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無涯

無涯

江寒衣率先完成五層障礙射箭賽，十發十中，場上孟微冬和沈鸩九還得接着比。

孟微冬笑看了沈鸩九一眼，“沈大人，承讓了。”

沈鸩九彎弓，一箭入靶心。

孟微冬不甘其後，也是搭弓射箭，箭入靶心。

江寒衣握着弓，還沒放下來，她站在最邊上看，孟微冬這一箭放慢了。

果然，就沒中。

沈鸩九第五箭射在了晃過來的第二層障礙板上，沒中。

孟大都督失一箭，沈大人失一箭，現在各有一失。

江寒衣就站在孟微冬的身旁，剛搭第六箭，孟微冬的戒指就刮到箭矢羽尾，他撚了一下，靶前的障礙板交錯晃動，并不等人，等孟都督撚完羽尾再放箭時，又晚了。

結果出來了，孟大都督連失兩箭，屈居第三。

孟微冬十箭八中，沈鸩九十箭九中，倒也一樣精彩，只是沒了最開始時，江百戶一介女流，十發十中之激動人心。

比賽落幕，江寒衣正要退回原處，就聽司禮監大太監公布：“錦衣衛百戶江寒衣封千戶長，監領禁軍之射術。”

皇帝就在這裏，自然就是皇帝的意思，蕭衍之也在現場，皇帝還笑問了一句：“卿意下如何？”

蕭衍之道： “千戶大人箭術絕倫，自然當之無愧領禁軍之射術。”

這場比賽最大的驚喜就是錦衣衛三人組，頭一個就是夏靜舟，宣德帝是沒想到他一個書生，竟能将射箭之術練到不輸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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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就是封白鶴和宗灏，一個親軍都指揮使，一個五城兵馬司頭領，拉出來一比，直直丢人現眼。

另一個驚喜是沈鸩九，沈鸩九當真穩得很，每一輪都優秀，讓他排在江寒衣之後，得個第二，是應該的。

當然最驚喜莫過于江寒衣，她一個小小百戶，入錦衣衛年限也不長，說明錦衣衛還是眼光準，南北鎮撫司如此藏龍卧虎，皇帝很滿意。

再說孟微冬，五軍都督府的後軍大都督，合該是如此表現，若是比這還差，也該去西郊大營操練了。

皇帝親臨校場，這一場禁軍統領封白鶴主導的比賽，本該是禁軍出風頭，結果風光和榮耀全都落在了錦衣衛頭上。

封白鶴帶的禁軍不行，他自己也不行，還想戳別人的脊梁骨，皇帝這時候都不看他。

是比賽就有彩頭，沈鸩九得了第二，皇帝賞了座茶園。

第三名後軍大都督孟微冬，皇帝賞了一匣子珍珠。

而當之無愧的頭名江寒衣，百戶封千戶了，并且準備去禁軍，統領全軍騎射功夫。夏靜舟問：“敢問聖上，江千戶可還是我們錦衣衛的人？”

皇帝笑道：“江卿之能，傲岸群雄，若是教不出三千營如她這般射術來，那就要一直留在禁軍了。”

夏靜舟說：“以一年為限？”

“以半年為限，三千營之射術，都系于江卿之身。”江寒衣此時此刻已經徹底在皇帝面前挂上名號，已入愛卿之列了。

華亭自來自信，自信自己受的訓練，自來她為了練射術，從無懈怠，冬寒夏暑，怎會如此，她不明白。

她查過了，江寒衣一家世代從醫，江氏女本人也是一直坐醫看診，一個醫者怎會有如此箭術？

華亭望向蕭衍之，仿佛蕭衍之一定知道似的。

蕭衍之亦不知，他與江晴分別數年，他中舉之後，離開江家，後面一直在書院讀書，全心考進士。

江家那一場大火，他不知道，等他回來時，江家被夷為平地，什麽都沒有了。

不知道她是不是還活着，不知道她去了哪裏，也無人知道她去了哪裏，左鄰右裏都說沒見過她。

他替江家伯父伯母斂了屍，無她之屍，但天地蒼茫，她一個小姑娘，又能去哪裏呢？

蕭衍之看向江寒衣的眼神便有些悲憫，可能是抱歉吧，只見他眼神落在江氏女身上，輕如柳絮，很快又移開。

華亭就一直盯着這兩人看，這二人必有貓膩，她的感覺不會錯的，在上元燈會那天，她就看出來了。

皇帝回宮，臨走時還點了江寒衣的名，“江卿，朕期待你的表現。”在三千營的表現，給聖上耳目一新，他要看到禁軍三千營騎射有個質的提高。

“微臣定當竭盡全力，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江寒衣被委以重任，要知道，高漸離也只是個副千戶，而且高副千戶還有個妹妹在宮裏當娘娘。

送走了聖上，錦衣衛指揮使也走了，接着陸鼎陸大人也走了，江寒衣一直躬身，直到夏侯明跟她說：“衣裳都裂了。”

拉弓弄壞了衣裳，江寒衣嘆氣，夏侯明解了自己的披風給她，說：“晚上去我家裏吃飯吧，叫沈兒一起。”

看了沈鸩九一眼，江寒衣搖頭，“不去了，我得回奉春醫館，好多日沒回去，他們該擔心我了。”

那頭孟微冬故意笑問沈鸩九，“今夜去風月閣看唐蜜兒跳舞否？”

......

闖出個名堂不容易，錦衣衛有過多少很出色的女孩子，嫁人生子後再沒出現了，就像北鎮撫司何岚之下的那個副千戶長，是個女錦衣，叫高玉壘，差半步就到千戶了，好像是嫁給了神機營的人，現在據說是在鳳陽。

鳳陽是朱元璋老家，神機營又掌各類火器火炮，皇帝親征之時，就居神機營之外，這一支屬于和皇帝關系很親近的序列。但高玉壘如果一直留在北鎮撫司，一定也是千戶長了，不必埋沒自己，沒了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