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封理那一瓶子下去以後,戴着耳釘的小兄弟——且叫他小釘同學,小釘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然後異常淡定地撥了個號:“定位發你了,不想張騰飛死的話就十分鐘之內過來。”

封理見狀也掏出了手機,準備打完120再打110。

小釘斜他一眼:“想蹲號子還是想賠錢?”

“我還能選麽?不得全中。”封理還在憂心躺在地上哀嚎的大兄弟,也沒聽他在說什麽,按下120就要撥出去。

小釘一把搶過他的手機鎖了屏,想想還是覺得不夠,幹脆直接關機了。

“放心吧,一時半會死不了,還有力氣叫喚呢,”他把手機還給封理,順帶在那人身上踢了一腳,“你要是怕他死了,就在這呆十分鐘,十分鐘內肯定有人來。”

“他這叫惡有惡報,應該的。”小釘點了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眯着眼睛說道,“耍了老子還想全身而退,想得倒是挺美。”

言罷透過騰起的煙霧看了他一眼:“你這一下算我的,賴不着你身上。”

一股社會小青年的小流氓氣息襲面而來,封理往後退了一步,他害怕釘大哥想起被分手的傷心事後殃及魚池,再像剛才那樣給他腦袋也來一下。

小釘通知的人辦事效率挺高,還沒到十分鐘就有人跑過來了。他聽到腳步聲丢掉煙頭踩滅了,看了封理一眼:“你可以走了。”

還沒等封理有反應,就哼着小曲兒扭頭走了。

“你留我個電話,”封理站在原地,看着地上哼哼唧唧的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喊他,“蹲號賠錢我都認了。”

小釘全當聽了個屁,頭都沒回,連嘴裏的小曲兒都沒停下來。

走出十步開外他突然轉過身來惡狠狠的罵道:“他不會讓你蹲號,只會找人來給你開瓢,還不走等着被打麽,傻逼。”

封理回到家時差不多兩點,父母都已經睡了,他蹑手蹑腳的到衛生間沖了個澡,往床上一攤就不想動了。

Advertisement

人類通常可以忍受□□上的疲累,卻熬不過精神上的折磨。正如此時,他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腦子裏卻是萬馬奔騰,早就亂成了一鍋粥。

他在回來的路上把沈悅詩的所有聯系方式都拉黑了,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給他受傷的心予以慰藉。

他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其實也沒有那種哭天喊地撕心裂肺的心痛,沈悅詩就像是他潛在水底下時的氧氣,這會氧氣管突然被人拔了,他得努力地向上游浮出水面,才能不被溺死。

他還在想剛剛被他開了瓢的大兄弟,那大兄弟估計得縫幾針了。

世界真是奇妙。

在生物鐘和酒精的雙重作用下,封理最終還是擺脫了見鬼的奇妙經歷,不一會就沉沉睡去。

他在家不死不活的又躺了兩天,終于在開學那天被表姐打包去學校了。爸媽都是高中老師,教的又是高三,早早的就開學補習了,送封理去學校的重任就這樣落到了表姐身上,

“人這麽多。”

封理上的是本地的理工大,離家近得很,只有半個多小時的車程,他們到校時,校門口已經被大大小小不同價位的車塞得滿滿當當。

“快快跟上。”表姐指揮着開車的老公和封理,在人群中殺出了一條血路。

“我媽都給我裝了些什麽,”封理扛着個箱子,險些跟不上表姐的步伐,“死沉。”

“都是媽媽的愛,深沉的愛。”表姐在前邊頭也不回。

熟人作案事半功倍——表姐是他們學校三年前畢業的學姐,熟門熟路的帶着他去老師辦公室報完道,順帶打聽好他們班的宿舍方位,沒一會就找到了宿舍樓。

上午的太陽還沒有很烈,封理還是被擠出了一身汗。

新生宿舍樓下全是人,本來就不寬的走道兩邊還站滿了“學弟辦卡嗎,□□”的“攬客小姐”,封理憋了一股勁才從人群中沖出來上了樓梯。

宿舍被安排在四樓,樓道裏相比外面安靜了不少,上上下下的估計都是已經收拾好床鋪的同學,三三兩兩的正準備出去買東西。

“累死我了。”封理挺不住放下箱子直喘氣,回頭看了一眼同樣滿頭大汗的姐夫,他手裏可是兩個大號行李箱。

“這呢!414!”表姐找到宿舍站門口沖他們喊,“快過來。”

414,死一死。

封理擦了一把汗:“真吉利。”

他站門口往裏掃了一眼,宿舍是标準的上床下桌四人間,靠門口一左一右的床上已經有人挂了蚊帳,封理只好往裏走,把箱子放在了廁所門對着的一張床上。

“你收拾一下,待會接上姑媽他們一起吃個飯。”表姐拎着小包包站一邊,并沒有替他動手的打算。

她姑媽就是封理的親媽。

“喲,來了一個,”這時洗手間裏走出一個小四眼,手上還拿着打濕的抹布,“姜一帆,多多指教。”

封理點點頭:“封理。”

“我擦擦灰,”姜一帆笑着揚了揚手上的抹布,“剛把別的床擦幹淨了,就剩你這張了,你到旁邊坐會,我給你擦。”

封理趕緊說不用,一來就麻煩人,多不好。表姐也在旁邊幫腔:“你讓他自己來,他親媽都不管這事。”

“害,沒事,我在家都收拾習慣了,”姜一帆被拒絕了也不在意,“那我把抹布給你,你自己收拾收拾。”

封理涼涼地看了表姐一眼,這才動手開拆承載着媽媽深沉的愛的大箱子。

來的路上表姐給他灌輸了一路的負能量,包括室友之間不和諧打架鬥毆孤立血濺三尺,大熱天的給封理說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一度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前幾天不小心弄斷了表姐的口紅所以慘遭報複。

封理對表姐表示過明顯的鄙視後在心裏給這位熱心的室友打了個分,妥妥的一百。

“親媽!”封理打開剛扛上來的死沉的箱子,嚎了一聲,“真是親媽。”

親媽給他裝了兩個啞鈴。

表姐在一邊的凳子上坐着,看着他笑得花枝亂顫:“你不是問姑媽開學大禮是什麽嗎?這就是了,希望你努力鍛煉強身健體。”

“我的心願是好好活着。”封理在心裏默念了一邊阿彌陀佛。

有一張床雖然挂上了蚊帳,但是一直到封理出門都沒見着人。

“送他媽媽去火車站啦。”姜一帆給他解釋,這人似是有強迫症一般,把東西都擺得整整齊齊的才肯罷休,“估計得晚上才回得來呢。”

封理客客套套地邀請姜一帆一塊去吃飯,意料之中的被回絕了,大家都還不熟,拒絕也是應該的。

這頓飯可以稱之為封理的“成人飯”,也就是走個過場,收獲了親戚一兜的“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聰明伶俐”後回到學校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因為第二天就是新學期的開始,整棟宿舍都熱鬧了起來。封理慢慢悠悠地爬上了四樓,他挺喜歡這種感覺的,沒有目的的瞎晃蕩,走一步是一步。

他走到四樓,看到走廊上圍了好些個人,以為是新同學舊同學在一塊聯絡感情,也沒放在心上。

順着走廊轉悠過去,忽而從寝室裏傳出剛勁有力的一聲怒罵把他的耳膜吼得震了一震:

“你有病治去,來這發什麽狂!”

“你什麽品種,這麽兇?”

“我去你丫的!”

封理不是愛湊熱鬧的人,準備越過人群回寝室,但随即他驚悚地發現,這好像就是他的“死一死”。

他扒開圍觀的人走了進去,只見他的床邊站了一大高個,目測得有一米九打上,大高個情緒有些激動,臉上還帶着點灰撲撲的不知名的東西,有點像……泥。

還有一個背對着門口的看不到模樣,估計就是矛盾體的另一方了。

姜一帆在一邊使勁拽着大高個,嘴裏還念叨着“別動手以和為貴”,然而并沒有什麽用,大高個輕而易舉地把他扒拉到邊上,掄起拳頭就要打過來。

“我操。”封理暗道一聲不好,背對着他的這個人也不算瘦小,但跟這個大高個杠起來絕對是挨揍的那個。

說時遲那時快,封理一把拉過門口的凳子,毫不猶豫對着大高個就砸了過去,同時大聲喊道:“你再動手我就報警了。”

大高個被中途殺出來的封理唬得一愣,砸過來的凳子把他逼退了幾步,封理這一身正氣剛正不阿的模樣成功震住了他。

大高個看着封理思量了一番,決定按兵不動,站在原地咬牙切齒地瞪着他們。

姜一帆如釋重負一般跳腳:“你終于回來了,要死了老天爺啊要死了,內讧了啊!”

趁着中途喘氣的機會,姜一帆推搡着大高個在封理桌子前坐下,一邊向封理使眼色:“快把你面前的小老弟按住。”

封理看着姜一帆炸毛跳腳的模樣有點想笑,但礙于當前凝重的氣氛,他強行忍住了笑,掩嘴輕咳一聲,回過身沖門口圍觀的同學抱歉地笑笑,把門關上了。

背對着封理的小老弟沒有回頭看他,擡腿就要往裏走。姜一帆一驚,如臨大敵一般,整個人都壓在了大高個身上,生怕這人把他掀開再跟人打起來。

與此同時封理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小老弟的胳膊,厲聲喝道:“你還要搞事情?要找死上別地找去!”

小老弟腳下一頓,皺了皺眉,有些遲疑地回過頭來。

“我不……”封理的話一下子掉進了肚子裏沒有繼續蹦出來,在這人回過頭來的時候,他瞥見了他耳朵上的圓形耳釘。

這位仁兄好像有點眼熟啊。

思考了一會兒,封理豁然開朗,臉上盡是不可置信,磕磕巴巴地開口道:“怎…怎麽是你?”

緣分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