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擔心

第14章 擔心

這貓的體型在同類中不算小,又被喂得相當壯實,盛婳被它撲得往後一仰,一個趔趄狠狠跌坐在地。

耳邊湧入它凄厲尖銳的叫聲,如針紮一般刺得她耳膜生疼。

偏偏這貓的爪子還在胡亂揮舞着,實心的身軀在她身上不停扭動,似瀕死前狂躁不安的奮力掙紮。

幾息之間,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

盛婳只來得及伸手擋臉,并用盡全力把一旁祁歇的輪椅推得遠一些,防止他被誤傷。

于是就在她分神顧及祁歇之際,貓的尖牙瞬間刺破了她手上嬌嫩的皮膚,深深紮進了肉裏,鮮血流溢而出。

祁歇猛地抓住輪椅的扶手,瞳孔微縮,想推着輪椅過去幫忙,輪椅卻陷進了一旁的泥地裏被雜草纏住,難以動彈。

“嘶——”

盛婳痛得皺眉。

下一瞬,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徑直捏住了這只貓的後頸皮,把它猛地拎開一段距離。

這貓似乎是短暫的發狂,奮力掙紮後力氣用盡,很快就暈了過去。

盛婳鬓發微亂,裙裳皺巴,緩過神來,映入眼簾的便是宿四難掩擔憂的臉。

她有兩個明面上的近身侍衛,宿一宿二,自然也有暗地裏的“鷹衛”,領頭的便是宿三宿四。這兩個人擅長躲藏和隐匿,從小到大如影随形地跟在她身邊,在她看不見的角落裏替她擋下了數不清的隐患。

“宿三呢?”

“追賊。”宿四緊緊盯着她手上的傷口,言簡意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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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您的傷口需要醫治。”

盛婳擺擺手:“不緊張,先看看這貓怎麽回事。”

“您需要醫治。”

宿四那張清冷出塵的臉上難得出現了執拗的神色,一旁坐在輪椅上的祁歇亦是臉色煞白,不言不語地看着她。

盛婳突然反應過來,這道傷口意味着什麽——

在醫療水平不高的古代世界,如果普通人被貓狗咬了,不幸感染了狂犬病毒,又沒有疫苗,發作之後熬不過七天就會死亡,時人稱之為“恐水症”,這幾乎是天韶國人人都知道的常識。

迷信的人稱之為“上天的考驗”,說這些貓狗是祥瑞的象征,會咬人肯定是受了仙人的指使。

如果被咬了還能奇跡般地活下來,那就說明這個人有福氣,将來必定大有成就,前途無量;如果死去,那便是對神明的獻祭,家人必須坦然接受,不容置喙。

因為這種可笑的、毫無厘頭的言論,竟還有人豬油蒙了心,故意去招惹一些流浪貓狗,僥幸想着若捱過去,便能博一個受上天眷顧的、有福之人的好名聲,為此每年總有人因為這種荒謬行徑而喪命黃泉。

而盛婳很清楚,如果沒有感染還好,一旦感染得了“恐水症”,幾乎無人能夠存活下來,會有這種謠言,不過是有心人故意放出來嘩衆取寵罷了。

所以宿四如此緊張倒也正常。

雖然盛婳不能言明有系統在,她根本不會出事,但為了安撫他們,她還是冷靜地囑咐宿四道:

“你檢查一下這只貓,順便推祁歇回去,我先去找宿二處理傷口。另外,這件事情不許告訴別人。”

“……是。”

宿四一如既往恭順地垂頭應答。

祁歇盯着盛婳離開的背影,良久,才移開滞澀晦暗的視線。

拐過小路遠離了兩個人,盛婳在腦海裏問系統:

“你掃描一下,看看我有沒有事?”

任務還沒完成,她可不想現在就挂掉。

“放心,我已經替你消殺掉了可疑病毒,現在你沒有任何生命危險。”

“那就好。”

看着手上漸漸愈合的傷口,盛婳松了口氣。

她先是回到了自己的暖閣。見她這副狼狽的模樣,侍女們以為她出了什麽事,紛紛圍上來七嘴八舌地詢問。

盛婳最怕的就是這個,說自己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不過并沒有磕到哪裏,只是需要換一身衣服。

換完衣服出來,她又回到剛剛衆人烤肉的地方,找到正在吃肉喝酒的宿二,要了一條包紮傷口用的、幹淨的細布。

宿二雖然不知道她要這個幹什麽,但見她好似無恙,還是依言給了她:

“公主,您這是……”

盛婳把剛剛被咬到、但現在已經沒有痕跡的地方纏上細布,裝作傷口已經處理好的樣子,再看向滿臉疑惑的宿二:

“剛剛有只貓發狂,不過我沒事,”盛婳簡略交代了始末,狡黠一笑:“但我想假裝我有事。”

宿二也不是傻子,一下便知盛婳自有她的用意,看着那手腕上确實沒有任何傷痕,他也便放心了:

“放心公主,我會保密的。”

盛婳點點頭:“府裏的人也不要說,越少人知道越好。”

“是。”

盛婳摸了摸手上的繃帶。

如果她不加以掩飾,待會兒宿四和祁歇一來,碰見剛剛還在他們面前血流不止的手轉眼就已經恢複如初,她不好交代——他們可不會覺得是她愈合能力強大或者什麽別的原因,只會當是見鬼了。

而且,對于這次意外,她心裏已經有了一個正在成型的對策。

所以必須先做一番掩蓋,讓那暗處的敵人得意一陣,再叫他露出馬腳。

背着衆人打點完一切,盛婳才轉過身,循着食物的香味慢悠悠地湊到林師傅身邊:

“烤魚好了沒?”

林師傅擦了擦額上的汗,笑呵呵道:

“快好了,快好了。公主,老夫可否鬥膽問一句,您這些美食的秘方是從何得來的?”

盛婳神秘一笑:“秘密。我還會很多呢。”

“哦?那老夫便拭目以待了。”

老師傅笑眯眯的,胖臉上的五官擠成一團。

……

半個時辰後祁歇被宿四推着回來時,看到的便是這副盛婳不僅不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還同旁人有說有笑的場景,頓時心口窒悶。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剛剛經歷了什麽?這時候不應該找來醫術最好的大夫,想想有什麽破解之法嗎?

怎麽能如此平靜,竟還惦記着炭爐上的烤魚!

祁歇握緊了拳頭。

經歷過刀尖舔血的日子,他比誰都清楚活着有多麽不容易、一條命又有多珍貴。

他無法理解盛婳竟還能在這種時候如此閑适地席地而坐,同人談天論地。

盛婳幾乎是一瞬間就感受到了某道緊盯着自己的視線,擡起頭來,便看到了不遠處的兩人。

雖然都是如出一轍的面無表情,但盛婳能感覺得到他們正在用一種不贊同的目光看着她。

盛婳:“……”頭大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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