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玻璃杯

玻璃杯

這是一家餐廳，有許多漂亮精致的杯盤器皿，玲珑剔透的玻璃杯就是其中一個。

它有着晶瑩純淨的外觀，上面有美麗典雅的花紋，總而言之，這是個漂亮的小東西，可以給來往的客人們以好心情，也算是人際交往中的一大利器呀。

這天，它先被擺放在了一號桌上，談話的是兩個生意人，衣冠楚楚，文質彬彬。他們首先是握了手才慢慢就坐的。

“啊，榮幸榮幸。”彼此之間這樣客套着，恨不得把頭再點上個幾千次，把手再握着個地老天荒才是好。

他們開始坐下來談事情了，話都最好說在明面上，賬就得這樣才說得清，事情這樣才弄得明。

玻璃杯裏被添了水，盈盈半晃，這小泉在這兒鬧起來了。

水晃晃，人也恍恍，那嘴生出長牙來了，那舌頭開始亂卷橫飛了，眼睛也瞪得極大，像是要把對方腦袋都扒開，看看清楚什麽似的。

笑還是要笑的，嘴角的肌肉抽搐着，比波紋還要亂如麻，臉拉長了變短，變短了再變寬，于是又回到原點，又是一副動人的樣貌。

啊，說累了。喝杯水吧，喝杯水吧。

于是啜飲一小口，解了這渴，火卻燎得更盛了。便是推來扯去，你要這，我要那，如何是好？那麽，按老辦法，折個中好了。

可這“中”難道就真正的不偏私麽？水又傾斜了半邊，玻璃杯旋了一圈，好一陣忙活。

水也漸漸到了底。話該講完了。賬不知道有多清楚，到底是結束了。

“啊，回見……回見……”

玻璃杯跌了個圈兒，仍舊支棱在桌子上。

在然後，玻璃杯被擺在了三號桌，這是一對正處于熱戀中的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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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正談着以後未來的事兒呢。熱剌剌的說話，眉來眼去的，你有我我有你，巴不得粘到一塊去。

玻璃杯裏的水也緊跟着添上了。

這次玻璃杯裏的水滿滿地蕩，一口也沒少。

真是有情飲水飽，真要是這情有天老的，何必飲水管飽呢。

眼波如橫水，眉峰聚如山。眉眼間情思眷眷，真真濃情切意。

水跟着情人的心蕩漾着蕩漾着，反而空虛起來，寡淡的，單一無味的，燒滾了的水也有涼透的一日，屆時哪裏來的心火去沸騰呢？

玻璃杯裏的水是幹淨的，被子也是幹淨的，這思緒千愁萬結的，亂如麻線，誰理的清？幹淨麽？麻煩麽？

“時間那麽久了，你還記得嗎？就那次……你，我……”

“哎呀，怎麽不記得？”

“記得什麽？”

“啊呀，考我來了，那我問問你……”

此時此刻戀人的眉眼才是最生動的，一緊一松，一嗔一喜，最是叫人開懷動心。

這心思拉來牽去，柔情萬種都繃成了一根鋒利的弦，彈得出美妙的樂曲音律，也能見血封喉，一擊致命。

這玻璃杯還是那麽漂亮，那麽精致，就這麽小小的一個，照得畫水瑩瑩的，看不清摸不着，但屬實漂亮極了。

情人也要走了，臨了喝幹了水，飲食男女，就在這一飲一啄之間得這情暖情飽。

玻璃杯裝滿的水，空了再倒倒了再空，來來去去，反複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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