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顧長雪當場冷笑了一聲,一巴掌糊上顏王的天靈蓋:“朕介意。”

要不是怕弄毀易容,他該直接照着顏王的臉賞一拳。特麽的調情也不看看現在用的是張什麽樣的臉。

顏王還好意思責怪:“陛下真膚淺。”

陛下不單膚淺,還想殺人。顧長雪用又兇又冷的眼神強制結束了這場毫無實用價值的對話。

玄丁的速度很快,将小靈貓染完一身三花毛也不過一盞茶的時間。

小貓打着哈欠醒過來,擡爪舔到一半就被自己變色的毛驚住,張着小嘴一臉呆傻。

玄丁沒忍住撸了下這傻貓的耳朵:“這顏色輕易不會褪,二位盡管放心。等事成之後再找我配藥洗掉。”

顧長雪放下心,撈過仍在震驚的貓:“走了。”

顏王收回蹙着眉眺望雪地的眼神,站起身同顧長雪一起正大光明地走向營寨門口。

以百人規模的标準來看,這座營寨建得還算氣派,大門尤其寬敞,即便有三兩馬車同時出入也不成問題。

顧長雪收回打量的眼神,心想這估計是為搬運紅衣大炮準備的,可惜之前那七臺已經被顏王一劍凍毀,不知道寨子裏會不會還有存餘?

守門的兩人一高一胖,胖子正對着顏王絮叨:“你這人,怎麽又偷懶?巡邏到一半就跑不見了,讓羅三一通好找。”

“鬧肚子,”顏王的聲音壓得又粗又啞,“讓老大他擔心了。”

“哦,那還算有合理的理由。”胖子看向顧長雪,圓潤的臉上堆起笑,“賬房先生怎麽去這麽久,天寒地凍的,別透口氣反受了寒。”

顧長雪:“……”賬房先生?那病秧子還挺有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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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雪心中思量,面上不顯,只張了下嘴做要答的樣子,下一秒咳嗽就争先恐後從嘴裏湧出來,聽聲音簡直叫人害怕這人下一秒會不會把肺都給咳出來。

顏王掃了眼顧長雪,對着胖子舉起三花貓:“解手的時候撿到一只貓,剛好遇到賬房先生,一起逗這貓玩了會才回來。”

“他還想跟我搶,”顏王說話的語調像極了那位沒腦子的幸運兒,有一瞬間顧長雪不得不想了些不怎麽令人愉悅的過往,才繃住了笑,“我就跟他打了個賭,贏了能養這貓,輸了就得給贏家當牛做馬三個月,不準說話。”

“……”顧長雪瞬間就不想笑了,當牛做馬三個月??

你怎麽這麽會給自己加戲??

“你他娘的是黃毛小兒嗎?”胖子罵完又大笑,顯然這種傻逼的賭約對于成年人來說稍顯幼稚,對于這群粗魯的沙匪們卻恰到好處,“誰贏了?”

“你看貓現在在誰手上?”顏王露出一個志得意滿的笑,又對顧長雪暗藏深意地道,“願賭服輸,先生還不随我回屋,替我燒柴打水?”

“……”我把你當柴燒了。

顧長雪放下捂着唇的手,剛露出一抹冷笑,一旁的高個子勾着脖子望過來:“你是不是傻?讓先生去你那漏風的小破屋有什麽好處,萬一受了寒,你不得被兩位當家的罰死?有這種機會,去賬房先生的屋蹭住啊!”

高個子跟看傻子一樣看顏王:“咱們整個幫就供着這麽一位賬房先生,兩位當家的又擔心先生身體孱弱,一天到晚把好東西往先生屋裏塞。要我說,你還不如拿這個賭約讓先生收你做護衛,這不比每晚在外面吹風淋雪地巡邏強?”

胖子也跟着一拍腦門:“是啊!我怎麽沒想到。唉,這種好事怎麽輪不着我頭上?”

顏王:“……”

局面反轉得猝不及防。

顧長雪在胖子的懊惱嘀咕聲中意味深長地看向顏王:“這提議我倒是能接受。”

“……”但是我不怎麽想接受,顏王看了眼仿佛把他方才臉上的志得意滿摘走,戴到自己臉上的顧長雪,正準備固執己見,讓賬房先生跟自己受苦,高個子就拍了下他的肩膀。

他指着營寨東側的高坡:“看見沒,那是先生的屋子,比之玉城裏的屋宅都差不了多少。你再想想你自己的,腦袋被豬拱了才放棄這大好的機會。”

顏王倒是不怎麽在意被不被豬拱,但他順着高個子指的方向望去,不但看到了賬房先生那座甚至能稱得上雅致的屋子,還看到那座屋子隔壁還坐落着一間小屋。

越過茫茫落雪,他清晰地看到小屋的窗臺邊坐着一人,正守着燭火,低頭看書。

——司冰河。

顧長雪也看清了窗邊的人,沖着顏王無聲挑眉。

顏王頓了頓,投來看似無奈的一眼:“二位說的是,以後便請先生多多包涵了。”

沙匪的規矩不如朝堂森嚴,賬房先生想收誰做護衛不需要特地向誰彙報,點了人便能直接回屋。

兩人鎮定地路過司冰河的小屋,一直到進入賬房先生的屋子,隔壁都沒什麽動靜。

顏王關上房門,看着顧長雪在屋裏亂逛:“看看床鋪。”

顧長雪已經從枕下摸出了一本翻舊了的詩集,扉頁提着幾行整齊的字,落款是“李守安”。

“這是他的名字?”顧長雪起身又去賬本處翻了翻,确認了猜想,便将詩集随手丢開。

他靠坐在書桌上,抱臂睨着顏王,陰恻恻地秋後算賬:“當牛做馬?”

顏王安撫:“現在不是臣在為陛下當牛做馬麽?凡事莫論過程,只論結果。”

“可以。”顧長雪揚了揚下巴,“滾出去給朕燒柴打水。”

顏王一身反骨,邁開長腿不退反進,剛欺近顧長雪,眼神從窗臺掠過,人突然頓住。

他将滾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擰了下眉頭,閃身避到死角處,越過窗臺望向司冰河的小屋。

“?”顧長雪察覺到顏王繃緊的神色,走到窗邊想往外看,人還沒站定就被顏王拽到窗後。

【別亂露頭。】顏王無聲地做口型,越過窗框的縫,窺探司冰河的動靜。

隔壁的小屋人影亂晃,不久燭火就被熄滅,屋門輕輕吱呀兩聲。

“?”顧長雪困惑地從窗後走出來,“他這時候跑出去做什麽?”

而且還縱了輕功,顯然并不打算讓匪幫內的人知曉自己夜出營寨。

顏王拎着小靈貓晃了晃:“等會兒跟上去看看。”

為了防止被司冰河察覺,兩人在屋裏等了不少時候,才跟在小靈貓身後,悄無聲息地溜出營寨。

司冰河似乎對今夜所走的這條路線非常熟悉,在茫茫沙漠中毫無停頓,顏王跟在小靈貓身後始終沒停腳步,依舊沒能在途中追上司冰河。

而等他們看到司冰河的時候,對方正在一片廢墟中彎腰翻撿着什麽,顯然已經抵達這裏有一段時間了。

【這是什麽地方?】顧長雪掃了眼規模宏大的廢墟,沖着顏王打手勢。

顏王将背了一路的祖宗放下來,似笑非笑地睨了眼這位不知感恩的大爺,半跪半蹲在沙丘後:【魔教曾經的總壇,琉璃宮的廢墟。】

“……”顧長雪蹙了下眉。

琉璃宮雖然已經被紅衣大炮摧毀,但仍舊能從這篇占地面積極大的斷壁殘垣中窺探出幾分往昔的風采。

司冰河躬身在廢墟中,看似漫無目的地翻撿,很快便清出一個洞口,毫不猶豫地丢開手中的石塊,翻身進去,眨眼便不見蹤影。

“……”顧長雪和顏王無聲地等待了片刻,不約而同地起身轉換陣地。

這片洞口并不大,看樣子應該是當初被轟炸時塌方出來的。洞口內的地面上橫亘着一條裂隙,大約從這兒跳下去就能進入魔教的地宮。

“別看了。就算有寶貝,也早被人翻光了。”顏王不輕不重地按了下顧長雪探去看裂隙的頭。

顧長雪拍開顏王的手,直起身:“半夜避開人跑來琉璃宮,司冰河究竟想做什麽?”

顏王回頭望了眼無邊雪原,臉色被映得有些慘白:“從營寨趕來這裏,沒花多長時間。司冰河栖身于沙匪,有可能是為了方便随時來琉璃宮。”

所以,這片敞開了十來年,早該被人翻個精光的廢墟裏,究竟有什麽司冰河在意的東西?

顧長雪低下頭,拍了拍在他懷裏發嗲亂蹭的小靈貓:“去看看,裏面有什麽寶貝?鳳凰玉除外。”

“咪?”小靈貓睜大圓溜溜的貓眼,毛腦袋往廢墟轉了下,不到幾秒就扭回頭,繼續拿腦袋嗲兮兮地蹭着顧長雪的胸膛,頭頂的毛毛被蹭的一片淩亂。

當初在皇宮枯井裏,即便被顧長雪抱着不許下地,小靈貓也要掙紮着去搜刮寶貝。現在顧長雪推着它的毛屁股,它都死賴着不願挪窩,顯然對地宮毫無興趣。

這只能用“廢墟裏沒有寶貝”來解釋。

“司冰河在荒城燒過蠱書。地宮裏有他想要的蠱書?”顏王踩着長靴的腳撥了撥地上的碎石,露出一片染着陳年血跡的地面。

顧長雪用沉默代替贊同,兩個人靜靜地站在洞口。

夜風呼嘯而過,大雪順着洞口鑽進地宮。

許久之後,顧長雪涼涼地掀了下眼皮:“你不下去?”

“我為什麽要下去。”顏王一動不動。

顧長雪:“萬一司冰河在地宮裏燒蠱書呢。”

顏王似笑非笑地看過來:“地宮密封多年,他敢在裏面燒書,就得等着去死。”

他展臂拎開顧長雪懷裏的小靈貓,長腿一邁,逼上前來,将顧長雪禁锢在斷壁與他結實悍利的身軀之間:“陛下。”

顏王的唇貼着顧長雪的耳尖。

他低磁的嗓音裏帶着笑,又似乎藏着幾分危險:“臣怎麽覺得,你好像很期待臣去送死呢?”

顧長雪微微偏了偏頭,冷着臉心想,就你以這種欺君犯上的行徑:“朕很難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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