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火災
火災
海鷗島。
碼頭附近一千米左右處有個東方院落度假風的村口,阡陌交通,周邊有近30畝農場環繞,有羊、雞、鵝,還有幾個大大小小的魚塘。
是葉家名下的療養院。
整座建築采用空中四合院設計,貫徹了嚴格的色彩設計概念,無論是內部空間,還是外部立面,整體風格為\"粉牆土瓦\",傍海而建,庭院居中,全屋智能24小時服務。
葉家詢就在此療養。
高文銮想方設法聯系上她,并一口咬定了手裏有那天晚上的真相,需要葉家詢屏退所有人,單獨見面。
病急亂投醫的葉家詢,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沿着滿隴桂雨一路前行,不到十分鐘,侯蕊便踏入療養院。
這一刻,分外的寂靜。
平底鞋踩在地板上,沒有發出任何輕微細想。
侯蕊今日出門穿了一套非常幹淨利落的套裝,沒有任何繁瑣的設計,方便打架和跑路。
電梯直到大平層。
侯蕊感覺身上的血液已經開始沸騰起來,童年時候的自己只能木然地看着荒唐的一切發生,毫無還手之力。
這一次,終于可以親手為自己争取來遲來二十年的正義。
想到母親去世前的樣子,侯蕊眼裏積聚了些淚水,但被強行地鎖在眼眶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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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有多恨啊。
葉家詢、邱華、葉偉成,一個一個來。
她不能放棄報仇。
電梯門打開,侯蕊一臉漠然地踏出第一步,不見見仇人落魄的樣子,怎麽對得起自己?
入眼的是滿屋莫蘭迪低飽和色,寬大的落地窗直面山巒,家具均取于山林間的自然材料,猶如經過水和風的洗禮從雅丹地貌上裸露出來的岩石,整個房間像一座藝術館。
啧。
還能住這麽好的地方,真的是便宜她了。
“怎麽會是你!文銮呢?”
葉家詢即便是條落魄的落水狗,語氣依舊帶着一貫的輕蔑,這是從骨子裏就養成的。
她躲在一個角落裏,毯子緊緊地包裹在身上,嚴絲密合地看不出一絲裸露在空氣中的肌膚。
多日不見,從前那張刻薄的臉因為消瘦而變得更加尖酸,倒三角的眼睛沒有眼妝的加持,顯得像厲鬼般吓人。
頭發幹枯,臉色蒼白。
很好,侯蕊對她的狀态很滿意。
“怎麽不能是我?”侯蕊走到葉家詢身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最近過得可還好?”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吧,你是怎麽進來的?”葉家詢的榆木腦子顯然還沒想到更深的一層,看到侯蕊,想到此前種種被逼,更是大受刺激。
她枯枝般的手腕顫抖拿起一個對話器之類的東西,還鄙夷地看了侯蕊一眼,嘴唇不停哆嗦着,“這裏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能進來的地方!滾出去!”
是嗎?
侯蕊上前一步,看着她蠢笨的面容,一腳踢開葉家詢手中的設備,在她吃痛大叫的時候,侯蕊一腳踩碎。
“你敢?!你居然敢打我?”葉家詢非常震驚看着侯蕊,摸索着牆壁站了起來,一張臉因憤怒而有了一絲血色,眼眸中閃現了連她自己也看不懂的恐懼。
侯蕊揚起剛做完的煙花貓眼美甲,輕聲用粵語道:“打你就打你,還用挑日子嗎?”
她今天特意在穿着上花了一些小心思。
例如,穿了一套和童年相似的衣服,黑灰色系的套裝,灰色高領緊身毛衣搭配着高腰翻領垂地西褲。
那是外公給她親自設計的衣服,是用作參加典禮用的。
而當年侯蕊剛換上,就因葉家詢妒忌的發狂而被幾個仆人按在地上,不顧廉恥地狠狠地扒////光///了她的衣服。
“你你你——”葉家詢看着侯蕊,腦海中閃過一些零碎的片段,多年過去,其實她也忘得差不多了。
“又見故人,我這次真的是喜不自勝啊……”侯蕊妝容清淡,在她正面直視葉家詢的時候,瞳孔有着淡淡的琥珀感,眼角紅色的痣尤為明顯。
“和高文銮,相處可愉快?”
葉家詢瞳孔一驚,猛地看向侯蕊:“是你!你害我,你你和高文銮害我!”
真的好蠢。
怎麽還聽不懂。
侯蕊幹脆湊到她身旁,在她耳朵輕聲道:“不記得我了?好妹妹,是因為我變化太大了嗎?”
葉家詢先是愣了愣,繼而瞳孔快速睜大,她不可置信地擡頭看着侯蕊,繼而扯着嗓子大吼:“是你這個臭婊////子,我弄死你!”
她欺負侯蕊是從小就習慣了的,這一刻,她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憤怒,舊恨新仇地想要不顧一切地蹦上來撕扯侯蕊的衣服。
侯蕊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抓着葉家詢的手臂,一把把她甩在了地上。
接而一把薅住她的頭發,左右開弓賞賜了兩個大巴掌,打得葉家詢分不清天南地北。
葉家詢躺在地上,尖叫着就要沖過來。
真是不自量力啊。
侯蕊一把扣着她的手臂,按在了一旁的沙發上。
“你該不會不知道,你懷孕了吧?孩子不想要了?”
“你在說什麽,草//你媽的死賤種,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被按在沙發上的葉家詢像一只可怕的母獸在張牙舞爪着,聲音尖銳而難聽。
那晚除了劉雄,侯蕊還叫了不少人前來,一律不做安全措施。
她早已在醫院拿到了葉家詢的身體記錄,那幾天就是受孕期。
“字面意思。”侯蕊其實也算是诓她,但是如果诓對了,那就省事了。
“放開我——你、放、開、我。”葉家詢不停在掙紮,可惜在侯蕊手中,掙脫不了半分,“我會殺了你,殺了你——”
“你知道你孩子的父親是誰嗎?”侯蕊笑得可怖,“是劉雄。”
電腦屏幕上顯示的衛星定位,侯蕊在海鷗島。
徐知聿沉思,她去那兒做什麽?
是去見宴安嗎?
沒記錯的,這好像是葉家的底盤。
徐知聿一手拔掉手背上的針頭,不管還在滴液的鹽水瓶,“叫車。”
“是的。”林秘一邊聯系司機,一邊像個老媽子似的為徐知聿披上羊毛大衣。
與此同時,侯蕊也收到了信息。
邱華提前回國,現在正在來療養院的路上,約莫還有五分鐘就到了。
“你走不了,我媽媽不會放過你的。”葉家詢咬牙切齒道。
侯蕊幹脆抓着她頭發起來再賞多了幾個巴掌。
直到打到她癱在了沙發上。
葉家詢許是從小到大未受到過這樣的刺激,憑借最後一點力氣竟想發了瘋似的拿起架子上的安神蠟燭扔在了地面的羊毛毯上,風幹物燥,大火猛地就起來了。
整棟樓鈴聲大作,天花板的水花開始灑落。
“你別想走!”她雙頰通紅的盯着侯蕊,妄想借用這點火勢讓侯蕊落網。
侯蕊轉身走到門口處,“要死你自己死吧。”
“不好了老板,療養院起火了。”
消防車,新聞記者第一火速沖到現場。
徐知聿用力揉了幾下太陽穴,疲憊道:“加快。”
幹燥的手掌心罕見地沁出冷汗,呼吸之間,徐知聿只覺得胸口都在發悶。
不知道侯蕊去那裏做什麽,是找葉家詢嗎?
她就是那個葉家多年以前走丢的大小姐吧。
為什麽會火災,是邱華的動作嗎?他趕到的時候,侯蕊還有命在嗎?
他腦海中不斷設想了侯蕊被火海燒身的場面,不敢再去想象了。
如果是這樣,結果該不是他承受得了。
太陽穴突突突地疼,在車子終于穿進島口的時候,聽見了海鷗扇動翅膀的聲音,
它們與海岸線相對的廣闊土地距離之遠,與其他大多數生物相處之少,徐知聿想到兩個字:孤獨。
猶如當年被困精神病院的侯蕊。
希望上天,能在二十年後,眷顧她。
遠遠便可看見消防車與一個個電視臺的面包車往療養院的方向駛去,徐知聿那張棱角分明的臉,越來越陰沉。
葉家詢被邱華抱在懷裏,鎂光燈不斷地閃爍着,衆多記者拿着麥克風七嘴八舌地問一大堆問題。
久久不露面的葉家詢更是進入了瘋癫狀态,面對着鏡頭大吼大叫。
“先把人帶下去。”邱華面露痛楚,吩咐身旁的親信一刻不要離開葉家詢。
“請問療養院的人已經全被救出來了嗎?”
“裏面還有生還者嗎?”
其實大家都沒看見火源在哪裏,但火警報了,又隸屬葉氏名下,記者們怎麽也不能錯過這樁新聞。
有殺錯,沒放過。
面對着鏡頭,邱華端起那副波瀾不驚的尊容,“都救出來了,大家可以先散了。”
“是嗎?”徐知聿車剛到,就聽見麥克風裏邱華的聲音。
他被林秘攙扶着下車,“但凡我在裏面找到一個人,唯你們是問。”
記者們紛紛回頭,卻沒有一個敢把鏡頭怼在他臉上。
什麽情況?
照這話說的,裏面還有什麽人?
“徐先生,容我問一句,裏面是有您什麽親友嗎?”
徐知聿對着身後那輛車大手一揮,“所有人,進去找。”
在場的人都認出那是徐家的人。
夏摘山作為領隊,義無反顧地帶着一群人往療養院走去。
邱華一雙眼睛暗暗地看着徐知聿,心中不知有多少不痛快。
都是該死的人。
徐知聿自是感受得到。
思慮了幾秒,做了平生第一次的舉動。
他走到了邱華旁邊,鏡頭前面,大大方方地露出了自己的臉。
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多年後依舊是為大衆的名場面。
“裏面還有一個人,那是我的愛人,叫候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