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火辣的酒瞬間溢滿喉嚨,甚至嗆到氣管裏,惹得安知羊一陣猛咳。

可安繪就跟看不到似的,還在繼續灌着,連旁邊的朋友都有些看愣神了。

安知羊透過迷蒙水霧的雙眼看見對面人驚訝的視線,伸出手想要求救。

可直到一杯烈酒全部灌完,都沒有任何人喊停。

安知羊俯下身子,猛烈喘息,胸口一直到喉管都像燃起來一樣,燒得生疼。

生理性眼淚也是溢出眼眶,整個臉都紅彤彤地。

而這時,一圈子的人也逐漸反應了過來。

不過沒有憐憫同情,反而有人吹了聲口哨,贊嘆了一句,“勇猛呀,安繪!”

緊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笑聲。

安知羊揉揉眼睛,緊握住拳頭,小嘴蒼白,不停顫抖着。

她猛地起身,把身邊的人都吓了一跳。

安繪不滿地望着她,“幹什麽!”

一滴眼淚啪嗒落下,安知羊紅着眼眶,二話不說朝安繪襲去,這一動作,讓周邊的人都措手不及。

混亂的戰鬥中,有玻璃落下的聲音,不知是誰發出一聲尖叫,安繪被整個推倒在桌子與沙發間,光滑的脊背壓在碎片上。

安繪痛叫了一聲,旁邊朋友趕緊将她扶起來。

背部沒有受到什麽傷害,不過胳臂處倒是被劃了幾道傷口,殷紅的鮮血緩緩流出。

安繪咬着牙抓住安知羊的頭發将她狠狠按在沙發上,發瘋似的抽她。

場面太過激烈,一直到酒吧的服務生前來制止。

這酒是沒興致喝了,安繪很想把安知羊就這樣抛在這裏,但一想到還得拿她和秦家交換資源,無奈之下,只能喊來司機,把安知羊一起拉回去。

二樓的喧鬧還是吸引了小部分人的注意,不過音樂聲夠大,倒沒掀起太大的波瀾,很快,便于震耳的音樂聲中銷聲匿跡。

安繪他們離開的幾分鐘前。

酒吧一樓某處,沈浍正在和朋友喝酒聊天。

朋友正在欣賞拍到的照片,翻了好一會兒,找了一張,挑眉擺到沈浍面前,将屏幕放大,“就是這個穿紅衣服的女人,正面超級漂亮。”

沈浍喝下一口酒,沒太大興趣,不過在無意間掃到照片左側時,按住朋友的手,“你把這放大給我看看!”

朋友一臉困惑地把那處放大,他們這個位置比較靠酒吧的中央,剛才朋友拍的那位女士則是在二樓卡座,成像還算清晰。

沈浍對着那道身影看了半天,又翻了翻朋友拍的另幾張圖,這才終于确定,照片裏的人,就是寧灼家那朵小嬌花。

不過平日裏連外人碰都碰不得的小嬌花,現在居然被人強制性灌酒。

沈浍趕緊朝那方向望去,空空如也,早已沒了身影。

他從包裏掏出手機,找到寧灼的電話立即撥了出去。

這段時間,寧灼是肉眼可見的頹靡。

而且時常圍繞在他周邊的低氣壓,讓所有人都不敢靠近。

因為寧灼後面直接不去公司,逼得寧老爺子不得不說出事實,他沒帶走安知羊,所以他也不知道安知羊在哪裏。

而這個回答,也讓寧灼的心徹底懸空起來,每日每夜都在擔憂安知羊的安危。基本上就沒怎麽合過眼,眼睛裏時常充滿了血絲。

自從前幾天助理帶回來最後一條訊息後,調查基本上就沒了什麽進展。

像是被人故意抹去了信息,難以查出些東西。

沈浍打來電話時,寧灼正坐在空曠的客廳裏,難得喝了次悶酒。

往常一絲不茍的模樣不複存在,領口微張,領帶也随意滑落。

見電話響起,他也沒什麽心思接。

直到沈浍打來第五個電話,寧灼才勉為其難地起身,接通,開了擴音。

電話對面的聲音十分嘈雜,寧灼仰頭灌下一口酒,估摸着沈浍又是在酒吧裏鬼混。

“灼哥灼哥!我看見安小姐了!”

寧灼喝酒的動作頓了一下,下一秒,他立刻翻身拿起手機,“你說什麽?”

“我說我在酒吧看見安小姐了!”

寧灼基本上是下意識就要去拿外套準備趕過去,不過沈浍很快說道,“但是我發現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我先把我拍的照片發給你。”

消息提示。

寧灼放大照片,在看清內容的瞬間,胸口有烈火燒過,捏着手機的骨節開始泛白。

很快,一抹骨子裏的陰狠從全身散發出,帶着幽幽寒意。

如若有人在場,定會被吓得隔上三尺遠。

不知過了多久,寧灼逐漸平息下呼吸,細想,至少少女還好好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他現在要做的,是要讓他的小傻子盡快回到他身旁。

日子不知不覺中緩緩流過,來到安家這段時間,安知羊整個人瘦了一大圈,之前訂好的婚紗,也沒過多久,現在穿着,都有些松垮。

造型師拿回形針固定了下,然後給安知羊盤了個頭發,搭配上淺淡精致的妝容,讓小臉不再那麽毫無血色。

從早上7點一直收拾到10點,因為沒有新郎,所以很多步驟也就直接省了。

齊吟扶着安知羊起身時,安知羊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因為昨天為了婚禮的事,安知羊又哭又鬧,齊吟控制不住,幹脆直接斷了她的糧。

然後安知羊幾乎一整天都沒吃什麽東西,連水也沒怎麽喝。

到現在,可能就剛才喝了小碗粥。

而且她的背上,還殘留有昨天齊吟拿繩子抽的傷,一部分甚至開了口,到現在都還生疼。

安知羊實在沒太多力氣反抗,被齊吟他們強制性架上了車。

只是簡單走個流程,她連面都不需要怎麽露,全程是兩家長輩在安排。

車子很快到達酒店,秦家夫婦也早就到場。

坐在休息室時,外面陸陸續續的有人進來。安繪一直按着安知羊的肩膀,監視着她的舉動,完全不讓她有逃跑的機會。

每當她想向外人求救時,齊吟就會掐住她的肉,掐得狠又準。而且外人都當她是傻子,也沒人會随便相信她的話。

随着窗外的太陽一點點升至頂端,大堂裏傳來主持人的聲音。

今天到場的,除了兩邊的親戚外,其實還是有行業內關系不錯的合作夥伴,不過來的不多。

如果不是婚禮現場的布置,可能看起來也只是一場普通婚禮。

司儀臺邊挂了不少符咒,連帶着主臺一側,還有準備施法的道士,活像個祭祀地點。

休息室裏,安知羊忽然站起身,旁邊的齊吟幾人立馬警惕起來。

齊吟瞥了她一眼,“幹什麽,還不坐好!”

安知羊緩緩道,“我要上廁所。”

齊吟,“你說你這個時候上什麽廁所。”

“我想上廁所。”

“你說你之前為什麽不上!”齊吟翻了個白眼,讓一個服務生帶着她去廁所處理內急。

廁所就在走廊最裏頭,因為裙子不太方便,需要人幫安知羊把裙子拉起來。

走到廁所門口時,服務生決定幫安知羊把裙子裹上去,裹的過程中,衛生間裏傳來幾聲談話。

“你聽說了沒,今天A廳的那場婚禮,新郎是個植物人,沒法出席婚禮。”

“我聽說了,這年頭,竟然真的還有這種奇葩事,不過那個新娘好像也有問題,是個傻子樣。”

“對呀,傻子配植物人,這個搭配,簡直了!這些有錢人,想法還真是新奇。”

随着話音越來越近,兩個年輕女人出現在視野中。

第一眼見到安知羊和她身上的婚紗時,兩個女人有種背後說人壞話被戳破的窘迫。

也就看了一眼,便匆匆離場。

服務員剛好裹好婚紗,提醒道,“安小姐,可以進廁所了。”

安知羊一聲不吭走進廁所。

身後的服務生也只是搖搖頭,明明這麽好看的人,可惜是個傻子,還要嫁給一個植物人,也只能默默惋惜了。

上完廁所,也差不多到了登場的時間。

齊吟看見安知羊手上的戒指,強行給她拔了下來。

安知羊拼死反抗,是真豁了命也要把戒指留下。

但一人難敵衆人,戒指被安繪奪了去。

齊吟彎下腰身,咬緊牙根道,“你要是不好好給我上臺,那之後我天天把你關屋子裏,不給你吃的,看我餓不餓死你!”

纖細的睫毛猛地顫抖,安知羊雙眼閃動,在齊吟暗地裏連掐帶揪下,被扯着胳臂站起了身。

她走出的第一步,因為疼痛,都有些站不穩。

齊吟松了手,安知羊這才得以穩住身子,緩慢朝前走去。

齊吟強迫将安知羊的手搭在安強的手臂上,兩人共同入場。

大堂裏的人期待已久,在大門張開的那一處,目光彙聚。

不管是原本就是看戲地,還是漠不關心地,此時都忍不住擡眼望過去。

傻子配植物人,這還是頭一次聽說,也可能,是這輩子唯一一次。

潔白的婚紗将安知羊本就瑩白的皮膚襯得更白了,貼身的布料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姿,到腰處,緊緊收縮。

那細腰,仿佛雙手一卡,就能完全遮擋。

安知羊最近瘦了太多,下巴尖細小巧,眼睛也顯得更大了。

圓圓杏眼,盈盈動人,不過此刻瞳孔深處,卻有點點無辜無神。

這種身段長相,如若放在一個正常人身上,那絕對會是受人追捧的對象。可惜放在一個傻子身上,着實有些浪費這幅好皮囊。

随着音樂節奏響起,安知羊緩緩挪步,裙擺也順着地毯一路前行。

她兩只手握得很緊,眼前的道路在她眼中,像充滿荊棘,尖銳,危險。

她一點兒也不想走過去,哪怕齊吟會将她關在房間裏,還是餓她好幾天,她也不想走過去。

腳下的步伐戛然而止。

安強明顯感覺到她的抗拒,嘴裏小聲安慰道,“你要是今天表現得好,之後我們不會再把你關在屋子裏了。”

但安知羊一點兒也不相信。

安強只能硬扯着她的胳臂拖着她往前走。

就在走上臺階,要與前面的秦老爺相遇時,衆人身後的大門被猛地推開,耀眼的陽光頃刻間照射進來。

一群警察從兩邊破門而入。

而站在最中央的那個男人,逆着光芒,身姿籠罩在金色的光暈中,筆挺颀長。

一股渾然天成的卓越氣質瞬間蓋過了臺上的衆人,天生的聚焦點。

安知羊像有心電感應般猛然回首,在看到站在中間的男人時,沮喪的眉眼瞬間展開,如冰晶雪蓮般嫣然綻放。

那是她想念已久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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