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反正,多睡覺總沒什麽壞處
第二十四章 悖論 反正,多睡覺總沒什麽壞處。……
身高差不對。
祝星洲自己剛好一米八,但是他和周一站在一起的時候,他需要略微仰着頭才能做到直視對方的眼睛。所以他粗略估計周一大概一米八七左右。
可那個來報案的王小姐卻是典型的瘦弱纖細到容易激起人保護欲的女孩兒,身量并不高,至多不過一米六出頭。
兩人之間的身高差已然超過了二十厘米。
而那個女孩兒也并不是大長腿類型的,四六比的身材或許正是對方喜歡穿高腰裙的理由。
也恰恰因為這點,那個女孩兒所說的對方順着她的大腿根一直往下摸的描述在此時此刻顯得有些違和。
——監控錄像裏周一背靠着電梯站得筆直,宛如一個中世紀公爵的畫面還深刻地印在祝星洲的腦海裏。
恐怕周一得返祖成長臂猿才能實現那個女孩兒所控訴的說法。
于是祝星洲原本還運籌帷幄的笑意凝固在了臉上。
他清了兩下嗓子,佯裝鎮定地重新坐下,又擡眼,卻正對上了周一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的眼神。
那一刻,他甚至詭異地産生了一種主客倒換的錯覺。
仿佛現在被審訊的人是他,有罪的人也是他。
周一才是那個被上邊派下來協助市局辦案,甚至是在證據确鑿的情況下浪費時間地來聽他荒誕辯解的人。
也就是在祝星洲沉默的瞬間,那個被派去查周一行車記錄儀的年輕警員也“篤篤”地叩響了審訊室的門。
“進。”蔣擇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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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門而入的人在看見蔣擇之後腳步一滞,莫名地升起了一種背叛組織的錯覺。
她的目光在蔣擇和祝星洲之間打轉了兩圈,最後還是本着誰吩咐就跟誰報告的原則彎下了腰,小聲地附在祝星洲的耳邊把他查到的情況輕聲複述了一遍。
——雖然周一近幾年賺的錢挺多的是事實,但是除去給金芝和周池換的新車之外,他購入的車産實際上卻沒多少。
他慣常開的也就是那輛走簡約奢華風的黑色奔馳。
只是結果卻沒能給他們任何額外的信息罷了。
情況就如周一自己所敘述的那樣,這半個多月以來,他一直都是固定地從他所居住的小區出發,直接往他的公司開,或者在途徑市局的時候短暫停留幾分鐘,之後就駛往他自己的公司了。
而他每回途徑市局的原因,也确實都是為了送他們的大隊長蔣某人來上班。
車速也平穩的像是有強迫症。
除去堵車之外,幾乎每時每刻都保持着一個固定的數字,并不存在突然減速或者是加速以跟上那位王小姐的車輛,或者是中途停下蹲點的行為。
除此之外,周一和那位王小姐出門的時間也并不固定。
在不同的路口堵車的時間也并不是周一所能決定的。
“所以如果他真的都能把早高峰的堵車時間、紅綠燈等待時間、王小姐的出門時間,甚至是蔣隊在咱們市局門口和他的約飯時間都列入到計劃範圍之內,并且準确無誤的話,那麽我更願意稱他為犯罪的天才。”這是那個被派出去調查的警員下的定論。
“但是比起這個,我倒更願意相信這些或許真的只是巧合。”
巋然不動地坐在位置上的蔣擇看着祝星洲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情緒變換速度堪稱變臉的樣子,輕不可聞地“啧”了一聲。
他看着那兩個終于分開了的人,眉心微蹙,問:“說完了?”
祝星洲聞聲,還沒有調整好表情地擡眼瞥了蔣擇一眼,意欲硬着頭皮地繼續剛才的話題。
但他最終還是坐不住地站起身來,扭頭就向外走去。
急促的步伐讓人覺得仿佛焰火已經燒到了他的身後。
“小劉,我再看一眼你拷回來的監控錄像!”祝星洲邊走邊跟劉學武喊道,後者則清脆地應了一聲。
門外隐約的啜泣聲和匆匆的談話聲則透過半開着的大門飄了進來,落入了周一和蔣擇的耳朵裏。
一向自诩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蔣擇,看着距離自己不過一張方桌之隔的周一卻不知道該開口說點兒什麽。
他最終也只是伸手搭了一下周一的肩膀,在輕輕地捏了兩下對方的後脖子之後出聲說:“沒事兒。別緊張,也別往心裏去。你就當他們吃飽了撐的,說了堆廢話就行。應該要不了多久就能讓你回去了。”
蔣擇有意裝作波瀾不驚的樣子,可惜嗓子不給力,開口時聲音差點劈了叉。
把他此時此刻的緊張表露無疑。
周一卻像是毫無察覺似地“嗯”了一聲,阖上了眼眸。
他再自然不過地往右側靠了點兒,側臉直直地貼上了蔣擇的手背。
他的臉頰在蔣擇骨節分明的手上蹭了兩下,又沉聲抱怨了一句“好困”。
全身心地信賴的姿态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只慵懶的大貓。
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大概是周一在邁進警局的大門以後說的第一句含有示弱意味的話。
繞着彎子地滿足了蔣擇企圖當一個貼心好哥哥的願望。
只是這在旁人聽來再正常不過的一句話在落入蔣擇的耳朵裏之後,還莫名地多了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撒嬌意味。
或許是因為周一那不自覺地拖長了的尾音讓蔣擇想起了小時候那個即使困得睜不開眼睛,也總是要手腳并用地纏着他,央他再講個故事的小朋友。
蔣擇嘆了口氣,再自然不過地把手翻了個面,掌心朝上地抵住了周一的臉頰,以便讓對方靠得更舒服點。
他另一只手上還帶着薄繭的指腹撫過了周一眼底的青黑,而後放緩了聲調地勸:“困就中午回去睡一覺,實在忙的話就今晚回去早點睡。”
蔣擇最後幹巴巴地總結陳詞道:“反正,多睡覺總沒什麽壞處。”
周一則不知道是敷衍還是真認同地回了聲“好”。
但是總之,兩個人都默契地沒有提及方才例行審訊時周一一時上頭回答的那些話。
一個是不知道對方到底聽到了多少,又參透了多少;另一個則是在沉默地思考,到底該怎麽做才能不動聲色地多關心對方一點兒。
沒有對上的腦電波反而使他們都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