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第二天是早課，課室還離得賊遠，這意味着他們七點半就得起床，在三分鐘內捯饬好自己，然後以每秒鐘兩米的速度奔向課室。

“親娘，”萬策一屁股坐下，氣喘籲籲，“答應我，下次早起五分鐘，好麽。”

“你自己臭美非要整個破造型怪誰。”姜一帆早早就到課室占了座，悠哉悠哉地打開書，莊重的寫上自己的名字。

幾個人卡着點，在查課的人跨進課室的前一刻坐到了椅子上。

萬策掏出小鏡子左右照了照，向封理抛了個媚眼：“怎麽樣，我帥氣的發型，有沒有帥到讓你有要暈倒的感覺？”

“有讓我想要嘔吐的感覺。”封理毫不留情地戳他，這腦袋上根根發絲沖天，起碼打了一斤的摩絲。

“沒眼光，”萬策啧了一聲，又轉過身去禍害姜一帆，“誇我，不少于二十個字。”

“你是一個超級無敵帥氣可愛迷人妖嬈妩媚的大帥哥，”姜一帆掰着手指一個字一個字數，“二十二個，多出來兩個送你了。”

萬策自動忽略了前面長長的一串，喜滋滋地收下了最後的大帥哥三個字，問封理：“我們什麽時候行動？”

他指的是昨天說去堵交通院2號的事。

“你問他，”封理指指坐在前一排的辛昱，“他是主謀。”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他的關系，”萬策壓低了聲音，瞪他，“你給問問。”

封理白了他一眼，拍拍辛昱，指着萬策說道：“他問你什麽時候行動怎麽行動跟誰一塊行動。”

“你大爺！”萬策氣得踢了他一腳，見辛昱回過頭看他，頓時一臉尴尬。

萬策昨天還憋着勁說要把辛昱堵牆角揍一頓出氣，現在冷不丁和自己“敵人”正面接觸，特別是這個“敵人”完全沒有把他放在眼裏，跟逗小貓小狗一樣的眼神看得他宛如脫掉褲子在大街上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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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昱瞥了他一眼，見他一臉便秘樣，又轉回去了。

“你看他！”萬策咬牙告狀。

“該。”封理偷笑。

“看微信群。”辛昱突然又回過頭來說了一句。

微信群是姜一帆張羅着建的，美名其曰促進寝室友好關系和諧相處，還非常大膽地起了個“歡樂414”的名字，後來在萬策的威逼沒有利誘下，被強行改成了“猛男俱樂部”。

辛昱在群裏發了一張課表，看得另外三個人很是不明所以。

辛昱接了一句：“2號的課表，五點下課就去。”

“收到。”

“你們要不再考慮考慮？”姜一帆冒着被萬策丢出去的風險，表明自己的立場：“打打殺殺多吓人。”

“閉嘴。”

“萬策。”講臺上突然有人喊了一聲。

軍訓剛過，大聲答到的習慣還沒有改過來，萬策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下意識地吼了一聲，氣勢非凡：“到！”

課室一陣哄笑，老師哎了一聲，很無奈地看着他：“你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今天排了滿滿一天的課，結束一天的課程已經是下午了，一群人雄赳赳氣昂昂地踏上了複仇之路。

交通院上課的地方在另一棟樓，他們得花些時間趕過去。

“我們還有別的解決方法啊，去找老師就是最管用的一種，”姜一帆一方面對他們這種可恥的法西斯主義表示強烈抗議，一方面又忍不住想跟着去看熱鬧，“我還是覺得……”

萬策一巴掌呼他腦袋上：“煩死了你，愛去不去，不去滾，娘們唧唧的。”

“太粗魯了。”姜一帆委屈巴巴地摸頭。

“楊哥，照片發你了，”辛昱不緊不慢地打了個電話，“小心點別把保安招過來。”

封理用手扇了扇風，南方的太陽即便是到了下午也還很烈，就這麽明晃晃地擱太陽底下站着也不是個事，

“那我們現在幹嘛？”

“找個陰涼的地兒候着。”

話音剛落，辛昱的手機響了起來，封理看見他的表情在打開手機的一瞬變得凝重了起來。

“接啊，電話響啦。”姜一帆聽着手機響了半天也沒動靜，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辛昱皺了皺眉，點了接聽鍵走到一邊去了。

“我呆會能打他不？”萬策搓搓手，內心的小怪獸已經蠢蠢欲動了。

“把人逮着了再說，”封理找了個樹蔭站着，“先說好，這是報複，不是尋仇，目的就是讓他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別玩過火了。”

萬策胸脯拍得砰砰響：“必須的，放心吧。”

三人又等了十分鐘，辛昱還沒有回來。

“我要餓扁了，我們吃飯去吧，不打了。”姜一帆就像西游記裏的豬二哥一樣，時時刻刻惦記着分行李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打仗的不要，投降準保帶頭。

萬策自動無視了他的話，指了個方向：

“那是辛昱麽？”

兩人順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不遠處一棵樹底下站着的人，距離有點遠，封理看不清辛昱臉上的表情，但能清楚的看到他旁邊多了一位女士。

“哇，女朋友嗎？”姜一帆一下子八卦起來，“真漂亮啊。”

女朋友？封理回想了一番，那晚分手的男朋友又是怎麽回事？

這位女士看上去年紀比辛昱要大一些，打扮得很随意，但能看得出來長得很漂亮。

他們說了一會話，辛昱當着她的面接了個電話，挂了之後說了句什麽，又指了指封理幾人的方向，那位女士順着看了過來，沖他們笑笑才離開，離開前還很自然地跟辛昱擁抱了一下，好像是這個動作已經做過很多次一樣熟稔。

姜一帆隔着幾十米遠笑得像朵喇叭花一樣跟人揮揮手，嘴上還誇張地做着嘴形：“你好啊，你好漂亮。”

封理和萬策不動聲色地往旁邊站了站，用實際行動表達了自己深深的嫌棄——我們不認識這個傻子。

“走，抓到人了，”辛昱跑回來招呼一聲，“九曲大道那邊。”

九曲大道劃分在學校的領域裏，但還是一片沒有開發到的荒地，一般沒什麽人到那邊去，僅有的兩個監控要死不活地在上頭挂着，完完全全就是個擺設。

封理幾人到那時，2號跟兩個人聊得正歡，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即将大難臨頭。

封理奇怪地看着辛昱：“怎麽把人心甘情願整過來的？”

辛昱挑挑眉：“獨門秘訣，謝絕透露。”

“祁隊長！”萬策興奮大老遠就扯着嗓子喊，“咱們又見面了！”

2號本來背對着他們，臉上的笑還沒來得及收起來，這會聽到聲響轉過身來看到他們幾個，瞬間就像見了鬼一樣：“你們怎麽在這？”

“當然是來找你的啊。”萬策笑得見牙不見眼。

2號一個激靈，把腦袋甩回去看把他帶過來的這兩人，見他們退到一邊把主場留給了辛昱幾人，再傻也明白自己現在是羊入虎口了。

那兩人當中領頭的那個應該就是辛昱口中的楊哥，他沖辛昱微微彎了彎腰，沒有再說話。

“嗨，”辛昱跟2號打了聲招呼，“球打得不錯，想請你過來取取經。”

2號皺眉，轉身就想走，楊哥側了側身，把他攔下了。

“你小弟那一下給我頂着胃了，昨天吃也吃不好，瘦了得有兩斤呢，”辛昱把額頭上的碎發往邊上撥了撥，“看這，大男人還留那麽長指甲，你看給我撓的。”

辛昱變身那晚的社會小青年胡攪蠻纏，封理沒忍住笑了，這人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本事可真是爐火純青，一天能瘦兩斤那得是絕症病人才有本事做得到。

不過他額頭上那一道不長不短的劃痕封理倒是沒注意到，昨天光顧着照顧他受傷的小胃胃了。

2號愣了一愣，一下子明白過來這群人今天是來打擊報複的，也不跟他們多做口舌之争，幹幹脆脆地承認錯誤：“是他不對，回頭我押着他給您負荊請罪。”

“爽快！”萬策一把攬過他，手搭在他脖子上，“那你給哥們絆摔那一下怎麽搞？”

萬策一個手掌蓋住他的腦袋，2號的臉色一下變了，動了動嘴想說什麽沒說出來。

辛昱走到他跟前，二話不說往他肚子上狠踹了一腳：“不用負荊請罪，我一般有仇當場就報。”

姜一帆“哎呀”一聲，捂着臉背過身去。

2號被萬策按住，生生接下了這一腳，辛昱用的勁兒不小，一下子給他踹得彎下了腰。

辛昱往上提了提褲子，配合着彎下腰跟他說話：“做人啊，還是實誠點好，玩那虛的沒用，比賽輸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會做人，懂了麽？”

2號捂着肚子幹嘔，沒有答話，辛昱也不在乎，吹了聲口哨示意萬策放開他：“讓他走吧。”

“啊？”萬策正準備着大展身手，聽到這話被整蒙了，“這就完了？”

“那不然呢。”辛昱聳聳肩。

“我……”萬策話在心頭口難開，毫不掩蓋自己的憋屈，“不行，不能就這樣放過他。”

2號給他絆的那一下，摔得他額頭腫起了一大塊，這會還青紫的一片。

“讓他走。”辛昱加重聲音又重複了一遍。

萬策抿嘴，不情不願地放開了他，退到封理身邊。早知道辛昱這麽小家子氣，就應該不帶他自己出手把人狂揍一頓。

“你還不走等着我反悔麽？”辛昱踢踢2號的鞋，“還是等他們把你按住打一頓再走？”

2號有些難以置信，直起身來看他，想從他眼中看出一絲作假的痕跡，但不管怎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先脫身再說，猶豫着道了一聲“告辭”，踉踉跄跄地擡腿就要跑。

封理在一旁看得一頭霧水，忍不住出聲攔了一下，萬策那一下真就白磕了？他們這麽大張旗鼓地把2號帶回來，難道就是為了這麽頂他一下？

在場幾人只有姜一帆拍手叫好：“快走吧快走吧，年輕人不要那麽大火氣，以和為貴嘛。”

然而就在2號擡腿的那一刻，辛昱突然伸出腳，用力往回勾了一下，不負衆望，2號“咚”一聲，摔倒了地上。

封理驚愕後勾了勾嘴角，幹得漂亮！

萬策本來憋着一肚子火，對辛昱的不滿也是蹭蹭蹭地往上漲，辛昱這一動作看得他目瞪口呆，一時之間忘了往外蹦字。

“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辛昱有條不紊地拍了拍自己的鞋子，看着萬策，“像他一樣，出奇才能制勝。”

辛昱指了指封理，提起那晚他把萬策壓在地上盡情摩擦的事。

“得勁！”萬策現在心情舒爽得不得了，也不跟他多計較，沖他豎起了大拇指，“得勁兒！”

萬策痞裏痞氣地到2號面前蹲下，說道：“我就找回你欠我的，多一下我都不占你的便宜，下回再有這種事，可別怪哥們不給你面子了。”

裝完了逼，萬策這才心滿意足地招呼着衆人：“走，哥哥請你們吃飯。”

封理看了一眼地上憤恨不已的2號，彎腰把他扶了起來，一邊給他拍身上的灰：“我要是你，現在就趕緊去醫務室跟醫生說不小心摔了再拿酒精洗洗傷口，你這靠臉吃飯的，可不能留了疤。”

“得罪人不是什麽大事，但被仇家堵成這樣也是怪丢人的，”辛昱過來補了一句，“下回打球就正正經經的，是吧，祁主席？”

2號摔得不算厲害，就右邊的顴骨處在地上擦了一下，破了兩層皮，要是後續處理不好估計得留疤。他聽到這話，猛地擡起頭，臉上像是吃了屎一般，最後咬着牙走了。

封理看着他的背影，心裏有些擔心：“他不會去找老師吧？”

“不至于，”辛昱答他，“他是要進學生會做主席的，去找老師不就相當于把黑點往人手上送麽。”

“你又知道他要進學生會？”

“稍微調查了一下，”辛昱指了指楊哥兩人，沖他們喊道，“回去吧你們。”

姜一帆笑嘻嘻地湊上來：“你上學還帶保镖啊。”

“不是保镖，”辛昱煞有介事地解釋，“是別人找來監視我的。”

“真愛說笑，”姜一帆輕輕打了他一下，“走吧，吃飯去，萬策可是說要請客的呢。”

“對對對，走你，”萬策接上了話茬，“想吃什麽吃什麽，今天哥們請客，都就敞開了吃。”

封理忍不住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腳：“口氣不小，我要吃雲星。”

萬策秒慫：“不行。”

雲星是一家五星酒店的餐廳名字，什麽都好，除了貴，封理是本地人，自然是知道的。

“你們去吧，我先回去了。”幾人讨論得正熱鬧，辛昱突然悶聲悶氣地說了一聲，轉身走了。

三人面面厮觑，直到辛昱要拐彎的時候，封理推了一把萬策，示意他開口。

“我不……”

“嗯？”封理瞪他。

“這叫什麽事啊，”萬策給姜一帆背上來了一巴掌，差點把人給拍地上，“那個，跟我們一塊去吧，我請客。”

辛昱頓了頓腳步，沒回頭。

封理用胳膊肘又捅了他一下，萬策扭扭捏捏地又喊了一聲：“我誠摯地邀請你和我們一起去吃飯。”

辛昱還是站着沒動，封理“哎喲”一聲追了上去，一把勾住他的頭，“走吧走吧，別扭死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