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封理住在四樓,整棟只有六層,他們洗澡的水是由樓頂的水箱往下供應,四樓和六樓之間只差了兩層,氣壓充足,所以水流也還算大。
只是在這嘩啦啦的水流聲中,封理還是耳尖地聽見了辛昱離去前小聲嘀咕的那句話。
喜歡?
怎麽可能!
封理屁股疼了幾天,又作死地跟着萬策跑去打籃球了。
2號在旁邊的場地上,看見他們過來,大老遠就帶着球跑了。
“這就怕了,真沒種。”萬策唏噓一聲。
“這才是避免正面沖突的好辦法,”姜一帆捧着本厚厚的書,打着“偶爾也要臨幸一下你們”的旗號,跟着他們一塊兒到球場來,“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巴不得世界大戰才開心。”
萬策把球丢給辛昱,過來掐他的脖子:“我上回勸架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你要不跟姜一帆在邊兒上坐着吧。”辛昱接過球在地上拍了兩下,擔心地往他屁股上看了一眼。
“不用,”封理往上竄了一下,“我這生龍活虎的,怎麽能把我和姜一帆歸為一類。”
不想封理可能得罪了佛祖,熱身運動還沒做完天就變了,豆大的雨水不要錢似的砸下來,粗暴地碾碎了他想要打球的心,幾人只好跑到了邊上的建築物內躲雨。
“啊!”萬策哀嚎一聲,“咱學校什麽時候才能建個室內籃球場啊!”
封理也很是無奈,他被辛昱壓着靜置了兩天,骨頭都快發黴了,好不容易想活動活動,老天爺還這麽不給面子。
唯一拍手叫好的只有“弱雞”姜一帆,這恰好合了他的心意,對比起熱氣沖天的籃球場,他更喜歡寝室16度的空調,“這種天兒就該抱着空調修身養性,劇烈運動還是少做的好。”
Advertisement
萬策沒給他再說下去的機會,從後面一把把他拎起來,用行動來告訴他做這種劇烈運動的好處。
“我操。”封理随意地往萬策身後一瞥,暗道一聲不好,推搡着萬策擋在自己前面,心裏默默祈禱着這人不是來找自己的。
“幹嘛?”萬策一臉懵逼。
“那誰,就那誰,”封理在萬策身後躲着,“別讓她看見我。”
“誰啊?”
封理還沒來得及回答,蔣潔拿着瓶運動飲料走到了他們面前。
“我是來,”蔣潔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指了指萬策身後的封理,“找他的。”
“找你的。”萬策回身拍拍封理。
封理活動了一下五官,扯出一個笑:“這麽巧,你也在這。”
“不巧,”蔣潔把飲料遞給他,“我專門在這等你的。”
辛昱搶先一步截糊,手裏的球往地上拍了兩下:“謝謝,正好我渴了。”
“沒關系,我包裏還有,”蔣潔笑笑,“我去再去給你們拿。”
“不用了,”辛昱看了一眼封理,“你剛剛才喝了一桶水,現在不渴了對吧。”
封理:一桶什麽玩意?
雨下了有一會了,地面曬了一天溫度有些高,雨水澆在上頭,地面的那股熱氣正好瘋狂地往上冒,把他們全都圍在一個蒸籠裏。但即便是這樣,封理還是感覺到辛昱正涼飕飕地給他遞刀子,大有一種你敢否認我就打死你的氣勢。
封理惜命得很,附和道:“不用麻煩了,謝謝。”
辛昱這才滿意地沖進雨中,臨走前丢下一句話:“我還有事,先走了。”
姜一帆眼看着辛昱沖出去,伸手想把他拽回來,不想連個衣角都沒摸着,他看着這說來就來的大雨,心裏有些發愁。
蔣潔來了以後辛昱的臉色就不怎麽好看,現在又帶頭走了,明顯是在給她難堪,這會她臉上也有些挂不住了,笑得有些勉強:“你們要回去了嗎,我那帶了幾把傘,你們撐着回去吧。”
“我們都皮糙肉厚的,淋會沒事,”萬策難得察言觀色了一番,認清當前的形勢,回頭沖蔣潔笑笑,“那我也走了啊。”
萬策一走,封理就直接和她面對面站着了,心裏有些發怵:“那我…我也先走了。”
姜一帆:“還有我。”
言罷顧不得理會蔣潔的欲說還休,緊跟上了辛大哥的步伐沖回寝室。
姜一帆拼命地把書護在懷裏,頂着大雨跟封理對着吼:“她找你幹嘛?”
封理屁股還沒好利索,現在跑起來還隐隐作痛:“我他媽哪裏知道。”
“你完了,”姜一帆邊跑邊扭頭回去看了一眼,發現蔣潔正盯着他們跑的方向,活脫脫一尊望夫石,“命犯桃花啊。”
“……滾。”
猛男俱樂部裏的四位英雄冒着大雨沖回寝室後,毫無意外地被淋了個透心涼,辛昱跑得快,封理他們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在淋浴間沖澡了。
“你快點,”萬策過去敲敲他的門,“老子內褲都濕了。”
萬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正準備先出去把鞋子脫了,哪料敲門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來,辛昱一腳踹開門從裏面走了出來。
“你洗……”辛昱只穿了一條內褲,氣勢洶洶地只給萬策留了個背影,“完了嗎?”
誰又惹到這位祖宗了?
祖宗從櫃子裏扯出一條浴巾擦了擦,一個翻身躺床上去了。
封理正脫着褲子,看着怒氣沖沖地從裏頭出來後一言不發的辛昱,沖着萬策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你他媽又嘴賤什麽了?”
萬策一臉懵逼:“我就問他洗完了沒。”
“你……”封理正欲開口,床上的辛昱又坐了起來。
“空調,16度。”
萬策摳摳耳朵:“他說啥?”
封理給姜一帆使了個眼色,把空調打開了。
寝室的氣氛因為辛昱被凍住,萬策自是知曉他的狗脾氣,雖然不知道他氣在何處,但也不敢在這種情況下去招惹他,只得自己默默地打開了游戲。
姜一帆和封理出來後,一個抱着寶貝書看得津津有味,一個往床上一趴就沒了動靜,整個寝室竟然透露着一種詭異的和諧,就連萬策打游戲外放的音量也降了下來。
而封理就在這逐漸降下來的溫度中緊了緊被子,困意緊接着席卷而來。
迷迷糊糊中,封理聽到自己的手機在桌子下響了一聲,他沒在意,也沒有下去看信息的打算,翻個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準備入眠。
他做了一個夢,夢裏身着紫紅亮色長袍的判官手持判筆,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封理被小鬼押着跪到判官面前,判官一甩筆,唱戲一般指着封理道:“凡人,你可知罪?”
夢裏的封理弱小可憐又無助,瑟縮着身子喊道:“小人知罪,小人知罪!”
哪料判官一拍桌子氣吞山河,衆小鬼吓得跪倒一片:“胡扯,你何罪之有?”
封理一愣,還沒來得及想好作何回應,判官一個飛躍從案臺後跳到他面前,一支筆蘸了墨,眼見着就要往他臉上糊過來:“放你那五香麻辣的屁!”
封理側過身,堪堪躲過一擊,判官又是一個躍身,越過他的頭頂跳到他身後:“你可知世界最高峰?”
“最高峰?珠穆朗瑪峰。”
“第二呢?”判官讓小鬼脫了他的衣服,在他背上不知道寫着什麽。
“喬戈裏巴峰!”
“第三。”判官又畫了一筆。
“幹城章嘉峰。”
“果真是異界的奸細,”判官一個遁身,又回到案臺後,“來人,拖下去炸了!”
封理一驚,這怎麽還弄出個奸細的身份,未等他深究,小鬼手持鋼叉撲了過來,封理撒腿就跑。
攆着封理跑的小鬼越來越多,他一邊不要命地跑着,一邊小心地躲開半路殺出來的小鬼,四周的溫度越來越低,封理嗆了寒風,每吸入一口氣,喉嚨就像被刀割一樣疼。
他一直跑一直跑沒敢停下來,也不知道身後的小鬼還有沒有在追,只不要命地跑着,努力地想要擺脫他們。
不知道跑了多久,封理跑到了一個空曠的地方,正欲停下腳步,下一步腳下猛的踏空,心髒跟着劇烈收縮了一下,他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心在狂跳,似是一種劫後餘生的解脫,封理重重的舒了一口氣。
難怪他在夢中會覺得冷,空調開得低,他的被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他踢開了,封理摸了摸還在狂跳的心髒,嘆了一口氣拉過被子重新給自己蓋上了。
這會他也睡不着了,下床把手機拿了上來。
入睡前他聽到聲音的那條信息是辛昱發過來的,上面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夜裏浪,看月亮。
封理滿是疑惑,往辛昱床上看了一眼,發現辛昱蓋着被子躺的好好的,怕是已經睡着了。
他回了一個問號,表示疑惑。
不想辛昱下一秒就把信息回了過來:你要跟人看月亮去麽?
封理:看什麽月亮?
辛昱:天上的月亮。
封理有些無語,這小子胡說八道什麽呢?
他沒再給辛昱回信息,打開了很久之前他保存的一個視頻,一個解析夢境的視頻。
視頻上說,如果一個人夢到被追趕,做這種夢的人往往是內心焦慮的人,他們經常夢見被人、動物或者無法描述的物體接近,在現實中意味着他們正在試圖逃脫,某種特定的情形也可能是一種他們還沒有準備好去面對的情感。
看完後封理的心情有些沉重,沒準備好去面對的情感?
蔣潔嗎?
靠,不至于吧。
他對蔣潔說不上有什麽特殊的感情,就單純的不想傷了小姑娘的心,還沒到想要盡力擺脫的地步。
他正苦思冥想着,辛昱又發過來一條信息:不看月亮數星星也行。
-我數星星,你比較笨,數月亮就行。
什麽跟什麽?
封理看了半天沒琢磨明白他是什麽意思,幹脆直接跳到辛昱床上,一把掀開了他的被子:“說什麽呢?”
辛昱像是料定他會過來一般,不慌不忙地坐了起來。
姜一帆見怪不怪地把書翻了個頁,這兩人有時候好得跟一個人似的,時不時又鬧點幺蛾子,他早就已經習慣了。
“你不是要跟人看月亮去麽,”辛昱往裏挪了挪,給他騰出位置,“我給你準備準備措詞好約人。”
“我什麽時候要看月亮了,”封理順勢鑽進他的被子裏,“你一天到晚胡說八道什麽。”
辛昱沒穿衣服,被封理的手凍得一激靈,哼哼一聲:“不看月亮看星星麽。”
“你丫腦子被灌水了吧?”封理沒忍住罵了起來。
“我腦子灌水也不會跟人去看月亮。”
“不是,我操,”封理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指着辛昱喊道,“你他媽從哪聽的看月亮,看什麽破月亮。”
“人家看你的眼神裏可都是星星,”辛昱涼涼地回他,“你怎麽不也得約人去看個月亮。”
“……我約你媽,”封理氣不打一處來,從他床上跳了下來,“我準備跟你媽去看月亮。”
“行啊,我這就給齊曉打電話,”辛昱一本正經地點開通訊錄,“不過我爹可能會有意見。”
“你丫給老子下來,”封理踩着凳子,探身把他的手機搶了過來,順手拽了他一下,“我倒要看看月亮給你吃的什麽迷魂藥。”
封理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一些,叉着腰看着辛昱慢吞吞地爬下來:“我今天要跟你決一死戰。”
哪知辛昱本就沒有要和他一決雌雄的打算,伸手把他扒拉到一邊:“別擋着我尿尿。”
“尿你一臉,”封理呲牙小聲罵了一句,又跟了進去扒着門跟他說話:“這位仁兄是何用意?”
“沒什麽用意,”裏面響起水聲,“我胡說八道的……我上廁所你聽着有瘾啊。”
“跟你學的,”封理往門上一靠,想了想把洗漱間和寝室之間的門關上了,小聲道:“我可不可以理解為蔣潔來找我你吃醋了。”
“呵。”
“是不是啊。”封理指尖在門上點了點。
“你一定要跟我在這種地方讨論這種問題嗎?”辛昱沖了水,開門走了出來。
辛昱就穿了一條內褲,站得很直,出來後就這麽大搖大擺的往封理面前一站,臉上有些無奈。
“我……”封理本靠在門上,門突然打開了,他重心不穩順着慣性往前倒了倒,重新站穩後就看見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條內褲辛昱就這麽大大咧咧地站在他眼前。
他們上高中那會兒在寝室裏基本沒人會穿着衣服,全都脫得精光來回晃蕩,按理說封理對于男性的裸|體…半裸|體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但現在辛昱就這麽直直的站着,他的心裏非常詭異地湧上了一股不知名的沖動。
封理扭開頭,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您能把衣服穿上麽?”
“以前你也沒說過我啊。”辛昱低頭打量了一番自己,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咳,”封理掩嘴輕咳一聲,沒看他,“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是不是?”
“什麽是不是?”
“你是不是吃醋了?”
辛昱聽言,瞪着他看了一會兒,半天沒說話。
“是不是啊?”封理久未聽到回應,扭過頭看他的臉。
“是啊,”辛昱突然笑了,打開門走了進去,“酸得我都快成泡椒鳳爪了。”
封理愣了愣神,看着他這種反應,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随後他明白過來,自嘲地笑笑,心想:“果然是自作多情了。”
洗漱間和寝室之間的門雖然是玻璃門,隔音效果還是很好的,寝室內的兩人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們在裏面說了什麽,萬策捧着手機在游戲裏厮殺得正歡,姜一帆也捧着他的書看得津津有味。
414又恢複了該死的寧靜。
封理在床上躺了大抵有十分鐘,摸出手機想找人聊聊天,翻了半天也沒找着個說話的人。
于是準備繼續他的會周公之大業,不想還沒來得及放下手機,一條新的信息就進來了。
辛昱:別招惹我了,再這樣下去我就不忍了。
封理捧着手機咂舌,不忍什麽?不忍就要揍他麽?
正欲回過信息詢問對方是何用意,辛昱從床上跳了下來。
這回倒是把褲子穿上了。
他沖封理勾勾手指:“下來。”
萬策正好打完一局游戲,擡眼就看見他們的動作,心裏不免有些緊張:“你們別不是又要幹架吧。”
“不幹,”辛昱很有耐心地等封理下來,“我們現在調節了和平相處模式。”
“下來幹嘛?”
辛昱沒搭理他,拽着他往洗漱間裏走,用了點力氣把他甩進衛生間後又回頭把門關上,還很仔細地上了鎖。
封理後背貼着牆:“幹嘛?”
辛昱關上門後和封理擠進了衛生間,一只腳踩在馬桶上,往封理身上推了一把:“幹你。”
“我……唔。”
辛昱沒給他反駁的機會,一只手扶着他的肩,另一只手固定住他的後腦勺,親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