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09

Chapter 09

慕瑾之修長的手指微涼，在玫瑰花瓣的襯托下顯得有些蒼白。

他放輕力度，輕輕摩挲着花瓣，湊近花瓣輕嗅，隐約有淡淡的玫瑰花香，與記憶中的蓮香迥然不同，他眉宇間的笑意微微收斂，眼底有一抹沉色。

阿笙附身在這朵玫瑰幹花中，腦海中又是一片空白，小臉呆愣愣地望着慕瑾之回不過神來，當注意到自己越來越靠近恩人時，整顆心不由得提了起來。

兩人，或者說一人一花的距離極近，近到阿笙可以清晰地聞到慕瑾之身上淡淡的清冽氣息，奇跡般地令人安心，剛剛的擔憂的恐慌慢慢消失。

恩人……不會傷到自己……

盡管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但是阿笙選擇相信了自己的直覺。心內的憂慮沒了，她稍稍放松下來，捧着小腦袋打量着恩人。

恩人長得很好看。

這點阿笙在第一次見到慕瑾之時就知道，只是這麽近距離的觀看還是頭一回。

她的視線凝視在慕瑾之清俊雅致的臉上，從濃密的睫毛到好看的眼眸，從挺直的鼻梁到微抿的唇，視線慢慢挪動，最後停留在他的薄唇上，低低嘆了一聲。

不夠紅潤，略顯蒼白的唇色為慕瑾之更添了幾分清冷的氣息。

盯着唇許久，阿笙突然心念一動，從玫瑰幹花中脫離，柔軟缥缈的手指輕輕碰觸着慕瑾之的唇角，靈力輸入，蒼白漸漸褪去，染上一層淡粉色。

阿笙笑得眉眼彎彎，恩人這模樣看着更好看了。

慕瑾之手中動作一頓，放下幹花，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碰觸着自己的唇，若有所思的模樣吓得阿笙又縮起小身子，隐入玫瑰花中。

恩人應該……沒發現吧？

可是她是想讓恩人發現自己？還是不想讓恩人發現自己？

阿笙捧着小腦袋陷入了沉思。

***

章家書房。

精神矍铄的章辰安章大師摘下眼鏡，直接問道：“晉小子，這畫真不在你手上？”昨天興致沖沖拿來幾張照片問情況，勾起了他的興趣了卻說畫不是他的，這不是惹人生氣嗎？

“真不在，”晉宸連連搖頭，娃娃臉上堆滿了笑意，同章大師說話有話直說就行，不需要繞着圈子。

章辰安擺了擺手，“得了，不說也罷。”說完站起身拿過幾張紙遞給晉宸，“這資料拿去。”

晉宸忙不疊伸手，“謝謝章老。”說完低頭看資料。第一張畫了一朵蓮花，看着卻與佛蓮畫上的有些相似。他看了幾眼有些發蒙，“章老這是？”

“讓你們一個個的都不好好學習，”章辰安輕輕哼了一聲，重新戴上眼鏡伸手點了點資料，“給我。”

“噗嗤——”一旁的章許岩忍不住笑出聲，每當有人前來向爺爺詢問問題，爺爺總愛當面訓斥一番，背後又連連贊許年輕人不錯，不懂就問。

“笑什麽笑？”章辰安睨了孫子一眼，這孩子也沒讓他省心，“你也是，讓你跟着我學，非要跑去學別的。”

章許岩連忙站直身子板着臉，看似嚴肅，實則眼裏透露着濃濃的笑意。

“這張圖……”章辰安點了點第一頁紙張，斟酌着用詞，“這是我在佛經版畫找到的一幅圖，與你說的那幅畫畫風有些類似，只是找不到原始出處。”

章辰安翻到下一頁紙張時猶豫了一下，“後面的是幾個神話傳說，裏面大致有提到佛蓮圖一說，只是太過缥缈難以考據。”說完那句之後就把資料遞給晉宸，“就是這些了。”

晉宸還沒說話，章許岩就眨眨眼，好奇問道：“就這樣？”

章辰安沖着他的後腦勺來了一巴掌，“還想要什麽？就給我幾張照片，連圖都沒有，還想要什麽？”

“哎——”章許岩捂着後腦勺哀嚎了句，嘟囔着，“爺爺咱們說好的動口不動手。”

看着這倒黴孩子就糟心。

章辰安嫌棄地揮了揮手，“走走走，讓我老人家清靜清靜。”

晉宸謝過之後就被章許岩拉着走出書房。

章許岩伸手直接勾住晉宸的脖子，壓低聲音道：“我說你小子，那畫真不在你這？”他回頭瞄了下書房，嘀咕着，“我爺爺瞧着很喜歡這幅畫，要不你和我說在哪，我去和對方談。”

“我的章大公子，”晉宸一頓，眼裏浮現些許調侃意味，“你确定要知道？”

章許岩眼睛一亮，“怎麽？你肯說啦？”剛剛在書房見他只說畫不是他的，還以為他要保密。

晉宸微微一笑，“瑾之的。”

章許岩一聽這名，忍不住一怔，思緒轉圜間默默翻了個白眼，幽幽地瞟了下晉宸，抱怨道：“你這還不如不說呢。”他雖然和慕瑾之不熟，可這不代表他不知道他啊。

在帝都中，慕家是幾大世家中較為低調的，卻沒有人敢輕視。

慕家軍政商各界都有所涉及。慕老爺子原為□□部長，後來退休後被博物館幾次返聘，慕老夫人當初也是巾帼女英雄。

而慕家的子孫也都各有發展。長子即慕瑾之的父親慕則與母親沈微也都從政，次子慕譯即慕瑾之的小叔則從商。慕瑾之的哥哥慕瑾寧與其妻子趙長寧則是一人從商一人從軍。

想到慕家，章許岩神情中多了幾分正色。

晉宸嘿嘿一笑，故意問道：“怎麽了你什麽時候要去找瑾之？”

聽到這話，章許岩有些端正的臉龐瞬間垮下，咬咬了後槽牙白了晉宸一眼。

如果這話在別人手裏，他還敢上門去要，但是在慕瑾之手裏的話……那還是算了……

在帝都公子哥的圈中，慕瑾之是個神秘的人物，是家長口中十分優秀卻也十分可惜的人物。優秀的是他年紀輕輕就帶領團隊建立公司，近幾年來發展迅速。可惜的是據聞他打小身體不好，很少出現在衆人面前。

不過由于圈子本來就不大，因此他也遇見過慕瑾之好幾次，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每次一見到慕瑾之他就不敢胡來，也不敢随意地去勾肩搭背。

據聞某次帝都有背景不錯的纨绔惹到慕瑾之，也不見慕瑾之怎麽動手的，不到三天對方的父親就态度十分真切誠懇地押着那纨绔上門道歉。

想到這，章許岩不由打了個抖索，直覺告訴他，慕瑾之并非只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簡單。

他和爺爺吐槽過，爺爺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嘆一聲給了他一句“野獸的直覺”的評語。

晉宸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實瑾之很好相處的。”

這句話又惹來章許岩質疑的眼神，可別糊弄他是個大粗人不會看人，慕瑾之雖然長得十分好看，可是眉宇間總是清清冷冷的，令人移不開視線又不敢輕易接近。

晉宸看他不信的表情，聳了聳肩膀，沒有多說什麽。

作為慕瑾之的至交好友，他自然知曉慕瑾之是怎麽樣的人。瑾之雖然看似淡然疏離，可是對放在心上的人與物卻是十分在意的。身為其中的一員，晉宸無比慶幸自己小時候就遇見了慕瑾之并且“死纏爛打”許久。

謝過章許岩之後，晉宸帶着資料離開章家。

***

景頤小區，慕瑾之書房。

微風輕拂窗簾，暖暖的陽光透過窗戶灑落在地上。

慕瑾之正坐在書桌前，拿着鋼筆在A4白紙上勾勒着線條，在短暫的停頓之後，下筆很快，十分流暢。

阿笙重新附身在圓圓的燈泡中，視線随着恩人的手在來回移動，第一條線，第二條線……

她看着看着視線不自覺落在慕瑾之的手上，黑色十分有質感的鋼筆襯得恩人的手越發白皙修長，十分好看。

阿笙喜歡看美人，不拘于是美人的長相，還是美人的聲音或者美人的手。按現在的話說她可以說是顏控聲控與手控的集大成者。

以前為了見隐靈谷隔壁某位以琴入道的修士的手，她還偷偷溜出了山谷，可惜還沒見到就被嚴厲的師兄拎了回來。為此她還策劃了第二次第三次越谷行動，可惜還沒實現，就入畫修習發生意外。

恩人的手也很好看。

阿笙捧着小腦袋心內美滋滋的，眼睛彎成了月牙。等她發覺慕瑾之手中畫筆停下動作時才回過神來重新看畫紙。

白紙上畫着一片黑色的海浪，基本占據了大部分紙張，簡單的筆畫将黑色的海浪勾勒得十分生動形象，令阿笙眼前仿佛出現了那個場景。

阿笙陡然愣住，這就是恩人夢中的黑色海浪嗎？看着無邊無際的，令人心生壓抑。

正愣神着，慕瑾之又重新提筆，在黑色海浪處又下了幾筆，十分巧妙地将看似鋪天蓋地的海浪與空白處分隔開來，旋即又是幾筆，就在紙上不大的空白處勾勒出一朵小小的佛蓮。

佛蓮！

阿笙美眸瞪圓，瞬間望向慕瑾之，恩人是知道了什麽了嗎？

慕瑾之的動作還沒停下，筆尖又是一動，佛蓮旁邊出現了一道模糊的小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