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委屈
委屈
待侯蕊再次回到包廂的時候,桌上的食物已經被收拾幹淨,取而代之的是筆記本電腦,俨然開啓了辦公模式。
面對着這樣不尊重人習慣自顧自安排的宴安,侯蕊并不意外。
盤腿坐在宴安對面,攤開手中的紙條。
“徐知聿盯着我,你替我去辦。”
宴安接過紙條,上面寫的是一個私人拍賣會的地址,易老将會在拍賣會上再次購買葉家詢的作品。
管家此等舉動,便是算給侯蕊指引了一個方向了。
宴安往後一靠,食指在桌面上輕輕扣着,用粵語說:“求人……求人就請你說一聲謝謝、thank you或者是please。”
侯蕊看着他這般做派,不屑地揚了一下嘴角,呵。
“你TVB系咪睇多左?”
非常流利的粵語。
“我幫你,有什麽好處?”
侯蕊素手拿起一角天藍色的小瓷瓶,往青花茶杯裏撒入厚厚的生抹,手提紫砂壺,緩緩倒入剛煮好的泉水,動作清雅,如蜻蜓點水般地為宴安泡了一杯生抹茶,清香盈鼻。
瓷白的指尖輕推着青花茶杯,“這件事我不方便出面,事成之後,我答應給你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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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收到短信,匆匆趕到徐知聿家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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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燒了。
聽林秘說燒到了三十八度四。
侯蕊這次進入別墅區沒有任何人的阻攔,大門已經錄入了指紋,走到客廳便見到沙發上窩着一坨東西。
靠近一看,是貼着退燒貼的徐知聿。
嘴唇幹裂,面色潮紅,身子瑟縮在被子裏。
侯蕊輕輕摸了一下他的臉。
男人瞬間睜開眼睛,目光潋滟,似有水光,整個人看上去脆弱不堪,充滿了破碎感。
嘶啞的聲音悶悶傳出,“你來了。”
仔細聽下來,還會發現暗藏一絲委屈。
還穿紅裙子,像個新娘子似的,見誰呢!
靠啊。
見着徐知聿這副模樣,侯蕊懸着的心不禁軟了幾分,看了他一眼,起身去吧臺前給他倒一杯溫水,“我來沒有用,醫生來過了嗎?”
“嗯。”徐知聿緊緊地盯着侯蕊那雙素淨的玉手,差點就脫口而出他也想來一杯生抹茶。
妒忌得發狂。
活了二十幾年,要風得風,從未嘗試過妒忌滋味的徐知聿,這一刻,終于明白了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簡直想把宴安撕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垃圾桶,“沒叫東西吃麽?你以前發燒是怎麽過的。”
徐知聿翻了個身,背部沁出了一些汗水,認真地看着侯蕊道:“今時不同往日。”
行。
看在徐知聿發燒的份上,那她就伺候一回大爺。
見侯蕊一言不發地起身,徐知聿雙手在空氣裏胡亂摸了一把,整個人彈起來,雙目呆滞,但神情緊張,“你是要走了嗎?”
侯蕊無語至極,給徐知聿翻了個白眼轉身走上了二樓,“今晚喊我聲爸爸,我就留下。”
侯蕊打開徐知聿的卧室門,這是她頭一回進。
整體工業風設計,鏡面牆擴大了視覺範圍,讓人感覺幾乎無限,未來主義的空間充滿了航天元素,床和箍吊墜吊燈的斷裂設計形成強烈的照明線,每隔一小段就會沿着牆壁向下延伸。
侯蕊出于隐私尊重,并沒有再多打量,而是直接打開衣櫃給徐知聿挑了一件純棉睡衣,再順手拿一條幹燥的毛巾,重新下樓時,徐知聿依舊保持着打坐的姿态。
“發燒看破紅塵了?”
侯蕊好笑地捧着一堆衣物走到徐知聿面前,“先換上,我幫你用毛巾墊着背。”
“我自己來就行。”徐知聿一臉不爽地看着窗外的鈴蘭。
這個女人今晚看起來心情好得很,頻頻開玩笑,是見了前夫哥很高興嗎?
侯蕊壓根沒懂徐知聿的點,“你怎麽了啊今晚。”
語氣好不耐煩。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原因,徐知聿覺得今晚就像來大姨夫了一樣!
“你什麽語氣啊?”
“……”侯蕊看着今晚不大正常的徐知聿,像個三歲小孩的徐知聿。
蒜了,不跟病人計較。
找茬就找吧。
桌上放着醫生開的藥,侯蕊每一種藥品都仔細看了一遍,“我去給你煮個面,再吃藥,好好躺着別亂動。”
“哦。”徐知聿換衣服的時候,八塊腹肌在夜燈下清晰可見,看得侯蕊忍不住戳了一下。
徐知聿負氣地重重往沙發上一趟,感覺腦袋要被氣暈過去了。
“等着吧你。”
侯蕊走向廚房,只能說,廚房看着大,實則能吃的東西很少。
一般來徐知聿做飯的廚師,都已經自帶好了食材,所以平日裏根本不會有多餘的,即便有,也是浪費。
侯蕊拿了冰箱僅有的食材,為徐知聿做了一碗簡單的雞蛋面。
豆腐鲫魚熬出的奶白的湯,金黃的荷包蛋浸滿了湯汁,面條過了一遍冷水,口感清爽彈牙,是一碗怎麽也挑不出錯的有家庭溫暖的面。
飄香傳至徐知聿的鼻腔,看着在廚房裏忙活的侯蕊,突然心生愧疚,剛剛自己是不是太做作了?
啊,都怪宴安這個小人!
侯蕊很快把面捧到徐知聿面前,大概是因為做飯産生的熱氣,臉蛋上微微透着粉紅色,看着很想讓人親一口。
“稍稍晾了一下,可以吃了。”
“哦。”
徐知聿慢吞吞地坐起來,侯蕊在一旁用電子溫度計給他測了下溫度,還是三十八度四。
“這個不準,等你吃完飯,吃個藥,我們用水銀的測一測。”
“嗯。”徐知聿鼻腔裏溢出一個字,接着半彎着腰吃起了面來,“你吃了嗎?”
“吃過了。”
徐知聿又不出聲了,侯蕊煮的面很好吃,不同于五星級廚師做出來的精美菜品與商業口感,就是普通的家常味道。
不知不覺,一碗面已經吃到底,連湯也喝完了。
侯蕊已經把要分配好,瑩白的掌心躺着幾顆藥片,“來,吃藥。”
徐知聿躊躇地看着藥片,半晌智商下線地問道:“我要是退燒了,你是不是回家了?”
侯蕊拿水杯的動作一滞,好家夥,敢情是因為才像個作精似的?
原有的耐心一下子被火氣燒得一幹二淨。
她重重地把玻璃杯往徐知聿面前一放,卻還是忍住沒說狠話,“走什麽走!你都這樣了我還走!”
“噢。”徐知聿得到心滿意足的答案,乖乖的把藥片吃下。
“你今晚到底是怎麽病的?”
“唔——吹風。”
“行。”
徐知聿面色不改,理所當然道:“侯小姐,麻煩你今晚照顧我了。”
侯蕊在徐知聿家休息了一晚,第二天給他測了體溫正常後,便出門了。
看着忙裏忙外精心打扮的女人,徐知聿那股氣又上來了,亦步亦趨地也想跟着侯蕊出門。
侯蕊當然不同意,今天可是有大事做。
“好好在家,等我回來,今晚給你煮面吃。”她戳了徐知聿一下,“麻煩好好賺錢,好好休息,行吧?”
徐知聿冷着張臉坐在沙發上。
從前侯蕊沒發現他這麽粘人,像一只多動症的開水壺似的。
生病就像打開了他身上連體嬰的開關,實在反常得很。
就在侯蕊穿好鞋子準備叫司機的時候,徐知聿在她身後嘟囔了一句,“那你親我一下再出門。”
?
侯蕊像是聽到了什麽大不了的事情,驚訝地回頭看着徐知聿。
雷厲風行的徐總,竟然說出這樣的話,還用這樣的語氣。
OMG,不答應就遭天譴了。
侯蕊三步并作兩步上前,抱着徐知聿,踮起腳尖啵唧一下地,在徐知聿的嘴唇上碰了一下,“好啦,今晚回來給你做好吃的。”
留在原地的徐知聿真的好委屈!
看着女人的背影,還是沒忍住一把抓過來。
滾燙的掌心隔着薄薄的衣物攬住了侯蕊那截不盈一握的腰身,後腦勺被牢牢桎梏着,就這剛才的姿勢,兩人再次貼近。
侯蕊從徐知聿的眼裏看出了不一樣的情愫。
濃濃的占有欲。
“別這麽敷衍我。”
侯蕊下意識抓着徐知聿的手臂,嘴巴微張,眼睛像只小鹿般似的睜大,她可不像被徐知聿啃的嘴角邊生疼,于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徐知聿沒想到自己的接吻技術可以被人如此般嫌棄,要是知道侯蕊心中所想,估計該是受挫死了。
不得天天找侯蕊練習接吻。
徐知聿動作帶着強橫,低頭舔了一下侯蕊的嘴角。
繼而,快速占領高地,帶着些失控的熱烈。
二人呼吸交融,唇齒相交,潮濕又溫熱。
男人很耐心,胸口起伏明顯,滑嫩的舌尖一點點地在女人口腔中細細摩挲滑動着。
侯蕊“轟”地一下,大腦一片空白,恍惚間,身體裏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淹沒了神志。
徐知聿動作未停,渾身上下的某些開關像是被打開了閥門。
滿屋都是鈴蘭的飄香,靜谧處只聽見一些水聲,侯蕊的手被男人十指緊握地放在了耳邊。
良久,徐知聿終于停下纏綿的吻,松開紅透了半張臉的侯蕊。
男人眯了眯墨澈的眸子,看了懷中女人一眼,才低聲道:“這才是親好了。”
“那,有什麽獎勵嗎?”侯蕊難得用撒嬌的語氣說話。
這讓徐知聿感到很反常。
“你說。”
他想到了之前給蘭亭買的十幾個愛馬仕包包,要不要給侯蕊翻倍。
沒想到侯蕊壓根不在乎這點,而是開口道:“可以幫我約刑偵支隊見面嗎?”
這對于徐知聿來說,舉手之勞。
刑偵支隊也姓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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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侯蕊就在徐知聿的搭線下見了刑偵支隊。
侯蕊把徐知聿給收集的資料給了對方。
徐志川表示對這件事高度重視,侯蕊隐約說出了後續自己的一些計劃,更是表達會努力參與配合。
“侯小姐,聞名不如相見,你很優秀。”徐志川給侯蕊斟了一杯普洱,常年皺成‘川’字的眉頭微微松開。
都說幹刑警這一行,一年老十歲不是開玩笑的。
“謝謝,還得多虧您。”
“之前聽說你是咱們小聿的女朋友?”
侯蕊知道徐志川在打量自己,今日她的打扮十分得體,風格是長輩一貫喜愛的老幹部風。
“還在接觸中呢。”侯蕊回答了一個棱模兩可的答案,徐知聿還沒對外公開她,貿貿然上趕着在前輩中承認,很掉價。
徐志川聞言倒是肉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你們倆,不被看好哦。”
不用說,侯蕊也懂。
她這樣的身份,對徐知聿的家族沒任何幫助,自然是過不了長輩那關。
但沒關系。
徐知聿日後定會娶一個門當戶對的。
事成之後,就讓他們彼此消失在對方的世界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