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這次想求誰?”
“這次想求誰?”
他指尖幹燥溫熱,搭在自己手腕之上,和自己冰冷的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暖和得明芷不自覺貼近了些。
男子身量極其高大,明芷雖看着嬌小,但其實在女子中也算比較高挑,可也只剛剛到他胸口。
明芷怯怯地擡起頭,想說什麽又不知該如何說。
上回在鎮國公府的一場錯遇鬧了天大的笑話,差點惹出麻煩。還好,桓王并沒與她計較。
可給明芷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把主意打到桓王身上去。
怎麽也沒想到,來侯府居然都能遇到王爺……王爺會不會以為她有什麽想法呀?
周司桓忽然停住腳步,明芷猛地停住,這才沒撞上去。
“王爺……”
周司桓轉過身,伸手将披風往上提了一下,把明芷從頭到腳遮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
他指甲很小心的,沒觸碰到自己的肌膚。可滑過時微微傳來的暖意,還混雜着一股清冽的松香。
小姑娘眨巴了幾下眼睛,垂了眸。
“跟在我身後。”他說。
明芷點了點頭,躲在周司桓身後,将自己藏個嚴嚴實實。
信安候等在書房門口,根本不敢多瞧明芷一眼。
這丫頭他大概猜出來是誰,可這不是說給巍兒的姑娘嗎?怎麽會與桓王認識。
信安候之所以是信安候,全靠桓王賞識提拔,因此格外敬重。
在信安候眼中,桓王并不像先帝那般易怒,卻像極了高祖皇帝,不急不躁,卻讓人不寒而栗。
更何況,桓王還是閑散王爺那會便不近女色,幾次拒絕了先帝的賜婚,什麽時候對一個女子側目過?
信安候垂眸道:“王爺,書房內間,幹淨的衣裙和澡湯已經備好。”
周司桓點了點頭,回頭看身後因為身着臃腫,顯得有些呆頭呆腦的小姑娘:“快去吧。”
明芷微微福身:“多謝王爺。”
這書房倚池而建,一半在地上,一半在水上,與池水中央的水榭隔水相望。
周司桓推開半掩的窗扉,看着池塘邊聚集的越來越多的人:“你府中可有女眷?”
信安候道:“我小女兒何綿在府中。”
周司桓:“将何小姐請來,就說是她救的。”
信安候點頭:“臣這就派人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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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安侯府的荷塘是出了名的大,半晌過去了也沒見明芷半個影子。
繞是棉霧都有些憂心。
何巍轉頭看着自己三弟,卻又不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将兄長的心思戳破,只狠狠地看着何靖:“人命關天的大事,你們當做兒戲?”
何靖此刻也臉色煞白。
他只是一個通房生的兒子,既沒有長兄的顯赫,有沒有二哥的聰穎。何玉上門威脅他,他如何能不聽?
何巍撞開他,走到棉霧面前:“明姑娘若真的水性極好,怎麽會現在還不出來?”
棉霧紅着眼:“這麽多人圍在岸邊,我家姑娘如何出來?”
何巍深吸了幾口氣,他已經派人去通知不要來荷塘,可這群人應是受了何玉的指示,根本不聽他的。
何巍只覺得胸口郁結,堵得他喘息之間火燒火燎。
明萱和明蕙亦是擔心了起來:“何公子,我長姐是在你們府中遭的這無妄之災,你們務必得将人救起來。”
何巍沒回答,正此時,水面傳來咕咚一聲。
棉霧哭着撲過去:“小姐……”
游上來的根本不是明芷,而是渾身濕透的何玉。
明佑尋趕緊擋在明萱和明蕙面前。
何巍疾步走上去,忍着想揮上去的拳頭:“明姑娘呢?!”
何玉接過丫鬟遞來的披風,這事情鬧成這樣也出乎了他的意料。誰曾想,那丫頭游得比魚還快……一溜煙兒不知道躲哪兒去了。
他在水下尋了許久,折返時,在剛上來那兒瞧見書房不遠處的水草上,勾了一節少女的衣裙。
何玉湊到何巍耳邊:“ 你以什麽身份問我?”
何巍氣紅了臉:“兄長做這種事情,真是有辱家風。”
何玉冷嗤:“這明姑娘進府,我亦是進了書房,明姑娘落水,是我去救的。你覺得,衆人會覺得這親是說的給誰的呢?”
瞧着他的惡劣模樣,何巍目眦欲裂。
何玉繞過他,朝書房處走:“人你自己救吧,我盡力了,我去書房換身衣裳。”
何玉一走,他帶來的人也烏泱泱地朝書房去。
何巍不在于何玉糾纏,問家丁:“我讓你找的會水的女子呢?”
家丁指了指:“都是未出閣的,不敢下水去救人啊,方才那明姑娘的丫鬟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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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父親出了門,書房裏空無一人,早就該想到的,那丫頭藏去了那裏。
何玉一把推開門,朗聲問:“明姑娘?”
門徹底推開那刻,瞧見的不是如花似玉的姑娘,而是臉黑得能打雷的老爹。
何玉只覺得眼前一黑,聲音都抖了幾分:“父親,您今日怎麽在此處?”
父親此時正恭敬的正跪着,面前的男人年輕俊朗,坐的松散,卻依舊氣度逼人。
能讓父親這般的,這天下也找不出來幾人,除去他認識的鎮國公,柳丞相,便只有幼帝和當今攝政王。
信安候臉色黢黑:“你又為何在此處?”
何玉一抖,站直了幾分,規矩道:“來府中游玩的明姑娘落了水,兒臣幫忙來尋。”
瞧見桓王臉色,信安候沉了聲音:“還不快滾。”
何玉慌忙點頭,不敢看正席那位陰沉的眼神,行禮之後忙帶人退了出去。
門嘎吱關上,信安候趕忙跪在地上:“豎子胡鬧!望王爺責罰。”
周司桓沒瞧見明芷如何落的水,但一個外男帶着烏泱泱一群人前來尋一個落水女子,心思定是不純的。
周司桓垂眸轉了轉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确實該好好管教了。”
信安候緊張得手心冒汗,趕緊磕頭,畢恭畢敬動也不敢動。
門內傳來聲音時,周司桓才淡淡道:“信安候不必行此大禮。”
門扉緩緩打開,明芷梳妝整齊地站在門口,她頭上繁重的發髻改為了簡單的單髻,臉色的脂粉被洗去,露出少女本事姣好的肌膚和嫣紅的唇色。
她一襲刻絲金銀如意雲紋群,嬌貴矜持。
明芷柔柔走到周司桓面前:“多謝王爺……”
周司桓擡頭看她,話語直白:“在與信安候家的哪位公子作畫?”
信安候規矩跪着,摸了摸額頭留下來的冷汗。
明芷尴尬地不敢答話。
她前不久才在他面前,言辭懇切真情流露,說多麽鐘情儲世子,這轉眼就開始與別的男子……
明芷道:“祖母與信安候老夫人是舊友,帶我們姊妹幾個來此處賞荷,正巧二公子也喜歡荷花,便一起作畫了。”
周司桓但笑不語。
明芷被他笑得渾身發毛。
信安候站起身,微微退到了外間等自家女兒。
屋內只剩兩個人,周司桓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明芷眼眸微微瞪大,不敢坐過去。
他修長的指節微曲,瞧着她又敲了兩下。
他眸光淡淡的,卻壓人得很。明芷捏了捏裙擺,緩緩坐到了他身側,中間隔了兩個人的距離。
周司桓瞧着小姑娘微豐的臉頰:“臣女鐘情于儲世子,此生……”
明芷臉霎時紅了一半:“王爺……”
周司桓不理她,繼續:“若非要為妾,也只願做世子您的妾……”
他仍是淡淡的神情,甚至帶了絲笑意,但明芷不知為何就是覺得王爺此刻,很是不愉。
明芷柔柔望過去:“民女知錯,不該欺騙王爺。”
周司桓緩緩看過來,他眸光如有實質地壓過來,明芷甚至想在一瞬間跪下,她慌忙地錯開眼神。
“這次想求誰?”
他聲調冷淡,帶着幾分嘲諷。
幾次下來,桓王對她的印象定是不可能好的……明芷捏撮着自己的手,卻還是因他說的話,語氣沖了幾分:“正常男婚女嫁,沒有求不求誰。”
周司桓一哂,沒在說話,只轉頭看着窗外,似是有些不耐。
“王爺,”信安候走進,“可以帶姑娘走了。”
信安候再等周司桓指示,可半天等不到一個眼神,他不發話,明芷亦是不敢動。
不知過了多久,周司桓才道:“去留由明姑娘決定。”
明芷如蒙大赦,柔柔起身,行禮之後朝外走去。跟着何小姐去了她的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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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些找!”寧氏站在荷塘邊,急得差點倒了下去。
信安候老夫人扶着寧氏,亦是大聲喊道:“找不出明姑娘,拿你們是問!”
蔣姨娘站在何巍身邊:“怎麽回事兒!好好地賞花怎麽會摔下去呢?”
何巍面色陰沉,可這事兒跟姨娘說了根本沒用,只會徒添她的難過。
而何玉回了房中,怕被責難,換上衣服趕緊出了門。
荷塘邊,衆人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丫鬟跑來:“明姑娘被小姐救起來了,正在秀玉院中!”
寧氏在明萱和明佑尋的攙扶下走了過去:“當真?!”
丫鬟點頭:“當真!”
一口氣長舒,寧氏有些虛弱地靠在孫兒身上:“沒事了,沒事了。”
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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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芷從秀玉院中出來,穿戴整齊,沒有半分落水之後的狼狽。
何巍站在門口,一臉擔憂地瞧過來。
寧氏抱着明芷,老淚縱橫:“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田氏、蔣姨娘也紛紛上來安慰。
這事兒雖是明芷吃虧受苦,但卻讓蔣姨娘更不想要這個兒媳,剛來第一天便濕身池中,雖沒人瞧見那狼狽模樣,但總歸是個不光彩的事情。
何巍走上前,蔣姨娘拉也沒拉住。何巍愧疚道:“明姑娘,今日之事,是何某對不起你。”
可小姑娘沒半分責備,反而粲然一笑:“何公子,是阿芷自己不小心了,不怪你。”
何巍怔愣地瞧着她,心頭倏然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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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玉返回尋香樓時,正巧趕上餘棠音揭面紗。
何玉亮了眼睛,一邊摟着美人一邊朝裏走去,到了常去的雅間。
“何公子,今日要什麽酒啊?”
何玉松開她們,依着欄杆,直直地瞧着樓下,對坐在一旁的男人到:“骁寧,你壓了多少錢?”
二樓位置最好的雅間,儲骁寧提着酒壺站起身:“不急。”
何玉瞥了瞥嘴,自從見了那絕色之後,再瞧別的只覺得胭脂俗粉。
他湊到儲骁寧耳邊:“你要想看美人,我給你推薦一處,絕對不讓你失望。”
這京城還有他不知道的美人?
儲骁寧仰頭飲了一口酒:“哦?”
何玉見他不信,正色道:“真的,我剛從跑回去是為了啥?就為一睹佳人傾城色啊!那長相,這京城挑不出第二個人!”
見他說的真,儲骁寧眉頭一挑:“哪家的啊,說了聽聽。”
何玉搖搖頭:“正經人家的姑娘,明府的大女兒。”
見儲骁寧疑惑,何玉繼續補充:“對了,就在你禮部任職的那個。”
卻不料儲骁寧一笑:“何玉兄,以後還是兄弟帶你開開眼界吧,那等貨色也值得你這般吹噓?”
何玉一驚:“你見過?”
儲骁寧一笑:“見過,一般。”
何玉不可置信:“怎麽可能,儲兄絕對是看錯了,那姑娘當真絕色,不信你再去瞧瞧。”
儲骁寧提着酒壺的手一頓,眼前慢慢浮現那雙晶瑩剔透的眼睛。
他眸光一暗:“信,明日就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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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燭火搖曳,月光明清越,将床榻上那人的粗、、、、喘的呼吸映照得清清楚楚。
她玉白的腿 #%#%微擡,手握着床沿,嬌柔不堪地求饒……
一聲一聲,一次一次……
周司桓猛地醒來,自從見了那姑娘第二面之後,他便被妖精壓了夢,不要精疲力盡根本醒不過來。
外間的木凳之上,放着她今日換在侯府的衣物。
周司桓緩緩起身,修長如玉的指節放肆地捏過少女柔粉的衣裙,暧昧出泛濫出一片褶皺……
周司桓呼吸微重,清越矜貴的臉上一派冷漠,那眼眸卻染着來不及退卻的深重欲念,他拿過那衣裙,猶豫了幾瞬,最終緩緩放在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