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臉紅
臉紅
夏侯明曾經最關心的是沈鸩九和陸鼎誰能掌握錦衣衛總指揮使的榮耀和權杖,陸鼎條件所限,即使他上位,最後也還是沈鸩九的,因為陸大人在年紀上不占優勢,真讓他做了指揮使,恐怕也做不了幾年。想是這麽想的,算盤也都是這麽打的,算來算去,看來看去,還是沈大人年輕有為,壓沈鸩九這一邊,不會錯的。
江寒衣自宗保保口裏聽了一些消息,她一心要告訴沈鸩九,人才提刀沖出醫館,就遇見了華亭。華家大小姐穿一身雲白蝙蝠紋華貴雲錦,腳下是針腳細密的同色蘇繡厚底鞋,江寒衣提着刀,模樣的确不太好看,因為着急,她額上已經掉下來兩縷碎發,江寒衣睃了華亭一眼,要從她身邊過去。
“慢着!”華亭伸手,攔住江寒衣去路,“江姑娘,我們曾是見過的。”
江寒衣擡頭,她道:“那又怎麽樣?”
“既然是見過的,那有請江姑娘挪步,我們去那邊說幾句。”
“嗤嗤,”江寒衣左手拔刀,她一言不發,直接拔刀,可華亭也不是吃素的,江寒衣兵刃太長,刀鋒尚未出鞘,華亭的拳頭已經過來了。江寒衣仰頭避過,心道:‘好家夥,華亭練的是外家武功,這練氣練硬功,看她這架勢,已經有些火候了。’
江寒衣心裏念着沈鸩九,不欲久戰,她越是着急,華亭越逼着她,華亭也不下狠手,她就是拖着江氏女,磋磨時間。‘媽的,你能等,沈鸩九不能等,我可不能陪着你耍繡春刀,’江寒衣身子一晃,一個鹞子翻身,手上兩枚鋼針已經往華亭後頸打過去。
‘唰、唰,’連續兩聲鋼針入牆的聲音,有人截了江寒衣的針,鋼針釘入小道上灰白的牆面,白牆上簌簌落下一塵一塵快速下墜的灰土來。
擋住江寒衣指尖鋼針的是一把袖中刀,一把精巧可藏于袖中的短刀,靈犀。而靈犀刀的主人正是,正是——沈鸩九。
沒錯,沈鸩九沈大人來了。沈鸩九的刀擋住了江寒衣的鋼針,男人的手亦是一點不慢,他在華亭出拳的縫隙裏将江寒衣揪了出來,江寒衣擡頭,目中有光。
欣喜的光。
沈鸩九卻不看她,沈大人對着自己麾下江小旗就是一巴掌,他說:“放肆!”
華亭收了手,她看江寒衣,嘴裏道:“好陰狠的女人,我不對你動真格的,你倒是先行暗算起我來了。”
江寒衣被沈鸩九所挾,江氏女的雙手被沈大人一柄長刀扣在身後。江寒衣不得擡頭,只能聽沈鸩九說:“江小旗無理,得罪了華将軍,華将軍恕罪。”
江寒衣腦殼發熱,她的太陽穴似乎嗡嗡怪響,将軍?華亭不就是個有祖傳兵符的孤女嗎,她是将軍?華亭怎麽會成了将軍,她一個年輕女子,又沒立過功,怎麽能忽然就成了華将軍了?
Advertisement
江寒衣的臉一時紅一時白,華亭瞧着她,覺得有趣,又想到剛剛沈鸩九拍江氏女的那一巴掌,更覺得解氣。天色暗了,擺攤的小商販們都出來了,那個馄饨攤子的店主也出來了,他是認得華亭的,皆因只要蕭衍之出來吃馄饨,華亭都是沒臉沒皮要跟着的。
華亭興許是顧及自己的形象,她興許也怕攤主跟蕭衍之說什麽不好的閑話,于是故作大度,嘴裏說道:“算了,本姑娘不和你計較,你起來吧。”
說着,華亭還要去扶江寒衣。
江寒衣勾着頭,“屬下不敢。”
華亭笑一笑,她看沈鸩九,“沈大人,再會。”
沈鸩九點頭。待到沈鸩九回頭再去拉江氏女的時候,江寒衣已經起身了,江氏女吸一口氣,她頭也不回,仿似往自家醫館方向去了。
江寒衣負氣,她原本一腔好意,醫館裏大好日子,有丫鬟有婆子,有雞湯有熱水,她做什麽大晚上地往外跑,還不就是為了給沈鸩九通個氣兒。現在可好,她千避開萬避開的華亭華小姐就沒打算放過她,她躲了初一,硬是沒躲過十五。
沈鸩九騙她了。沈鸩九當然騙了她,沈鸩九騙她說華亭是個小姑娘,避一避就好了,事情就過去了。這就叫過去了?江寒衣心道:你打我一巴掌,你還攔了我的針,我他媽的一針戳死你!
身後跟了人上來,江寒衣沒有回頭,她估計是沈鸩九。江醫師又去摸針袋裏面的針,這些才是她的看家功夫,江門蝕骨針。
後面的人貼得近了,江醫師的一根鋼針猛刺出去,沈鸩九躲也不躲,避也不避,眼看一根針快刺入他的天靈蓋裏面去,沈鸩九還是跟瞎了一般,一動不動,靜在那處。
“咳,”江寒衣偏開頭,一手收回自己寸長鋼針,自言自語:“沒意思,錦衣衛不掙錢,一個月幾錢碎銀子,都不夠我鑄針的,”江寒衣勾頭,将長針收入自己針袋。
江寒衣勾着頭,她頭發更亂了些,沈鸩九擡手摸她的臉,江氏女一個後退,“你做甚麽?”沈鸩九說:“那一巴掌響是打得響,但我沒用力。”
“我知道你沒用力,你用力的話,我這臉得腫成豬頭三,三五天不用見人。”
“剛剛你受氣了?”沈鸩九道。
“沒有,”江寒衣正要回‘沒有,’話含在嘴巴邊上,她忽然反應過來了,“沈鸩九,你詐我,你這個不要臉的!我受氣了!我受了奇恥大辱,你竟然為了華亭那婆娘打我一巴掌,我才不管你用力沒用力,鬼知道你是不是見老娘我花容月貌,下不去手,或者是你手滑,打偏了,才沒使上力氣。你還詐我,想我說我原諒你了是吧?呸!不要臉,沈鸩九,你個天殺的,老娘刺死你,你賠我鋼針,你知不知道,那鋼針造價多貴,一根針能吃你半月饷銀,沈鸩九......”
江寒衣手裏摸出三根銀針刺向沈鸩九背後.穴位,江寒衣看得很準,她确信自己也沒有腳滑,就那麽一瞬間,前頭男人轉身避過她的針,他卡住她的脖子,“嚷什麽,出手這麽慢,還嚷着提醒對方你要出手了?”
“沈鸩九,我戳死你!”
沈鸩九用手摸了摸江寒衣的下颌骨,“這兒疼嗎?”
“咳,”江醫師正要掙紮,‘不疼!’
話還沒說出口,沈大人已經道:“還是歇息兩天吧,臉都紅了,我準你的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