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所以,你最後為什麽又舍得松手了……
第三十章 過往 所以,你最後為什麽又舍得松手了……
自覺找到了可供探查的線索, 但是順着線索查下去又一無所獲的蔣擇于某天下班後,一邊替周一夾菜,一邊下意識地問:“你怎麽看?”
“什麽?”冷不丁地聽到了蔣擇問話的周一擡眼問。
想案子的事想得快走火入魔了的蔣擇看着周一一臉懵的表情, 這才想起來,他似乎從來沒跟周一說過他們調查到的那些事。
所以在周一的眼裏, 他其實是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廢話。
而大概是周一當時放下筷子地表示願意洗耳恭聽地分擔一點的眼神太唬人,以至于蔣澤破天荒地提了幾句。
盡管在他眼裏,刑偵和金融是兩個八竿子打不着的領域。
周一聽完,如他所料地沉默了幾秒,而後才問:“因愛生恨後的買.兇.殺.人, 你們想過嗎?”
蔣澤點頭又搖頭, 回答:“想過,但是除去個別已經被逮捕歸案的模仿作案人, 其他受害人的死法都太統一了,不像是幾個毫無交集的人買.兇.殺.人之後會産生的巧合。”
周一了然地點頭,只問:“所以你們警方目前的看法更傾向于什麽呢?兇手無目的地随機殺人?”
“應該不會吧。他或者他們的行動遠比沖動性殺人要更思維缜密一些, 并且這些死者在經歷和外表上都有一定程度上的相似性, 至少是兇手對死者有一定的了解之後才下的手。”
蔣擇對此也嘆了口氣, 說:“所以我個人猜測會不會是兇手自己曾經在愛情裏受過傷,并且他的所有負面情緒都在偶然間聽到某對情侶的吵架現場的時候爆發了, 然後開始了他對于這類他認為的可惡女性的複仇。”
周一聞言,垂眼, 看着蔣擇往他的小料碟裏又添了滿滿一勺子的吃的,沒即刻否定。他只說:“有可能。”
“但是設身處地地想象一下, 假使我是把憤怒堆積到不得不發了的兇手的話,不會那麽冷靜地殺人。”
周一冷靜地向蔣擇陳述着他的看法,“因為我的目标是向某一類女性的複仇, 是洩憤。與其把事情鬧得這麽大,甚至追求一種形式感地非得在各路交通工具上實施自己的犯罪,還不如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去那種沒有監控,或者即便有監控也拍不清的地方,找住在村子裏的那些‘不守婦道’之類的女性複仇。”
“我可以用藥捂住對方口鼻地把人迷暈,再把她綁到一個鮮有人至的地方,一點一點地虐待她,甚至逼迫她向我忏悔她沒有珍惜廢物前任之類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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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周一說,“我其實還是更傾向于買.兇.殺.人這類的因果。”
“兇手對于那些死者沒有什麽特殊的恨意,他所要做的就是殺死那些人,好跟顧客交差而已。”
周一說着,停頓了一瞬,才擡眼看着蔣擇繼續道:“至于到底是不是我猜測的這樣,假使是的話,那些人又是怎麽聯系上的同一個‘商家’,又是通過什麽途徑交易的錢財之類,就都得拜托你們警方去查了。”
蔣擇聞言,像是如夢初醒般地找到了新的調查思路。
他匆匆又吃了幾口火鍋,就放下碗筷地撥通了劉學武等人的電話,而後就帶着那些人一起加班加點地把那些與死者有感情糾紛的異性的賬戶流水翻查了個徹底。
盡管他們最終還是沒能找到任何線索,他們看似也只是又白忙活了一夜。但是這個想法卻依舊在他腦海裏紮了根。
尤其是在他臨出門前,周一狀似無意地跟他說的:“假使你們沒找到奇怪的流水的話,也可以考慮一下會不會兇手是那種極度自信且謹慎的人,例如覺得只要留着足夠的證據,就能确保對方不會在事後翻臉不認人之類。”
“即使是要轉賬,也不一定要走自己的賬戶。朋友的,家人的,或者是混在公司的大額流動資金裏,跟洗錢是差不多的道理。”
“不過也可能歸根結底地就是我想岔了,對方可能就是那種內心瘋狂,但是行事卻乖張的人。”
周一如是說着,指尖輕磕在桌面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也在蔣擇的心裏引起了一陣回音。
因而蔣擇在初次排查無果之後,就在安排第二天的行程時把局裏的人手分成了兩撥,一撥去查那些間接嫌疑人的親屬賬戶,一撥去再走訪一遍那些間接嫌疑人,看看能不能旁敲側擊地從他們的嘴裏問出點兒什麽。
因而在此時此刻,當劉學武問出那句話之後,以蔣擇為代表的人就開始盯着王微的表情看,以避免錯過對方的任何一個小動作和微表情變化。
但王微只是搖頭,她否認道:“我和他分手更多的是因為三觀不合,以及,我覺得自己好像被他制造出來的假象給騙了。”
蔣擇就此問:“展開說說?”
而後就眼看着對方的下嘴唇都快被她那尖銳的貝齒咬破了,才等來了對方深呼吸了一口氣,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的開口。
挺奇妙的一個故事,足夠成為知乎優選答案的那種一波三折的反轉故事。
故事的開頭是王微在進入大學的第一個月,就在類似于老鄉聯誼會的地方遇到了一個來自寧城本地的學長。
接着,她就被對方好看的皮囊和足夠拿得出手的虛假人生履歷給迷惑了,誤以為對方真的是那類剛進入大學沒多久,就自覺地為了給家庭減負而自己打工掙生活費的,孝順且有能力的人。
對方優秀的談吐、衣品,和恰到好處的體貼和風趣,都像一張密不透風的蛛網,把她困在了裏面,并且不斷地拽着她往愛河裏墜。
以至于盡管某天,對方忽然以“這個月打工的地方還沒發工資”為由問她借了一千塊錢,并且承諾過幾天發了工資就還的時候,她沒有任何懷疑地就給對方轉錢了。
只是一周過去,兩周過去,那人卻只口不提還錢的事,只湊合地給王微買了個一二百的禮物,開口卻是扯東扯西地要再借一千的話。
但是要麽怎麽說熱戀中的人都是傻子呢。
王微不過被人哄了幾句,就乖乖地又轉了一千,甚至還婉拒對方說要給她寫欠條的說辭。
然而在某天,她卻發現對方呈現給她看的那一面都是假的。
在她于半月後急着要用錢地希望對方先還她點兒,結果對方就此在網上人間蒸發了,發消息不回,打電話不接,只能上門去堵人的時候。
她意外地從對方同專業的同學那得知,對方所謂兼職,其實不過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臨時兼職,歸根結底的那些生活費還是從家長那裏讨要來的。
并且因為他總喜歡裝風度地擺闊的樣子,每到月底,他就在電話裏跟家長吵一架,要對方再給他打點錢來。
而對方當時說的他學習成績還不錯的消息也是騙人的。
且不提能拿幾個平均績點的事,光是挂科要重修的,那人就有好幾門,到時候能不能順利畢業還是個問題。
那人在被王微當面質問這些的時候有些惱。
但最終還是花言巧語地選擇了保證他之後會愛她一輩子,會一輩子對她好,也會更上進一點為由拖欠了剩下的錢。
可王微當時大概真的是腦子抽了,總之是信了,所以又重新跌回了愛河裏。
類似的事反反複複,幾乎是貫穿了她的大學生活。
在她完全地跳出這段感情之後再去審視自己時,她終于懂得了為什麽人總愛吃回頭草。
因為付出了真感情的人都太傻逼,太容易不甘心,又太容易相信對方随口說出的誓言和會為她改的話。
特別是初戀。
仿佛他們那在年少無知時第一個愛上的人就一定是什麽深海遺珠。所以即使知道他是個壞坯子,也還是想要死死地抓住。
而這一切的一切,王微都不曾告訴過她的朋友們。
她從始至終,都為了維持顏面地對外說是和平分手,那些人也就因此信了。
比如趙瑜,十幾分鐘前還在勸,覺得章援比不上那個爛人。
“所以,你最後為什麽又舍得松手了?”周一突然開口問。
王微聞聲擡頭看了周一一眼,但是很快就又心虛地撇開了。或許是因為她的誣告。
她摳着手心,說:“因為我累了,并且不堪重負地被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給壓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