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在他進來之前,蔣擇在幹嘛呢?……

第十六章 深化 在他進來之前,蔣擇在幹嘛呢?……

蔣擇對于周一恐同的誤解深化于一個下午。

就在他剛領着周一逛了商貿街,又恰巧遇見了班上的那位男同學的幾天後。

因為那天剛第二次月考完地組團出來逛商貿街的人還挺多的,而且還偏偏好巧不巧地遇上了那位化了濃妝的男同學。

于是一時惡語四起。

大概是因為十七八歲少年最沒心沒肺,不會費心去思考那些訴諸于自己的唇舌的話語會有多傷人,所以反倒把話說得最為惡劣。

“哎,你們是不知道啊,那天我遇到他的時候,他那張臉就化得跟個調色盤似的,什麽紅的粉的臉上抹了一堆。”

一個歪歪扭扭地穿着校服,坐在窗臺上晃着腿的人吊兒郎當地如是說着,似乎是把這事當成了課餘談資。

“他臉上的粉也厚得要死。”那人翹着二郎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的死黨猶嫌不夠地補刀,“要是咱們學校這牆皮能按照他臉上的粉來作标準度量的話,咱們也不至于成天擔心咱學校這危樓似的建築有大廈崩塌的那一天了。”

蔣擇偶然聽過幾回,想管,卻管不了。

因為這些地痞流氓之類的人,是最難開化的。

他們只會橫眉看他,擡着下巴嘲諷:“怎麽?那是你姘頭啊?還是說您這兒警校都還沒錄上呢,就要多管閑事地跟我們提前耍起了警官的派頭來了?”

蔣擇不好動手,也不欲和他們多費唇舌,只惡劣地期待着這些學校裏的爛泥能在某一天出社會之後被社會好好地教做人。

唯一出乎蔣擇意料的是,他的那幾個或真心或“狐朋狗友”的死黨也被群衆的輿論裹挾着,激發了莫須有的好奇心。

——他們瞞着蔣擇地不知道從哪兒弄了個盤,美其名曰“開開眼界”,先斬後奏地以看個租來的動畫片放松放松的名義把光盤塞進了他家的CD機裏。

突然呈現在屏幕上的聲色光影使得蔣擇翻開作業本的動作一滞。

Advertisement

周圍此起彼伏的仿佛史前猿人的驚呼更是直接打斷了蔣擇的思緒,以至于蔣擇在那麽一瞬間忘了周一白天說的下午要來他家寫作業的事。

直到幾分鐘後,就在對門放好了書包的周一抱着幾本練習冊來了。

蔣擇在聽見“篤篤”的叩門聲,又透過貓眼看見周一微微仰着的小臉時,忽然心裏警鈴大作地想:完了。

——對于一個恐同的人來說,大概沒有什麽比他被迫地看了幾眼春戲、聽了一耳朵的春聲更膈應人的了吧。

事實上,周一在進門之前并不知道那幾個擠在蔣擇家的閉塞客廳裏的男孩兒們到底在做些什麽。

因為雖然那棟老舊居民樓的隔音一般,但是那些尚且還處在青春期的男孩兒們或起哄或驚呼的聲響,早已蓋過了DVD機子裏他們只敢開兩格音量播放的視頻聲。

所以周一原本唯一知曉的,只是這會兒蔣擇家裏有人,很多人,很多他不希望在這個時刻見到的人。

因為他們會打破他希望和蔣擇獨處的計劃。

但是事與願違,那些人此時此刻正在一牆之隔的房間裏與蔣擇“相談甚歡”。

周一想,那些人或許又在無聊地進行有關于班裏哪個女生更漂亮的民意調查,亦或者是讨論年級裏誰和誰最近新找了對象的事。

總歸都是些他一無所知的話題。

蔣擇和他的朋友們之間,因為不同年級又不同班級的問題,所以有一個他無法融入的小世界。

這個認知讓周一下意識地覺得有些不舒服。

就像是心尖上紮了一根刺,拔不出來,卻又無法忽視。

周一按捺住了心頭的那點兒說不出的躁郁,又屈指多敲了幾下蔣擇家的門。

但是蔣擇家的貓眼裝了防偷窺,所以周一仰頭的時候只能看見一片漆黑。

他不知道在牆壁那頭的人是否聽見了他的敲門聲,也不知道對方什麽時候會來給他開門。

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

他伸長了脖子,從那些男孩兒的驚呼聲和起哄聲中辨別出了蔣擇的聲線。

他聽見了蔣擇意味不明地喊了一聲石鶴揚的名字,後面跟着幾個模糊不清的字眼。

接着,門那頭的世界就像是被按下了靜音鍵般地失去了聲響。

周一看着眼前的門被打開,映入眼簾的是放大了的蔣擇的臉。

他由着蔣擇熱絡且心虛地接過了他背着的書包,沒吭聲,只是乖乖地跟着對方往屋裏走。

原本在沙發上四仰八叉地恨不得一個人占兩個人位置的人見他來了,都自動地給他讓出了一個空位。

電視屏幕早就被按滅了,但是那些人的目光還是不住地往電視屏幕上瞟,似乎是在等待着重新開啓的機會。

而大概是因為周一來得突然,所以他們中的大半壓根沒來得及從書包中掏出裝模作樣的書本來。

其餘的也只是撐着腦袋,心不在焉地拿着水性筆在作業本上畫圈。

更有甚者,無意識地在明早待交的作業上畫了只呆頭烏龜。

蔣擇裝沒看見地切了個果盤果盤。

他反常地沒有跟往常一樣問周一要不要看會兒電視放松一下,只是在切好果盤後就順勢把它擺在了周一的觸手可及的地方。

周一悶聲說了聲謝謝,用牙簽叉起一塊蘋果的同時,也瞥見了旁邊人倒置的課本。

“其實你們可以繼續聊你們的,反正不管你們說了誰的壞話或者是談論了誰的轶事,我都不至于刻意跑到你們那棟樓去多嘴。”周一垂着眼皮,自認為善解人意地說道,努力地想要掙脫在空氣中無限彌漫的壓抑氛圍。

因為做賊心虛而全程精神緊繃的石鶴揚,自然也注意到了周一落在友人課本上的目光,于是沖着周一尴尬地一笑。

他在桌下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身側正心不在焉地在走神的人,吓得後者一激靈,差點掀桌而起。

場面也因此變得更加尴尬。

坐在周一旁邊的人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有些過激了的反應,于是有些不自在地摸了一下鼻尖。

他在清過嗓子後半真半假地接話:“其實我們也不是怕你聽了之後出去嘚啵,而是我們剛才談論的話題吧,稍微有些少兒不宜。”

說話者沒有接收到蔣擇飛過來的鋒利眼刀。

他看着周一頓住的指尖,誤以為自己的這個拙劣理由被對方接受了,于是像是受了鼓勵似的補充道:“但是吧,你的年紀太小了,你哥哥我私以為讓你聽去了不好,不利于你身心健康發展,所以決定還是不當着你的面說了,免得給你留下心理陰影。”

周一聞言,不動聲色地皺了一下眉頭。

他的餘光匆匆掃過了客廳裏依舊顯得魂不守舍的幾個人,不受控制開始在腦內想:在他進來之前,蔣擇在幹嘛呢?

是安靜地傾聽着那些人的對話呢,還是也痞笑着參與了他們的話題?

但周一的千思萬想最終也只化為了一個“哦”字。

說話者似乎是沒有料到自己的長篇大論只換來了這麽輕飄飄的一個回答,愣在了原地。

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在蔣擇“你再多畫蛇添足一句我就要動手揍你了”的眼神中選擇了保持緘默。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