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告白箋
第34章 告白箋
屋外雷勢、雨勢瘋狂肆虐, 水珠撞在大面積的玻璃窗上,發出清脆的白噪音。
不等她出聲,男人的唇便壓下來。
态度強硬, 不容置否。
背後是柔軟的大床, 胸前是男人結實的胸膛,他的氣息将她完全籠罩,連後腰也被他擡手扶住。
可與其說是扶,鉗制更為貼切。
顧倚風下意識閉上眼睛, 唇齒間的觸覺更為清晰, 于隐秘的昏暗中,兩人的呼吸聲混在一起, 有什麽不知名的火苗被煽動, 愈演愈烈。
牙關被他的舌尖撬開,半點抵抗的意圖都沒有。
原本撐在兩人之間的手悄然挪動, 最後攀上了他的肩頸。
他的唇很燙, 險些将她點燃。
換氣的間隙, 時綽稍微拉開絲毫距離, 眸光沉沉, 嗓音喑啞。
“別拒絕我, 好嗎?”
最後一層理智崩塌粉碎, 顧倚風緩緩睜開眼,他清隽的面龐映入眼中。尤其是,那雙色澤淺, 情愫卻濃的眸。
一瞬間, 渾身的力氣消失無蹤, 她心甘情願墜入他給予的潮漩。
雙手在他頸後相交,她咬唇, 無法給出答案。
旖旎暧昧的氣氛逐漸升騰,洶湧的攻勢恨不得将她整個擊散。
有些跟不上他的節奏,顧倚風嗚嗚咽咽地回應着:“你別咬我呀。”
薄唇勾起:“好,我慢些。”
松開了皓腕,繼而捧住她的後腦,讓這個纏綿悱恻的吻更加深入。
慢慢的,大手又繼續朝下。
指腹燃着熱意,順着睡衣的裙擺,撫到了她的膝蓋往上。
感知到危險的意味,顧倚風猛地清醒:“不行!”
随着這兩個字蹦出來,她也終于抓回神智,稍微清醒一些後趕緊從男人的懷裏躲出來:“到這裏就可以了,真的,不能再繼續了。”
言語間,往日的神采奕奕被塗上一層驚慌,她垂下腦袋,眼睫也低低斂着,像個犯錯的孩子。
時綽默了默,沒有強求:“好。”
強忍着胸口的悸動,顧倚風鑽回被子裏,側躺的姿勢把自己包裹成一個蠶蛹,只露出小小的腦袋,以及散亂的發絲。
她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可當眼前歸于黑色,方才的難舍難分就立刻浮現。
淩亂的呼吸,動情的撫摸,以及令她半推半就的話語。
啊……
居然真的跟時綽接吻了!
羞恥心炸開,她用被子捂住臉,甚至沒有回頭去看他反應的勇氣。
膽怯的念頭剛冒出來,被子突然就被人從後面掀開,她立刻瞪大眼睛,卻不敢有動靜。
連呼吸都變得輕緩且綿長。
很快,那只肌肉緊實的手臂越過她的腰肢欺上,虎口正對準她的下颌,把她整個人圈都在他胸口前。
下意識嘤咛了下,顧倚風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她試圖掙脫,可腰剛動了動,罪魁禍首就冷冷出聲:“姣姣,你再亂動的話我可不保證不會做什麽了。”
他又這樣喊她。
與上一次的溫柔詢問不同,此刻的時綽多了分霸道。
被他有效威脅到,顧倚風吃癟地吸了吸鼻子,的确不動了。
她還是有些難以适應,尤其是聽到那個小名從他口中念出來時。
他的存在太過特殊,她無法像平時那樣直視這兩個字。
他的氣息、他的咬字,甚至是一個眼神,都像是一支火把,丢到原本荒蕪的幹柴上,眨眼間便不可收拾。
一個大膽的猜想從心底最深處爬出來,她想要假裝看不見,但身體的本能又逼迫着她去為其灌溉。
房間內一片漆黑,可即便如此,她也能清楚地在腦海中描述出男人手背上的疤痕。
魚尾狀的青色,與他的青筋交疊而生,錯落有致。
小時候外公告訴她,人身上的一切疤痕都是上帝的偏心,因為這個人實在太優秀了,上帝不忍心他淹沒在芸芸衆生中,才特地為他添上一道記號,然後記住他,并且給予下輩子的榮華富貴。
她當然知道這就是個哄小孩的故事,甚至忍不住因為裏面的幼稚而生笑。
可鬼使神差的,她又很認可其中的某個定論。
昏昏沉沉地閉上眼,顧倚風又睡了過去。
雨聲逐漸變小,雷聲也消失無蹤。
風吹樹枝的異樣響動也慢慢變得安分,像個吵嚷的孩子總算得到心心念念的玩具。
次日醒來時,已經臨近九點。
看着手機屏幕裏顯示的數字,她傻眼了幾秒。
倒吸一口涼氣,她馬不停蹄地下床換衣服。
翻箱倒櫃的同時,她也注意到早就沒了蹤影的時綽,大床的另一邊平整潔淨,跟她的扭曲褶皺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一想到他起床居然不叫自己,顧倚風更氣了。
太過分了,狗男人居然只知道自己早起讨長輩歡心!這讓她的面子往哪裏放!
匆匆忙忙的走下樓,原本以為的數落和教訓沒有來到,反而率先聽到了外公顧如海爽朗的笑聲。
“真沒想到,你對養花還這麽有研究。”
“大學的時候參加過一些興趣社團,當時覺得挺有意思就學了。”
顧如海的眼裏多了幾分贊許,掌心拍到了年輕男人的肩頭:“跟你差不多大的年輕人,已經很少有這個耐心了。”
顧倚風走近,與某位“深受長輩喜愛的年輕人”對視一眼。
沒察覺他們之間的不尋常,顧如海看向外孫女,指着手邊的蘭花,一張口都是對時綽的褒獎之詞。
跟幾天前那個,盤算怎麽找他麻煩的小老頭完全不是一個人。
這時候,顧父肖正樓走出來,鷹眼中透露出幾分無奈:“這個點才起?”
顧倚風心虛地笑了兩聲,幹巴巴道:“這不是家裏的床太舒服了嘛,明天,明天我一定早起跟你們一起吃早餐。”
“這話我怎麽記得你剛回來第二天就聽過,”肖正樓拆臺,緊接着又問:“今天什麽安排?”
顧倚風:“季成羨辦了個畫展,說讓我過去,他包了艘游輪。”
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肖正樓又看向時綽,笑呵呵道:“時綽,你可得把她看緊點,等到了那邊肯定又有人拉着她喝酒,能少喝點就少喝點。”
時綽颔首應下,可卻給顧倚風整不舒坦了。
她不爽道:“我又不是小孩了,再說了,當初把我酒量練起來的不就是您和外公嗎。”
顧如海适時道:“那還不是怕你将來受欺負……”
話沒說完,就看見外孫女一把拉住時綽朝玄關走去,盎然一副水米不進的架勢。
下了一夜的雨,魔都的氣溫更為嚴峻冷清。
有些後悔出來時沒帶個圍巾,顧倚風只能把脖子往衣領裏縮了縮。
她還是更喜歡京市的冬天。
雖然冷得粗暴,卻有着南方城市無法比拟的美。
比如,雪。
不像現在,潮濕氣重得不像話,路邊還有一些小水窪,即便是寸土寸金的一線大城市,在某些地方依然存在着難以言喻的苦澀。
“戴上吧。”
忽得,她眼前多了條米白色的手織圍巾。
款式細長,很輕巧。
以及将圍巾遞過來的大手。
沒着急接圍巾,顧倚風先扭頭看向時綽,笑道:“表現良好,我要給你加分。”
時綽輕哂,索性扯開圍巾親上幫她系上:“那我能問問現在有多少分了嗎?”
“也就馬馬虎虎五十分吧。”
任由他在自己脖子前的舉動,說完,她的視線意外瞄到一家不遠處的奶茶店,眼睛突然亮起來。
清了清嗓子,她又道:“但如果,這位先生願意去給餓肚子的漂亮仙女買一杯奶茶的話,完全可以達到六十分!”
時綽笑了。
五分鐘後,顧倚風捧着手裏的圓柱杯體,小臉盈着滿足的表情。
她扭頭看向神色淡然的男人,忍不住道:“你真的不嘗嘗嗎,真是特別好喝!”
時綽聞言垂眸,義正言辭:“我不喜歡喝太甜的飲品。”
顧倚風撇撇嘴,沒再堅持。
只默默在心裏吐槽了句“比可頌都難伺候”。
舉辦畫展的游輪,是渡口最大的一艘。
作為魔都季家的繼承人,季成羨對于這些文藝氣息十足的事情一直很舍得花錢。
因為是熟人局,顧倚風沒有特地隆重打扮,挑了件黑色的針織連衣裙,連妝容都是淡妝。
只是她五官太出衆,剛到地方,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遠遠看見畫展的舉辦者,她扯了下身側人的袖口,低聲道:“你跟季成羨應該會很聊得來。”
時綽揚眉:“嗯?”
“因為你們都是一樣的人。”
“是嗎,那我在你心裏什麽樣?”
顧倚風一本正經、不假思索道:“不擇手段。”
剛說完,“不擇手段”的季二公子就走過來,手裏還拿了只小小的黑絲絨包裝盒。
下一秒,小盒子從他手中被扔出,又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線,最後穩穩落入顧倚風的掌心。
季成羨懶洋洋道:“之前答應你的限量款。”
顧倚風虛僞客套道:“季總太客氣了吧,我也就随口一說而已。”
“呵呵。”季成羨無語地冷笑兩下,視線挪到時綽身上。
他之前就從顧倚霜那裏得知過他,時氏的掌權人,有手段有心思。
可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第一次見面,他卻看面前人的臉有些莫名的熟悉。
尤其是那雙眼睛。
淡漠,疏離,沒什麽情緒色彩。
他斂神,主動伸出手:“季成羨。”
“時綽。”
收回手後,時綽的目光在面前人的臉上也停頓了一下。
一分鐘前他和她的互動浮現眼前,他們之間的氣氛很熟稔熱絡,一看就知道是認識很多年、經歷過很多事的朋友。
她的表情很放松,跟面對顧家人時的感覺很相似。
所以……
這個季成羨在她心裏,也有家人一樣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