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修羅場
修羅場
翌日清晨,周司桓不知哪兒又來了興致,在明芷還熟睡時便抱着她又來了一次……
明芷被動承受着,臨走時,周司桓道:“這幾日待在這兒,別出去。”
他從未這般要求過,明芷有些不安,清醒了幾分:“有什麽事嗎”
周司桓吻了吻她的額頭:“無事。”
傍晚時分,棉霧趁着采買出去了一會,回來時,東西卻還在身上。
明芷:“怎麽了?”
棉霧小聲道:“一直有人跟着。我連鋪子上都沒敢去,買了些胭脂和玉佩便回來了。”
明芷接過玉佩,周司桓什麽香囊都不愛戴,這玉佩送給他,就當最後的留念。
有人跟着……明芷摸着玉佩,眉頭微微蹙起。
王爺肯定派了人跟蹤她的她知道,可卻連棉霧也跟上了。
明芷想了想:“胭脂鋪子裏有個叫桃子的,她人老實,你給她些銀子,不給多了,讓她幫忙辦這個事情。”
棉霧點了點頭。
将黃金存在錢氏錢莊,去別的地方憑存票便能取。
走陸路慢,而且路上途徑的地方太多,每過一個關卡還需登記在冊。明芷思忖之下,決定走水路。
正好,今日聽麗嬷嬷說,那萍水碼頭旁的鏡水樓明晚便又戲臺子獻唱,還說有什麽節目,熱鬧得很。
明芷看着滿櫃子的黃金,她趕路逃命不求富貴,只求吃得飽便是,帶些碎銀在身上,留點底子在錢莊即可,剩下的這些黃金,便給些給祖母,其餘的都留給周司桓。
那鏡水路臨近萍水碼頭,那碼頭人多,很容易混進去。正好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讓棉霧去打聽。
那會,定不會有人再去跟着一個丫鬟的。
明芷想着怎麽求周司桓帶她出去,他今日才說讓她別亂走,多半不會答應。但總歸争取一下,實在不行再另想他法。
“小姐……”
明芷腦子千思萬緒,聽棉霧的聲音,擡起頭:“怎麽了?”
棉霧道:“我今日回府上看完老夫人的時候,聽聞了一件事。”
見棉霧眉頭緊鎖,明芷便猜出來不是好事情:“說吧。”
棉霧小聲道:“謝琯言去府上找您,說是您的未婚夫。”
明芷美眸圓瞪,不敢置信地站起身:“謝琯言?”
他怎麽有臉來京城,還自稱是她的未婚夫?
何巍算不上她的舊情人,但謝琯言……他們青梅竹馬長大,在他中舉之前,都是人人稱羨的登對。
明芷對他情愫複雜,曾經有多喜歡,後來便有多失望。
若不是他欺人太甚,她何至于來京城投靠父親,又怎麽會發生後面的事情。
明芷眸色一冷:“祖母如何說的?”
棉霧道:“老夫人跟他說清楚了,兩人的婚約早以解除,若再發現他胡說八道,便不會輕饒他。”
可謝琯言已經追到了京城,怎麽會這般輕易放過?
萬一被王爺知道了……
明芷臉色微變,便聽腳步聲漸近,拿過棉霧買的上好玉佩,迎聲朝門口走去。
周司桓自然地摟住小姑娘的纖腰,抱在自己腿上坐着:“說什麽呢?”
明芷躺在他懷裏,眉眼彎彎地笑着:“聽麗嬷嬷說,鏡水樓明日有好玩的,王爺能帶阿芷去嗎?”
在一起這麽久,明芷從未提過什麽要求。
周司桓挑眉看她:“不怕被人發現了?”
明芷臉微紅:“帶上面紗就好了。”
她以往甚至還想問他,當外室的期限是多久,可漸漸的,明芷連這個話頭都不敢提起……
男人的懷抱堅實溫暖,明芷窩在他懷裏,不知不覺地擡頭望着他。
她擡起眼眸,眼睛便顯得愈發圓,盈盈水眸,楚楚可憐。
周司桓止不住神情微軟,點了點明芷的額頭:“很想去?”
明芷攥着他的衣領,坐正了些望着他:“想,很久沒出過門了,那地方臨江而建,聽說風景很美。”
周司桓點了點頭:“好。”
這下輪到明芷驚訝了,她眸子睜得圓圓的,不敢相信周司桓這般輕易便答應了:“真的嗎?”
周司桓提了個條件:“這一次,跟在我身邊。”
她知道這話意味着什麽,她會以外室的身份第一次出現在衆人面前,哪怕戴着面紗……
但她會離開這個地方,隐姓埋名。
明芷羞怯地點了點頭。
鎮國公府內,楊氏聽聞兒子的話,當即反駁:“說什麽?!就算她是長公主的義女,也改變不了她父親只是個不入流的七品小官的事實!”
儲骁寧淡淡道:“長公主疼愛她,便足夠了。聯姻之事,是世子做的。況且我鎮國公府,何須用聯姻?”
前幾日,展大人便派人來,将婚事推了,楊氏本就正在氣頭上,又聽儲骁寧堅決要娶一個寒門女子,心裏頭便覺得是個小女子搞的鬼,使了什麽狐媚手段。
儲骁寧站起身:“我意已決,母親不同意我也會去請求長公主。”
說完,不顧楊氏臉色,走了出去。
一出門,便聽屬下說起,今日桓王包下了整個鏡水樓的六樓,只為博佳人一笑。
這京城中,不論是出于想巴結桓王,還是想見見這個傳說中的外室美人,屬下道:“今晚,好些人要去呢。”
儲骁寧一笑:“幫我也訂一個位置。”
他與這美人可有“一面之緣”,上回沒看清楚她的樣子,這次定要看看。
丞相府中,柳圓兒日日茶不思飯不想,腦海中只回蕩着那日與桓王相見時的場景。
所有人都覺得她蠢,蠢得可憐。
可柳圓兒覺得,沒有人能躲開的。那日杏花微雨,年輕恣意的桓王跟在先皇身後,眉眼含笑,郎豔獨絕,是她見過最耀眼的男子。
她瞧得出神,不小心踩在青苔上,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出糗。
是他伸出手拉了她一把,然後有禮有節地松開她,眼角眉梢都帶着融化春日的笑意,颔首之後,幾步跟在了先後身後,有說有笑地走開了。
美美想起初見,柳圓兒的眼淚便止不住地往外流。
丫鬟心疼地幫柳圓兒擦着眼淚:“小姐……”
倒是柳圓兒的兄長站在門口,瞧見胞妹這要死不活的樣子便來氣:“今晚跟我出門。”
柳圓兒淚眼朦胧:“做什麽?”
柳珅道:“桓王今日包下了鏡水樓。”
柳圓兒眼睛一亮,随即暗淡下來:“他已經明确拒絕我了,我現在就是全京城的笑柄,去了做什麽?”
柳珅道:“鏡水樓什麽地兒你不清楚,若是談公事,何須包下一整層樓。”
柳圓兒思索片刻,嘴唇微張:“是為了那外室?”
為一個外室這般張揚,桓王又并無妻妾,這外室真的只是外室嗎?
鏡水樓內,一身着長袖儒衫的清秀公子緩緩擡起手:“小二!再來一壺酒!”
小二笑嘻嘻地忙拿着酒來:“來了公子!”
謝琯言醉意上了臉,看着酒樓門口連綿不絕的人:“今天是什麽日子?”
小二瞧了眼,笑:“噢!今兒啊,有戲臺子和煙火表演,所以來的人多。”
謝琯言悶悶地喝了口酒,心裏像被火燒着、被針紮着。
他自幼便喜歡明芷,她是十裏八鄉、整個慶州最漂亮明媚的姑娘,性格溫軟多情,每次他求學失意,都是她開導他。他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謝琯言知道,明芷心裏面只有自己,可是,一朝中舉,父母開始嫌棄明芷的出身,一個被父母抛棄的孤女,怎麽配得上中舉的州郡之子,他們死活不同意他和明芷的婚事,除非明芷作妾。
他思來想去同意了,他只愛明芷一個人,就算娶了別的女子,也只疼她寵她,所以他上門,提議讓明芷作妾。可沒想到,明芷當即給了他一巴掌,堅決讓他退婚。
他當然不同意,三番五次上門求她,卻陰差陽錯害得她外祖母摔跤。
那天雨裏,他看向最心疼的小姑娘淋得渾身濕透,将傘狠狠仍在他身上讓他滾。
沒多久,她外祖母去世,謝琯言在家也聽聞那些不好的傳聞,可也知道此時她孤苦無依,他強逼她,能将人留在身邊。
可沒想到,明芷假意答應,沒多久便跑了。
直到再也見不到她人,謝琯言日日揪心的痛,覺也睡不好,他那時才知曉,他比想象中,還要千百倍地在意明芷。
酒過心頭,愁緒和悔恨澆得謝琯言渾身都再痛。
鏡水路五樓,柳圓兒焦急地瞧着門口:“兄長,怎麽還不見人?”
柳珅沉了臉:“快了。”
見柳圓兒格外在意,人都扒在欄杆上,柳珅忍不住道:“今日帶你來,是讓你清醒清醒!王爺對一個外室都如此疼愛,卻根本不看你,就證明你倆沒這個緣分,你便死了這條心!”
柳圓兒眼睛通紅,哭鬧着蹬腿:“我便要看看是什麽狐貍精!”
柳珅氣得站起來,指着柳圓兒又舍不得罵:“你!……簡直,真不該嬌慣你,把你養成這個性子!”
瞧着五樓盡頭走來的人,柳珅拍了下柳圓兒肩:“來人了!還哭!”
柳圓兒委屈地擦了擦眼淚,瞥了眼來人是儲骁寧之後,恹恹地收回目光,專心地瞧着入口處。
而一樓的謝琯言,已經又是一壺酒下肚。
迷迷糊糊中,他瞧見了那道極為熟悉的身影,纖長又婀娜,像是山中的精魅,又像是勿入凡塵的仙子。如妖似仙。
他嘟囔着:“歲歲……歲歲……”
站起身,追了過去。
下章正式修羅場。王爺發瘋進度條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