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入夢

正如偵探所言，藤丸立香他在夢裏也不得安生。

一顆淡藍色的光球緩緩浮現，兩道類似行星環的光帶糾纏出一個變形的“十字”，攤開在立香面前，一種聖潔的、溫柔的，讓人不由自主信賴的感覺充斥在了這個夢境空間，好像一種圖騰。

他曾見過提亞馬特，在絕對魔獸戰線中，好似不可戰勝的敵人，回歸的害獸帶着被抛棄的怨恨，掀起了清掃人類的洪流。

而光球好像是提亞馬特的反面，如果必須要用一個詞形容它，那就是“包容”。

達芬奇把一臺頭盔一樣的儀器戴在禦主頭上，打開屏幕：“Master之所以為Master，不在乎召喚能力，而在于對所有召喚出的從者就有極高的适配性。”

福爾摩斯敲了一下煙鬥，似乎是想從變換的煙霧當中看破某種真相：“我們的Master，不僅僅是對靈子轉移的适應性極高，更重要的是使役從者的能力上做到了堪稱‘奇跡’一樣的事情。”

“如果把從者和禦主的匹配看作是，使用武器的話。有人适合□□，有人适合短劍，有人對暗器精通，但是再怎樣博學多才的武術家，也僅僅是在一個方向上達到巅峰。”女人用尚未改造過的手撫摸禦主手背的令咒，眼裏流露出不忍的神色。

“但是堂堂正正的□□和詭谲莫測的暗器是不兼容的，禦主能召喚‘英靈’的□□，同時竟然也可以使役‘反英靈’這樣的存在。”

“藤丸立香被選中不是沒有原因的，他的本質是‘包容所有惡的善。’好像太極圖裏的陰陽相生,實在是過于接近‘道’的存在。”

“我們懷疑，Master擁有着能溝通阿賴耶的能力。”

“把時間作為第四緯度的話，那麽更高緯度的是什麽？什麽東西能随着時間的流逝繼續下去？到底是先有物質還是先有意識？世界的起源和終極到底是什麽？”奸商一邊調試着儀器，一邊喃喃道：“在進入英靈殿的剎那，好像這一切都有了答案。”

“Master無法召喚英靈座裏不存在的事物，但是你的‘立香’可以。”偵探晃了晃腦袋，眼神洞穿了眼前的煙霧：“在所有的人類都消亡了的瞬間，‘人類集體’的這個存在，就只剩下‘立香’這個人了，他的意志，就是全人類的意志。”

“他最孤立無援的時候，在自己即将毀滅的瞬間，想到的大概就是羅馬尼吧……以拯救人理為功績，如果是這個男人在的話，一定可以成功。這樣的假設。”時常擺弄着機械的手撩撥開禦主的發絲，露出緊緊皺着的眉頭。

“為了避免人類滅亡的結果，為了人類的存續，他四處奔波，對于原本的‘泛人類史’來說的救世主，變成了毀滅其他世界的惡人。”偵探嘆了一口氣：“必須有什麽維持住這份信念，沒有夥伴的話，精神支柱也會随即垮塌。”

“但是終其一生，都無法阻止‘外神’的入侵。是的，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他的一生始終連‘理解’外神的存在這一點都難以做到。”達芬奇說道：“但是，在他面對終結的時候，我們做過一個假設。”

“所羅門王擁有着‘神’的智慧，如果‘單純的人類’無法對抗‘神’的話，讓‘神’來對抗神，說不定是可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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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對話戛然而止，房間裏豎立起投影裝置，呈現着“立香”現在所看到的景象。

淡藍色的光帶圍繞着的“核”漸漸不再散發出溫柔的光暈，反而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顫栗着，在場所有人——哪怕他們不能被稱為是純粹的“人類”，依然可以從這顫抖中察覺出天地變色，巢傾卵覆的悲壯。

像是有什麽東西從內部壞掉了，好像冬木市的被污染了的聖杯一般，白色的光環從破碎的“核”傾瀉而出，光暈席卷大地，類似地球“白紙化”的畫面又一次鋪開，好像強大的星球在嗤笑着人類的無能為力。

“比起‘鋼之大地’還有更為悲慘的結局。”淡淡的女聲，好像是遙遠的來時，新生兒聽見母親的聲音。

相比較其他兩人，達芬奇作為最接近人類的那個，幾乎都能從視覺上感受到這種悲哀，星球的母體臨死前發出誓要人類同歸于盡的哀嚎。

整個星球灰白着，被籠罩在油盡燈枯的死氣中，偵探吐出的煙霧襯托出影像的動蕩不安。比起始皇的座下那種即便是終結也無所畏懼的坦然，泛人類史的人類面臨這種災禍，顯示出了溢出光屏的，令人崩潰的絕望。

而超脫時間之外的英靈之座上，紫衣老者顫巍巍的伸出雙臂，展開一條密密麻麻，盡是人名的卷軸。

他每念出一個名字，大地的白色就暗淡了一些，直到最後變為死寂的灰。

最後的那個名字是他自己，無拘無束的超脫，以“講道”的形式，即便是披毛帶角，濕生卵化之輩也得天機一線的“道祖”。

在座所有人都沉默着，這是封神之戰後，英靈之座上最早的英靈。

以阿賴耶作為魔力的供給來源，以此進行靈魂物質化召喚出的“從者”們，以“游離”的形式被塞進了大氣層，以血肉之軀為屏障阻擋來自其他天體的“Ultimate ONE”。

史上最大聖杯戰争的親歷者們都從未見過如此景象，宛若在地球的大氣層覆蓋了吉爾伽美什的王之財寶，每一個空氣扭曲的漩渦中心，都伫立着一個守衛地球的英靈。

即便是地球已經白紙化了。虛數空間裏的逃亡者依然潛意識裏要保護這個星球。

當第一個光點從遠處緩緩浮現的時候，原本赤手空拳嚴陣以待的萬千神明們整齊劃一地發出光芒，一瞬間，好似地球在大氣層外，又包裹上了一圈小行星帶。

與外神，與UO，不死不休。

穿越灰色的雲海，紅色的天空是英靈的血肉鑄成的屏障。

十字形的UO對上了誅仙陣，十字架密密麻麻地對上了數萬神兵。太平洋上翻起巨浪，灼熱的溫度使得水分瘋狂的蒸發流轉，形成了人類從未見過的巨大海嘯。

人首蛇身的神明展開山河社稷圖，将純黑的巨人包裹其中，那脆弱的法寶不堪重負，幾乎被掙破，女神的素手噴着灼燙的岩漿，發絲都被烤得扭曲變形，一邊淌着眼淚，一邊将至親和那怪物一同包裹其中。

絕世的劍仙在師尊的陣法當中橫沖直撞，但他微弱的靈力沖不開昆侖山的禁制。

所有的法寶都被沒收，三教就此合一，弟子、門徒都遵循了召喚，親友、師門，那些一舉一動有移山填海之能的仙人們宛如蝼蟻般地填補地球上空的防禦空洞，悍不畏死地堵在席卷一切的戰火之中。

哪怕背後已經無人需要守護了。

不用加“史上”這個限定詞，因為不可能有星球之間的戰役更大規模的戰争。

只是無人書寫，青史不留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實在是寫不下去，雖然只是立香的夢境，但是夢境解釋了，為什麽外神入侵的時候，地球無人守護。

因為某一個時間點上，為了阻止UO的入侵，地球已經傾其所有。

這是一場沒有贏面的戰争。

人類連理解對手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