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讓辛昱覺得勁爆的除了童冰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還有他身邊站着的那位人高馬大的不知名男性。
這人比童冰要高半個頭，湊在他耳邊也不知道說了什麽，兩人樂得直接見牙不見眼，跨進門檻時還親昵地往他腰上扶了一把。
封理思考了一番，這時候他是應該埋頭苦吃假裝沒看到他們，還是大大方方地跟他說“老師好巧啊你也來吃麻辣燙這是你朋友嗎你朋友真帥哈哈哈”呢？他在心裏偷偷打算了一下，如若選擇後者，極有可能被童冰一板磚拍死。
惜命的他決定縮回腦袋當烏龜，愉快地忽略他們。
可惜事與願違，辛昱卻不這麽想，封理還沒來得及低頭，辛昱已經笑眯眯地站起身跟童冰打招呼了。
“童老師好。”
童冰後腳剛踏進門來，聽到這聲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整個人都卡殼了，以為是碰上了哪個倒黴學生，整個人的臉色瞬間從甜蜜的愉快轉變為炸毛貓的防守。
待到看清眼前人時又大大松了口氣，佯裝鎮定道：“這麽巧。”
說罷又回過頭推搡着身邊的人往外走：“我突然不想吃了，走走。”
辛昱可不會放過這麽一個揪他小辮辮的機會，雷厲風行地一把拉過童冰：“坐下吧你。”
封理見風使舵，迅速從旁邊拉了一個凳子過來給另外一個人坐，同時還沒忘記尊師重道的禮貌，跟童冰打招呼：“冰哥。”
童冰的男伴不明所以，得到他的眼神示意後才跟着坐了下來。
辛昱一邊拽着童冰，一邊笑眯眯地跟身旁的人套近乎：“嫂子真帥，難怪我哥老把你藏着，是我我也藏着誰都不讓見，說不準哪天就被拐跑了。”
在座三人聽到這個稱呼同時愣住了，封理看看一臉尴尬的童冰，又看看他從微微吃驚游刃有餘地無縫切換成鎮定自若的朋友，心裏飛速地把這層關系攤開捋了捋。
童冰是辛昱哥哥這件事他是知道的，至于嫂子這個稱呼，名義上是用來指代哥哥的老婆，但很明顯和童冰一起進來的這位是個男性，那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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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理吃驚地看向辛昱，收獲了一個肯定的眼神後啞然了，童冰居然也是gay？
這也太刺激了。
刺激歸刺激，封理還是閉上了嘴，坐在一旁看戲。
“嫂子”沖他們微微點點頭，笑道：“景餘洛，叫我餘洛就行。”
“那哪兒能行啊，”辛昱義正嚴辭，“我哥我都不叫名字，叫你名字多沒禮貌。”
“差不多得了啊你，”童冰輕咳一聲，企圖掩蓋自己的尴尬，“讓你叫名字你就叫。”
“還是說，”辛昱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你才是嫂子？”
童冰：“……”
景餘洛勾了勾嘴角，算是默認了辛昱的話。
童冰到底還是個大學老師，大大小小的場面也見過不少，豈能就此繳械投降，他立馬把辛昱指着他的槍頭調轉指向封理：“你們倆怎麽混到一塊兒了。”
“我們一個寝室的在一塊很奇怪嗎，”辛昱喧賓奪主，神情自若地替封理編瞎話：“放假那麽久肯定需要聯絡聯絡感情啊。”
“這位同學瞎話真是張口就來，”童冰怕怕他肩膀，“抽空我要做個家訪跟你爸好好聊聊才行。”
“你随便啊，”辛昱無所謂地聳聳肩，“不怕他給你一榔頭你就去。”
“你真是……”
“這位老師功力深厚，藏得也相當不錯，”辛昱裝模作樣地伸了伸腰，站起身，“您先吃，我們就不打擾您了。”
童冰張了張嘴想替自己辯解一番，不想還沒出聲辛昱就湊到他耳邊壓低了聲音：“你放心，我不會跟齊曉說的。”
童冰顯然是不想在自己學生面前讨論這些事，耳根紅了紅：“普通朋友而已，別瞎說。”
“好的喲，再見童老師，”辛昱穿上外套跟着封理往外走，想起什麽似的突然回頭沖景餘洛揮揮手，“再見普通朋友。”
一直出了小巷，封理仍沒能從方才的震驚中緩過神來。
今兒天氣很好，太陽曬在身上暖和得很，就是風刮的也大，哇哇的打在臉上跟抽大嘴巴子似的。
辛昱手插口袋裏，跟他擠着走：“我跟你說過童冰是我表哥吧？”
“嗯，說過。”
“我之前就懷疑了，”辛昱輕輕撞了他一下，“這不逮個正着。”
封理穩了穩步子，道：“你從哪看出來的啊？”
“眼神，動作，”辛昱比劃了一下，“你不懂，你個直男。”
“直男不也被你掰彎了麽。”
“靠。”
兩人漫無目的地瞎逛了一天，封理晚上回到家，老媽已經在張羅晚飯了。
老爸帶的重點畢業班，眼看着離高考的日子不遠了，巴不得直接住到班上，讓老媽送換洗衣服過去就行。
封理從小到大沒惹過什麽大禍，老媽對兒子自然是放心的，也沒問封理去哪了，只當他在家呆得煩悶了出去溜達溜達，這會兒見他回來了，一邊往桌子上擺碗筷，招呼他：“快洗手吃飯，媽媽做了排骨。”
放假這麽多天，封理難得等到老媽下廚同臺吃飯，照這種趨勢發展下去，老媽估計離住辦公室也不遠了。
老媽借着吃飯的時間，象征性地詢問了一番——吃得好嗎，住得好嗎，跟室友相處怎麽樣，以及……有沒有女朋友。
封理在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後愣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全身像是在大冬天過了一遍涼水再撈出來放着，一陣風吹過就是一個透心涼。
老媽本是打算随便問問，不想封理聽到後神情大變，覺着有些奇怪，問道：“怎麽了？”
“沒…沒事，”封理憋緊了胸腔裏的氣，欲蓋彌彰地給老媽夾了塊排骨，“您多吃點，這段時間辛苦了。”
老媽仍是納悶，狐疑地上下端凝他，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麽，笑了：“放心，媽媽不是古板的人，你都這麽大了，媽媽不會拘着你不讓你談女朋友的。”
封理順勢低了低頭：“媽您說什麽呢，我沒談。”
“談了就好好談，你自己覺着差不多了就帶回來給我和你爸看看。”老媽只當他臉皮薄害羞，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件事在封理的生活中算得上是一個小插曲，經歷了這番，他連着幾天都心驚膽戰，跟辛昱打游戲的時候也很是心不在焉。
“你怎麽了？”微信後臺開着語音，辛昱看着封理1/10的戰績，直接站到封理落馬的地方跳起了舞。
辛昱這些天的心情不錯，一方面是因為該解決的事情都有了着落，另一方面也因着快過年了的緣故，辛爸爸多了些時間呆在家裏，有齊曉這個潤滑劑夾在中間，父子倆的關系緩和不少。
封理也不想用這些煩心事掃了他的興，只答他一句：“沒事。”
辛昱不是喜歡追根問底的人，見他不願多說也不勉強，扛起大錘子等他複活：“跟着哥，有肉吃。”
年三十晚距離零點還有五分鐘的時候，封理打開了辛昱的對話框開始倒計時。
這是他們在一起過的第一個年。
辛昱家的朋友多，趁着年關登門拜訪的人一撥接一波，辛昱爸爸有意無意地将公司的一些事透露給他，也想給兒子積攢些人脈資源，這不就揪着辛昱旁聽學習，連給封理發個微信的時間都需要擠一擠。
一個小時前辛昱說他爸把他叫去見一位從國外回來的伯伯，封理心說大半夜外加大過年的，不應該是呆在自己家裏阖家團圓的時候麽，怎麽還會有人選擇這個時候上門。
他轉念一想，哦對，國外，有時差。
知道辛昱在忙，封理也沒打擾，準備卡個零點跟辛昱說一聲新年快樂。
封理趴在床上，盯着辛昱的頭像看，這人自打加他微信以來就沒有換過頭像，一個肉嘟嘟的小男孩眯着眼咧嘴笑，還沒長齊的牙一顆不落的全部顯露出來，封理看久了莫名覺得有些喜感。
左上角的時間從55分跳轉到56分，手機屏幕上歡快地跳出了辛昱的來電提醒，封理頭往後退了十公分，視線這才對焦。
他接起電話：“嗯？忙完了？”
“忙完了，”辛昱許是在室外，封理隔着聽筒還能聽到呼呼的風聲，“你在幹嘛？”
這位直男沒有絲毫要準備驚喜的意思，一開口就點明了自己的想法：“躺着，準備卡點給你發信息。”
“真不懂浪漫，”辛昱果然啧了一聲，“你下趟樓，我讓人送了點東西給你。”
“不是吧你，”封理爬起來調侃道，“這種劇情電視劇都演爛了，你還玩。”
辛昱：“廢什麽話，你快點，一會兒卡不到零點了。”
封理家一直都有守歲的習慣，他從房間出來，爸媽并排坐着嗑瓜子看春晚，見他出來說道：“你還沒睡呢。”
“沒呢，”封理沖他們笑笑，換了雙鞋，“我下樓拿點東西。”
“這麽晚了，”老媽輕聲埋怨，“多穿點，可冷了外邊兒。”
“嗯，知道了。”
“你順帶把垃圾帶下去，”老爸起身遞給他一袋垃圾。
封理正欲出門，又折回來接過垃圾袋，眼見着已經58分了，封理開了門就往外沖。
“哎這還有一袋……”老媽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很快就被抛到腦後。
老媽啧了一聲：“這孩子。”
“算了我下去一趟吧，”老爸起身穿衣服，“這裏邊兒全是雞毛魚鱗，放一晚上得臭了。”
“你多穿點。”
封理家住27樓，他站在電梯裏看着層數一層一層地往下降，急得直跺腳。
他匆匆忙忙地跑出樓道，四處看了一眼，并沒有看到人，掏出手機想給辛昱打電話。
一個人影從樓道邊上撲了出來，封理下意識往邊上躲了一下，卻被人影一把抱住，随即一個冰涼的唇貼上了自己唇上。
屏幕上的數字正好從59跳轉到00，辛昱擡起手看了一眼表，在封理耳邊輕聲說道：“寶貝，新年快樂。”
封理只覺得眼睛發酸，沒有拎着垃圾的那只手緊了緊，聞着辛昱身上特有的味道，很想跑到一邊痛痛快快哭一場。
“新年快樂，”封理摟着他走到垃圾桶邊，“你怎麽來了，憶陽區到這不得一個小時。”
“對啊，”辛昱沖他眨眨眼睛，“所以我提前一個小時出來了。”
封理回想了一下，一個小時前正好是辛昱說要應酬的時間，他很快地在眼睛上抹了一下，笑罵：“靠，你怎麽這麽俗。”
“俗就俗了，勝在管用，”辛昱摸摸口袋掏出一個東西遞給他，“你看你還不是感動得稀裏嘩啦的。”
封理接過來，發現是一個紅包，正想拆開看，辛昱按住他的手：“回去再看。”
封理把紅包揣進兜裏，在辛昱唇上親了一下，說道：“我沒有給你準備禮物，你不會……”
辛昱耐心地聽他說話，半天也等不到下一個字，擡頭看他，卻發現封理的臉色見了鬼一樣變得異常難看，眼睛死死盯着他剛出來的樓道。
辛昱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那裏站了一個男人，腳上穿着拖鞋，手裏還跟封理下來時一樣拎了一袋垃圾，因為正好站在路燈下，辛昱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他臉上集不可思議震驚憤怒于一身的表情。
他又回過頭看封理，卻見他咬着牙站了起來，對着那男人喊了一聲：“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