但從沒有見過她生氣。

她就那麽喜歡崔一涵?

蘇飲月眼眶發熱,避開秦言一直反複重複的問題,她問道:“你就這麽喜歡崔一涵?”

“就這麽不想見到我?”

秦言不置可否,她避開蘇飲月的淚眼,終于狠下心腸,說道:“我知道你為什麽轉學到一中,早在你來學校的第一天,我就該跟你說清楚。”

“我不想你再跟我有所交集,這是唯一的理由。”

蘇飲月再也聽不下去了,她也再不能呆在這裏,面對着一心想要跟她徹底劃清界限的秦言。她不管不顧,剛想掉頭就走,忽然聽到旁邊一陣譏诮笑聲。

隔着三五米的距離,一盞熄滅的路燈下站着一個年輕高挑的女孩子。她依靠在電杆上,抱着胳膊,仿佛是看戲一般,臉上挂着一抹顯而易見的惡意。

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來的,也不知道她看了多久。

蘇飲月原本要邁出去的腳步停在原地,只覺得莫名其妙。秦言看清楚她的臉,如臨大敵一樣将蘇飲月猛地護在身後,面對着那個女孩子,冷冷道:“崔瑜,你怎麽在這裏?”

崔瑜微微挑眉,說道:“馬路是你開的嗎?”

明顯的煙嗓,聲音又低又磁,聽的人心神發眩。

她立在那盞熄滅的路燈下,仿佛與黑暗凝為一體,眼睛卻如同貓科動物一樣,在黑夜裏熠熠生輝,透着令人生寒的光芒。

等到她走出來,暴露于燈光之下,蘇飲月才發現,這名叫崔瑜的女孩子竟然染着一頭銀白色的齊耳短發,渾身上下都裹在黑色的衣裳裏。她纖細白皙的脖子上戴着黑色的頸聯,白皙俏麗的臉蛋上有一雙貓一樣的圓眼,穿着一雙黑色短靴,上面綴滿了銀釘,極為離經叛道。

她挑起一邊眉,嘻嘻笑道:“秦言,你可真是無情啊,人家都哭成那樣了,你還說得出這樣惡毒的話。”

她的笑容慢慢加深,化作深邃怨毒的惡意,冷冰冰地說道:“不愧是你啊。”

秦言冷漠道:“與你無關。反倒是你,整天逃學鬼混,不怕你爸知道——”

崔瑜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大笑起來。她慵懶地撥了撥耳邊的散發,下面綴着七八顆亮晶晶的耳釘,極為張揚。

她嘻嘻哈哈地說道:“那也是你爸啊,秦言!你是不是忘了什麽事,還有臉來教訓我?”

蘇飲月被這驚天秘聞給砸的暈暈乎乎,剛剛被秦言絕情的話氣到神志糊塗,現在被冷風一吹,反倒冷靜了下來。

她從沒聽說過秦言還有姐妹啊?

難道是私生子?

似乎是被戳中了痛處,秦言胸口一陣起伏,片刻才平息下來,一臉冷漠地說道:“你怎麽找到我的?”

崔瑜的手指繞了繞頭發,朝她微笑:“你說呢?”

除了那個姓崔的,還能有誰呢?

秦言懶得再與她多言,冷冰冰地說道:“你來找我做什麽?”

崔瑜笑起來臉上有顯而易見的譏诮,她朝秦言挑挑下巴,帶着幾乎可以凝結成形的惡意,說道:“還能有什麽事情呢?聽說你最近過得很好,我來提醒你,別忘了不該忘的事情。”

在聽到這句話時,秦言的身體有明顯的僵硬,片刻後,她說道:“我記得比誰都清楚。”

說罷,拉着蘇飲月,掉頭就走。

崔瑜卻是貓眼一眯,開口說道:“站住。”

秦言立定原地,回過頭來看着她,語氣十分不耐煩地說道:“你還有什麽事?”

崔瑜盯着蘇飲月的臉看了許久,才說道:“她是誰?”

秦言深吸一口氣,說道:“與你無關。”

崔瑜知道,她和秦言向來是水火不容的,但是今天她心情好,便不再計較秦言生硬的态度。她眯起眼看了蘇飲月許久,才恍然大悟地說道:“我知道了。”

繼而露出一個頗為玩味的笑容,說道:“我叫崔瑜,蘇飲月,你記好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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