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殘害性命
殘害性命
侯蕊大氣不敢出一下,默默記下車牌號等車子揚長而去時,才四處打量起周遭的環境。
此時不到三點,是人一天中最容易犯困的時候。
四下無人。
由于是還沒開發的場地,攝像頭也沒看見。
天空沒有一絲雲,只有一輪烈日。
周圍空曠曠顯得一切都無精打采,空氣也像密不透風的蒸籠,讓人窒息。
侯蕊抽出随身攜帶的紙巾,吸取了地上幾滴猩紅液體,繼而像燙手山芋似的一股腦地收回在包裏。
“幫我一個忙。”侯蕊在手機裏給lynn敲下幾個字。
等回到主會場的時候,徐知聿正在臺上介紹着最近一個全新落地的項目。
超一線城市的無人駕駛出租車。
臺上的男人矜持斯文,纖塵不染料子極好的襯衣束進筆直的西裝褲裏,手裏拿着一支電子筆,動作始終溫雅從容,帶着一種拒人千裏之外的莫測感。
“在特定的區域內,會有泛舟科技名下的全無人自動架勢出租車,上路許可資質已于上周拿到,主駕駛和副駕駛都沒有駕駛員和安全員……使用的是泛舟集團第八代hpoll駕駛系統,除配備有車外人機交互系統外,還接入了5G雲代駕系統和V2X車路協同系統……”
男人在一方講臺走動,一雙銳利的雙眼隐隐透着些不耐煩,在看到鬼鬼祟祟偷跑回自己座位上的侯蕊時,才算是隐了下去。
徐知聿一邊說,一邊瞥向那個女人。
“運營面積為二十五平方公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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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蕊自然感受到臺上男人帶着壓迫的眼神。
總歸是一種熟悉的感覺。
剛才發生的事情似乎還在眼前,侯蕊現在整個人還是回不過神來的。
幾滴猩紅的液體在她心裏頭揮之不去。
腦子裏聯想到許多恐怖畫面。
如果那是血的話。
殺人抛屍、虐殺動物……
但在事情沒弄清楚之前,她不能貿貿然報警,且不說易夫人的娘家人幾乎承包了半個羊城的政圈,頭上三個親哥俱擔任警察局局長。
她只是這些權貴手中的一粒塵埃,靠自己萬萬不可。
驚恐之餘,男人的目光依舊如影随形。
為了不露出馬腳,侯蕊擡頭對着男人綻放了一個極為燦爛的微笑。
“……”徐知聿卡殼了一秒。
而後又再次迅速地接上話,“覆蓋學校住宅商業區……約有15個上車點,完全無人的自動化駕駛專項考試是極其嚴格的。首先要通過30個高難度場景考試,而且每一個科目都需要連續通過60次,中間不許失敗,下個月五號,正式推行。”
臺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下一位企業家上臺時,徐知聿恰好坐回了位置,在侯蕊的隔壁,二人靠得很近,微微一動就能觸碰到對方的手臂。
熟悉的香味傳來,男人的五官總有一種冷冽感,身上帶着渾然天成的上位者姿态,令旁人不敢亵渎。
“侯小姐去哪裏涼快去了?”
侯蕊背對着他白眼一翻。
“涼快倒是不敢的。”女人一雙秋水橫波的眼底卻沒半分笑意,“徐先生老喊我侯小姐,倒是顯得很生分。”
“那你想?”
其實侯蕊也沒想到叫什麽。
蕊蕊,好肉麻。
“你們廣東人,叫什麽?”
不知為何,徐知聿起了一絲惡作劇的心思。
“你猜。”
“bb。”侯蕊快速吐出兩個字,“是這個嗎?”
男人手一抖,手中的鋼筆差點掉在地上。
他以為侯蕊在叫她。
BB兩個發音從她清麗的聲線發出來,軟軟糯糯的,尾調被拉長,引人無限遐想。
修長的手指從林秘手裏接過宣紙,狀似不經意道:“好像是這個。”
“哦。”侯蕊的嘴唇彎了一下,便湊過去看徐知聿在寫什麽。
男人認真地盯着講臺,一只手拿着冷白的鋼筆在特制的宣紙上做記錄。
這年頭,還有人手動記筆記的?
這倒是勾起了侯蕊幾分興趣。
男人字體遒勁有力,一筆一劃如他這個人一般剛正不阿。
徐知聿從小家風嚴謹,從來都是教導謙遜低調這一挂的,小時候但凡做錯事情,便要在書房裏練字,練到了一定數量才可以放出房間。
有一次最離譜的是,還在讀小學的徐知聿書包裏被莫名塞下了一封情書,回家後被保姆發現了。
同樣的,家中的長輩罰他足足抄夠了一百張宣紙。
那時候的徐知聿不能理解。
現在閱歷和經歷都到了一定程度,大概也理解了當時大人的心境。
連自己貼身物品都可以随意被她人觸碰的人,是不能繼承家業的。
徐知聿就這樣在常年犯錯,常年練字的環境下,造就他淡定,見山便是山的性格。
被山水環繞的人,山水定為他祈禱。
一股好聞的香氣從講臺上的水霧飄了出來,冷冽的苦艾香。
很快,就變成了南美小番茄的味道。
現在是中場休息的時間。
全息屏幕上出現了易老今年的新賽道——麥田裏的投資人。
農業賽道是近年的藍海,
農業本身不是農業,農業還是一個高精尖的技術産業,這個行業一定有非常巨大的機會,當然,要和芯片一眼擁有成熟的核心技術,是需要靠錢燒出來的。
屏幕上是一整條産業鏈的建設,被拆分得簡潔易懂,就連侯蕊,也不知不覺地被吸引進去。
畫面多變,場內的香氣也随之而變,讓人仿佛真的置身于其中。
到了最後,整個館猶如巨大的香容器,空氣裏都是水因子和大米的香氣,基調是棉花。
不用說,侯蕊和徐知聿都想到是誰的手筆。
果然,影片的最後出現了宴安的中文名,标注為,特別鳴謝人。
不得不說,他是有一定才華的。
侯蕊的臉在燈光之下顯得特別嬌軟,飽滿的雙唇像抹了朱砂一般豔麗。
徐知聿突然想到,她過去和宴安在一起的時候是一副怎樣的模樣?
還是現在這個樣子嗎?
她和宴安仿佛才是靈魂伴侶,二人都是學藝術的,聊天肯定有許多聊不完的話題。
那為什麽分手?
徐知聿的心裏突然澀澀的,喉嚨有些噎得發慌。
不是他妒忌宴安,而是再想過去侯蕊的成長,他遺憾自己沒有參加。
“你怎麽了?”
侯蕊看見宣紙上多了幾筆不屬于出現在暗黃宣紙上的筆畫——一堆歪歪扭扭的斜線。
徐知聿看着侯蕊的眼睛,卻像中了邪般地開口:“你有你過去的照片嗎?我想看。”
話一出,侯蕊就摸透了徐知聿在想什麽。
她輕輕地笑了一下,有些暧昧道:“筆給我。”
宣紙上已有記好的內容,侯蕊不方便在那上面做文章,只好就着那些歪斜的線條,細細地往外勾勒延伸。
一副黑白的山水圖,漸漸成型。
侯蕊借助巧妙布局、筆墨的運用手法來表現自然景色,胸中的山水心态和靈韻很好地繪入其中,整幅畫給人一種寧靜、舒适的美。
而在右下角方,侯蕊一行小字:我有所思在眼前,一日不見兮我心悄悄。
這正向表達是夠夠了吧!
侯蕊不信撩不動徐知聿。
徐知聿那張素來不喜形于色的臉上,終于有了些變化。
滑動的喉結和嘴邊噙着一抹笑都在出賣着他的不知所措,而明亮銳利的雙眼卻仔仔細細打量着這幅畫,可見喜愛得很。
他手指輕輕抹了抹那行小字,最終道:“那我收下了,謝謝。”
身後的林秘趕緊上前,從袖口處取了一面絲帛,把宣紙包上。
“不客氣。”
下一秒,講臺上意外出現了不該出現在這裏人。
葉偉成。
看樣子似乎還要演講。
臺下好些人都不明所以,漸漸有了一些小聲的交流。
一個經商的,跑來這裏幹什麽?
葉偉成很快就解開了大家的疑惑。
“葉氏集團将與易氏集團合作開啓AI服裝試穿。”
同時,易老在大家的攙扶下,走了出來,這給了葉偉成極大的面子,滿足了他大大的虛榮心。
侯蕊看向身邊的男人。
徐知聿依舊是那副八風不動的沉穩氣質。
侯蕊忍不住偷偷問道,“你早知道了?”
女人聲音細膩而冗長,惹得徐知聿輕微地往下掃了她一眼。
片刻後,男人嗓音冰冷寡淡,“不知。”
侯蕊假裝好奇地打量易老,“嗯?今天這麽重要的場合,他的管家不在嗎?”
這會兒該輪到林秘上場了。
“是這樣的,今天我提前來替老板踩點的時候,還看見他,後面他跟着易老處理事情後,人就不見了,估計是發生了什麽大事吧。”
他們也不八卦別人的家事啊。
管他去了哪裏。
可是侯小姐似乎對那個管家很有趣。
林秘回想了一下管家的樣子,足足五分鐘才大概想到的一張臉。
皺紋特別,白發蒼蒼,但勝在氣質不錯,看着很幹練穩重。
唔……
林秘帶着稍許疑惑的目光看向老板。
“要不,替您查查?”
徐知聿轉動了一下手上的鋼筆,似笑非笑的看着林秘,“她是老板還我是老板?”
“屬下知錯。”
“去查查吧。”
?
狗男人就是嘴硬。
懂不懂什麽叫正向表達!
你說一句‘想為侯小姐解惑,想替侯小姐分擔疑慮’是不是要死。
“是的,馬上就去。”
葉偉成在講臺上侃侃而談,一萬字裏可能有一千字是有用的,顯然是臨時抱佛腳的。
偏偏易老極為捧場,除此之外,在場人都興致缺缺,包括徐知聿。
他姿态有些閑散地坐着,時而寫點東西,時而發發呆。
最後幹脆在紙上畫小熊。
他下個月的演講大會千萬不能請葉偉成這樣的人。
簡直想讓人轟出去。
侯蕊看着講臺上的葉偉成,人到中年,外表依舊可以稱得上玉樹臨風,但滿身的商人味道是去不掉的,總在言語或舉動之間透露幾分市儈。
為什麽他會在這裏,想破頭,只想到易老和葉偉成私底下肯定達成了某些肮髒見不得人的交易。
再聯想到此前不久的一幕。
那幾個人,會不會和葉偉成也有關系?
他的演講內容,連侯蕊一個外行人都聽得出來水分居多,明顯是應付式的。
易老最為看中的生日宴,怎麽會出現這樣的低級錯誤。
莫非,易老有什麽把柄被葉偉成發現了,然後作為威脅的籌碼。
易老只好讓葉偉成也摻一腳。
畢竟之前從來沒有聽過兩家有什麽合作,易老自然也是看不上葉偉成這號人物的。
越想越焦慮,侯蕊不知不覺開始摳手上新做好的美甲。
“在想什麽,焦慮?”徐知聿看着侯蕊的小動作,一向不辨喜怒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疑惑的神情,他看了一眼侯蕊又看了一眼葉偉成,“因為葉偉成?”
侯蕊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沁出薄薄的一層汗水。
看着男人那張令人安心的臉,差點就忍不住告訴他了。
但冷靜回爐。
想到徐知聿手上可能有葉氏的文件。
侯蕊幹脆順水推舟,“是啊,萬一他們打敗了mania怎麽辦?你知道葉氏是我強硬的競争對手。”
徐知聿猶豫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侯蕊話的真假性。
“嗯?你不是還準備和葉家詢聯姻來着,葉偉成給你什麽好處了?”
“……”徐知聿淡淡地瞥了侯蕊一眼,“侯小姐什麽改行做記者了?”
言下之意就是諷刺侯蕊八卦,讓她閉嘴。
啧。
與此同時,侯蕊手機收到lynn的回信。
回到三個小時前,就在侯蕊給lynn發完短信之後,lynn用了二十分鐘就飙車來到了現場,接過侯蕊包裏那張沾染了紅色液體的血跡,頭也不回地往一家私人醫院奔去。
侯蕊要求務必要快,查清楚這液體到底是什麽。
Lynn辦事得力,結果很快出來了。
“确定是人的血跡。”
侯蕊渾身一驚。
心裏最壞的念頭出現了。
易老,是殺人了?
回憶那個大麻袋,需要四個成年男子小心翼翼的擡起的,裏面……不會是屍體吧。
侯蕊感覺自己的四肢在發冷發抖。
忍不住扶了隔壁徐知聿一把。
畢竟誰目睹了這一幕,都會有很嚴重的心理創傷吧。
“低血糖了?”
侯蕊沒有回答,嘴唇都在發抖。
轉頭看向身後的林秘,顫顫巍巍吐出幾個字,“易老的管家找到了嗎?”
“稍等。”
林秘在手機狂按了約莫八分鐘。
“找到了,人在……”
林秘遲疑了一下,才道:“西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