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玫瑰夜

第13章 玫瑰夜

這晚,顧倚風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到了大學時候,那個愚蠢天真、以為不頂着“顧家大小姐”也能擁有一切的自己。

起初的确是一場美夢,她跟所有漂亮的女孩子一樣,大一剛開學就受到了許多人的青睐,出衆的長相,灑脫的性格,還有卓越的能力,無不在彰顯她的優秀。

面對數不清的示好,她只覺得幼稚,絲毫提不起興趣。

直到大二時,她要參加一個競賽,但是存有PPT的u盤卻找不到了,當時宿舍裏一個人都沒有,是一個叫沈澤的人在校園裏跑了四五圈幫了她一把。

也是那天,她正式記住了他的名字。

再後來,跟一些偶像劇的套路差不多,他教養不錯,氣質出衆,還勝在長了張很有記憶點的臉,雷打不動追了她一個學期後,他們在元旦當天确認了關系。

就當她以為一切都朝好的方向發展時,她意外得知,當初故意扔掉她u盤的人就是他,目的也很明确,為了得到她的聯系方式。

而追她的理由更惡心,看她長得好看,想追到手後跟朋友炫耀。

知曉這一切的當天,她打消了帶他回家的念頭,并且準備跟他好好聊聊,但是沒想到,畢業季的雨雖遲但到,且将她澆得通透。

他先一步跟她提了分手,從他跟朋友的電話中得知,他準備追一個上市集團的千金。

那一刻,顧倚風才知道自己是多麽的可笑。

她以為的純情戀愛,其實是一場注定無疾而終的馬路戲,連讓人為它駐足的資本都沒有。

因為在沈澤的眼裏,他不會和一個除了外貌一無所有的灰姑娘在一起。

或者說,他想要的是一步登天,而不是數十年如一日的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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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她是四年的年級第一,哪怕她大四時拿下過衆多大廠的offer,哪怕他們是彼此的初戀,哪怕他們也曾并肩在星夜下笑過、哭過,都沒有任何意義。

與沈澤分手,後來的顧倚風每個日夜都覺得無比慶幸的,可在當時當刻,她還是無可避免地出現了一些心理上的問題。

比如,她出現了對男性的PTSD。

大半年的時間,她幾乎抗拒了所有別有心思男性的靠近,甚至連小說都寫不出來。直到兩個月前,與時綽領證。

接受了一場應該也會很無趣的婚姻。

“嗡——嗡——”

手機的鬧鐘已經響了十多秒了,顧倚風終于擺脫夢境,汗涔涔地把它按滅。

捂着暈乎的腦袋,她閉目養神了幾分鐘,才重新睜開眼。

劃開手機,她率先在微信看到了一條好友申請。

純黑色的頭像,角落還有一個小小的字母z。頭像的右側,也是只有“pool”一個英文單詞作昵稱。

她挑眉,知道這是沈澤發來的。

不對,現在是時澤了。

再繼續看,果然,頭像和昵稱的下面還帶了一句話的驗證消息。

我覺得,我們可以談談。

顧倚風深覺好笑,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低低罵了句“真夠好笑的”,說完,不假思索地就點了拒絕。

并且同樣配了條消息——

【我們之間沒什麽好說的,我也沒有留前男友微信的習慣。而且,他看到會不高興】

這個“他”沒有明說,但是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盯着不在有動靜的手機看了會兒,顧倚風輕哂,立刻身心舒暢起來。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刺激時澤。

通過昨天晚上,她也看得出來他非常忌憚時綽,更何況他們都領證了,那她用用他名號也無可厚非呀。

畢竟,他昨天晚上已經答應給她讨公道了。

想到這裏,嘴角的笑意逐漸斂不住。

好吧,她承認某人更帥一點了。

舒坦日子沒過幾天,顧倚風就因為一通電話急得上火。

打電話的人,正是來“千裏送溫暖”的好弟弟,顧倚霜。

“我十二點的飛機,到京市得下午三點多,希望你和我那位姐夫能準時到。”

耳邊再度響起通話的內容,顧倚風頂着黑眼圈清理思緒,又心煩意亂地捏了捏鼻梁。

指腹點進跟某人的聊天框,早上發過去的消息他還沒回。

這麽忙嗎?都四個小時了。

她心想,飽滿的唇抿成了一條線。

想了想,她剛準備再發一條,手機屏幕就猛地一切換,變成了來電待接通的狀态。而打電話來的人,正是忙到幾小時不回消息的時某。

“喂?”她有些不滿。

男人的聲音依舊低沉平靜:“抱歉,剛看到消息,我現在去接你。”

食指玩繞着幾縷垂到胸前的發絲,深棕色的狐貍眼閃了又閃,她故意說:“沒事沒事,你要是忙的話我自己去也行,沒什麽大不了的。”

聽筒對面明顯沉默了兩秒。

就當顧倚風以為他要答應或者責怪自己怎麽不早說的時候,他緩緩道:“我不認為這是大不了的事。”

“顧倚風,我們結婚了對吧?”

“……對。”

“來找你的人是你的親弟弟對吧?”

“……也對。”

時綽吸了口氣,言辭端正:“既然如此,我作為姐夫去接小舅子,你覺得哪裏有問題?”

“……好像沒有。”

顧倚風的眉頭狠狠皺在了一起,一是沒想到時綽會這麽堵自己,二是意外從他口中蹦出來的兩個字。

姐夫。

小舅子。

明明是實際意義上的稱呼,可不知道為什麽,她聽到時,心髒還是突兀地加快了兩分。

很怪異的感覺,說不出來。

時綽繼續說:“你現在在酒店吧?”

“在的。”

“等我,十五分鐘。”

“好。”

電話結束後,她看着不到兩分鐘的通話時長,陷入了沉思。

時綽比她想得還要嚴謹準時,十五分鐘,不多不少。

停在門口的還是那輛保時捷,一塵不染的白。

上車後,她乖巧地系好安全帶,又給他說了弟弟所坐飛機降落機場的名字。

說完,頓了頓,又幹巴巴地開口:“還有一件事。”

時綽:“嗯?”

扭頭看了眼正在開車的男人,他的五官很優越,尤其是側面看,鼻梁高挺,面目線條立體,三庭五眼的黃金比例,有着最直觀的美感。

想到等會兒要做的事,她低下頭,絞着袖口:“那啥,我弟有可能也是我爸媽的眼線,所以……我們得,得表現的……”

聽着她欲言又止的話,時綽直接挑明:“需要表現得多親密?”

怕他誤以為自己要占他便宜,顧倚風立刻道:“也不用特別膩歪。要不一會兒到機場我們找地方練練?”

自然是聽出來了她話裏的意思,時綽忍俊不禁:“好,我聽你的。”

什麽叫聽她的呀……

顧倚風微窘,這下不就更像她想占他便宜了嗎。可她真沒這個意思呀!

都怪顧倚霜!

好好地在魔都不好嗎,非得來找她!

她不會被時綽當成女流氓吧?

胡思亂想了一路,直到車子在機場附近的停車場穩穩停住,她才也跟着停下。

京市的人潮擁擠不是說說的,明明不是節假日的高峰期,但機場周圍依舊人擠人。

就當顧倚風發愁這個局面該怎麽演習的時候,她的手腕被一把抓住,雙腿被迫跟着他朝某個方向走去。

兩人最後進了一棟破敗的大樓。

與周圍格格不入。

“這裏是?”

“原來是一家教育機構,但是年初創始人卷錢跑路了,一直沒人接手。”

說完,他松開了手,視線在她腕處停了一秒,然後淡定挪開:“平時不會有什麽人來,應該沒問題。”

沒察覺到他目光裏的不尋常,顧倚風心滿意足地打量一圈,随即開始思考要怎麽表演親密。

她雖然寫過很多小說,但其中有關愛情的卻不多,就算是親密的戲碼也是真的相愛後,哪裏需要像她此刻這麽尴尬。

“我能摟你的胳膊嗎?”她猶豫着出聲。

時綽輕笑:“當然。”

看着男人從容不迫的樣子,顧倚風更心虛了。

要幹什麽來着?

哦對,要摟她胳膊。

故作鎮定地咳嗽一聲,她上前,挽住了男人的手臂。

只是因為太過緊張,只顧着上面,腳底下依舊遠得能再站個小孩。

時綽看了眼,主動用另一只手去拉她:“放松點,不然太假了。”

僵硬地把距離縮短,但卻因為沒站穩,她又條件反射地抱住了近在遲尺的人,手臂死死锢着力道,生怕摸到哪裏。

因為突然的靠近,兩人的身體幾乎貼在一起,清新的栀子花香從她頭發上傳來,不由分說地侵占了男人的神經。

跟上次一樣。

他想。

看着她這副稍顯狼狽的樣子,時綽無奈:“顧倚風,我很可怕嗎?為什麽你這麽緊張?”

站穩後,顧倚風摸了摸鼻子,理直氣壯道:“我不好意思還不行啊!

時綽忍笑:“行,當然行。”

就這樣“難為情”地演練了十分鐘,兩人到了機場大廳。

還沒走幾步路,一眼就看見了推着箱子從另一個方向走過來的年輕男人。

顧倚霜的五官跟顧倚風很不同,他更随父親。

視線在摟在一起的兩人身上掃了圈,他直言:“姐,就你這演技,我再給你一個月排練也假。”

吃癟地翻了個白眼,顧倚山破罐子破摔地松開了手,作勢要打他。

顧倚霜又将注意力轉移到了時綽的身上,神色中多了幾分好奇:“我直接喊姐夫可以吧?”

時綽颔首:“當然。”

得到了首肯,顧倚霜主動伸出手:“初次見面,我是顧倚霜。”

“時綽。”

簡單的握了手,顧倚霜清清嗓子,笑意盎然:“對了,我這趟來有幾個很嚴肅的問題要替爸媽問你們。”

心裏萌生出不好的預感,顧倚風:“什麽?”

顧倚霜:“你們準備什麽時候辦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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