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桑諾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自己溺在一片水裏随波漂,水裏似乎有很溫暖的東西,在貼着她的肌膚,傳遞着一種溫度。

這個夢很舒服,讓桑諾險些都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還好,察覺到自己不可能做這種舒服的夢時,她強撐着睜開了眼。

“醒了!果然有效!”

一睜眼,頭頂兩個腦袋瓜頭對頭,謝長翎年紀到底不大,看見她睜開眼後的表情幾經變化,都讓她看在眼裏。

桑諾坐起身來,才發現自己始終躺在閣也的懷中。

這個安靜的小姑娘不知抱着她多久了,這時都快靠在她背上睡着了。

謝長翎的臉色變了幾次,等桑諾坐起來,退後了兩步。

傘擠開幾個小子湊上來,展開傘面,落下一圈菌絲爬到桑諾的身體。

半響,傘收回了菌絲。

“還不錯,你小子的骨頭有點用。”

桑諾眼睛一眨,擡手感覺了一下身體裏的靈氣流轉。

靈氣還被堵着,但是身體內裏的破敗垂死之相已經被止住。

她擡起頭來。

謝長翎已經蹲在地上,去将十五消失的那塊地,地上殘留的一點血跡捧起來,裝進一個陶瓷瓶子裏。

“你的身體撐不了多久。”

蘭竹宣伸出兩根指,搭在桑諾的手腕上,小小年紀的少年語重心長與她說道:“雖不知你身體到底怎麽了,但是你體內有一團魔氣,憑借一截魂骨根本無法抵消。”

“你不得妄用靈力,不然你還是活不過幾天。”

桑諾收回手,将衣袖蓋回手腕,她慢條斯理地起身,順手牽起閣也。

“多謝。”

“不必謝我,是長翎用自己的魂骨救了你。”

桑諾其實不用他說也猜得出是誰。

只有謝長翎這個直率又被教養得很好的傻子,才會在這種時候,對她這樣一個殺了自己師叔的妖,以魂骨相救。

她垂下眸。

都是傻子。

桑諾看向謝長翎的背影。少年已經将自己的‘小師叔’殘留下來的一點東西收起,沉默地蹲在原地不動。

“桑前輩,您為什麽要殺十五前輩?”

忽地,桑諾聽見了譚智沅的傳音。

她沒有回頭,只伸手接過傘,将傘用紅繩系了起來。

“那是我和他的事,外人沒有資格過問。”

她傳音回去。

譚智沅不再說什麽,神情淡定地去拽起了謝長翎,讓大家準備準備,先送謝長翎和桑諾去胥離山。

“長翎,別的先不要考慮,先回去。”

謝長翎神情黯淡,有些委屈又有些困惑地說:“我回去該怎麽辦?”

出來遇上了十五師叔,回去的時候,十五師叔被殺了。

還有蚩獴,還有許多憑借他無法解決的事情,他說是要回去,可他居然沒有足夠應對這一切的能力。

“簡單啊,”回答謝長翎的,卻是桑諾,桑諾身體只是簡單止住了那潰敗之相,身體的虛弱讓她還是靠着閣也借了點力道,她聽到謝長翎的話,卻是笑得随意,“回去後你将一切都推給我,不就行了。”

謝長翎現在本來就見不得桑諾,聽她這麽說,氣得跳腳。

“哪個要你幫了!壞心妖!”

桑諾啧了一聲。

原來那個乖巧的小傻子沒了,變成個小辣椒了。

謝長翎雖然沒有應對一切的能力,但是他有足夠的勇氣。

一行人确定将之前賭在紙中境的東西全都拿回來,丹田上的封印全都解除,沒有留下任何隐患後,整裝準備出發。

從黎城前往胥離山,禦劍大概是七天的路程。

桑諾得知情況後,立刻趴在閣也身上表示。

“我這個身體承受不住的,你也不能救我一個時辰,就送我去死吧。”

閣也抱着桑諾,很清楚桑諾的身體有多冰冷,幾乎沒有人正常體溫的溫度,她很虛弱很虛弱,趴在她身上幾乎沒有什麽力道,閣也甚至覺着抓着她手腕的力道重一點,就會弄死她。

桑諾前輩說的是真的。她受不了一點點的颠簸或者艱辛。

謝長翎無可奈何地瞪着桑諾。

桑諾随他瞪。反正他都能拿出魂骨來救她的命了,也不會讓她死在半路上。

胥離山,她現在是真的很想很想去看一眼了。

桑諾靠着閣也等待着謝長翎的一個決定。

“既然這位……這位是妖,不如化做原型,這樣好帶一些。”

蘭竹宣提議。

桑諾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腳踝上的紅繩金鈴。伏妖鈴,有這個東西在,她哪怕是維持人身,也會顯現妖的特性。就像是此刻她收不回去狐耳和狐尾一樣,她被伏妖鈴壓着,掙脫不了。

既然如此……

桑諾在閣也的懷中化作一只白色的小狐。

落在閣也的臂彎裏,只有小臂長,小小的一只,白色的狐毛毛茸茸又蓬松細軟,只是此刻沒有什麽光澤度,有些黯淡,瞧着的确是有些虛弱的。

傘自覺變成一朵小小的菌子,落在桑諾的身側。

如此,倒是省去了不少氣力。

閣也想了想,拿出了她的法寶來,念了口訣,将小狐貍和菌子放入了氣泡泡裏。

“這樣……前輩就不會颠簸了。”

桑諾在氣泡泡裏轉了個圈兒,用尾巴圍着四腳,很滿意地朝閣也點了點頭。

果然還是小姑娘可愛些。

“你對她這麽好做什麽?!你沒看見她殺了我師叔嗎?”

謝長翎又不高興了。

閣也慢吞吞地搖了搖頭。

“……前輩不是壞人。”

她看不見桑前輩身上的戾氣。也沒有任何惡意,尤其是在桑前輩用十五前輩的劍,刺穿十五前輩的時候,明明……十五前輩明明都是自願的。

她看得見桑前輩身上流淌的氣息有多沉寂。

她不知道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但是桑前輩和十五前輩之間的事,她覺着不是他們能評判的。

是謝長翎沒好氣地附和道。

“啊對對對,你桑前輩不是壞人,她壓根兒就不是人!”

桑諾聽着沒有什麽氣憤,反而有些好笑。

“嗯對,我是狐貍。”

她借着小氣泡直接跳到了謝長翎的頭上,把他頭頂的發髻盤弄盤弄散了,轉了兩圈尾巴尋了個合适的位置卧下。

“走吧,別浪費時間。起碼要在我死之前送我去胥離山吧。”

謝長翎頭上驟然頂着一只狐貍,渾身汗毛都要豎起,但是他親自拆的魂骨喂給的桑諾,知道她這個時候到底有多虛弱,擡起雙手卻不敢做什麽,只能惡狠狠地威脅她。

“下來!換個地方!”

桑諾根本不搭理他的,下巴搭在前爪上直接閉上眼睛。

謝長翎氣得嘴唇直哆嗦:“……此生沒見過你這種厚顏無恥的狐貍!”

厚顏無恥的狐貍靈氣流轉,短短時間內已經進入了淺度睡眠。

謝長翎擡起的手空舉了半天,最後還是憤然落下。

認栽了。

桑諾在無意識間吸收了謝長翎的魂骨,并沒有完全吸收好,她趁着在謝長翎頭頂趴着的工夫,慢慢讓自己進入到睡眠修行的狀态。

聽得見周圍的聲音,也能識別風聲空氣的流轉。

桑諾全然将自己的安危交付到這幾個年輕修士的手中。若說起來也只有他們身邊才是最安全的了。

也确實如桑諾所料。四個人中閣也對她的态度前後始終沒有變化,最為親近。譚智沅次之。蘭竹宣作為不認識她的人,只能知曉她此刻狐妖的身份,以及驚嘆她能氣得謝長翎連連跳腳。

至于謝長翎,他的感情最為複雜,對桑諾的态度也最為難以估定。

桑諾在衆人之中只選擇卧在謝長翎的頭上,大概也是因為知道只有這個對她情緒最複雜的家夥,才能最好的保護她。

桑諾迷迷糊糊地運轉純妖之氣,想,好歹是他用一截魂骨救回來的,總要讓他體會到救人的負擔與責任的。

謝長翎才不知道頭頂上的壞狐貍想了些什麽,只是被桑諾氣得直哆嗦,還是譚智沅勾着他脖子耐心開導了好一會兒,才深吸一口氣,無視了頭頂的狐貍,和同伴們準備折返胥離山。

他的本命劍‘翠霄’在紙中境的期間始終處于封存狀态,如今到了他的手中也撒了歡,要禦劍回到胥離山,翠霄直接在空中先來來回回飛了幾個圈。

一看翠霄這麽活躍的樣子,謝長翎下意識就猜着,肯定要颠着頭頂上這個要命的狐貍。

轉念一想,他憑什麽要縱容頭頂這個狐貍。頂多就是護着她不死,送回胥離山接受審判罷了。

跟在桑諾身邊這些日子,謝長翎也學會了一點小小的花招。

他故意沒有跟頭頂上的狐貍打招呼,直接跳上翠霄,任由翠霄猛地起勢竄入萬丈高空。

這一竄,頭頂封閉在泡泡裏的狐貍肯定要摔一跤吧?

謝長翎才這麽想呢,狐貍尖銳的爪子已經深深撓進他的發髻,利爪幾乎要挨着他的頭皮。

白色一團的小狐貍什麽都沒有,但是什麽都說了。

謝長翎頭皮發麻,立刻控制了翠霄垂直上竄的蠻橫勁兒。

等翠霄在雲中平穩飛行時,他心跳砰砰地想,自己憑什麽被這麽一個犯了罪的狐貍拿捏?

要不是為了十五師叔給過她的承諾,他才不會在狐妖面前這麽窩囊!

三把劍齊行禦空,你追我趕連連飛行了足足一天的時間,入了夜才到挽召合宗的山腳下。

有宗門的靈山附近,幾乎是鮮少有尋常百姓村落的。一則是為了安全,二則也是這片地幾乎屬于宗門的私有,很容易發生一些尋常百姓應付不來的大事。

也因此,桑諾一覺睡醒,只見四個少年已經收了劍,在挽召合宗的山腳下正在和守門弟子說些什麽。

她搖着尾巴,在謝長翎的頭頂轉了個圈。

那守門弟子早早就注意到了謝長翎頭頂的狐貍。對狐貍腳上的紅繩金鈴不太懂,問了句,得知是伏妖鈴後,守門弟子眼神變了。

“道友既然想借宿自然是無妨的。只是我師門有規矩,妖物只許進,不許出。”

桑諾聽見了。聽見的反應不過是随意甩了甩尾巴,下巴搭在前爪上,半瞌着眼等待小崽子們的回答。

謝長翎可不能把桑諾給弄丢了,又問了幾句,還沒等到那守門弟子說話呢,一側的譚智沅将謝長翎拉了過去,傳音了兩句。

桑諾沒有聽見譚智沅說了什麽,只發現謝長翎臉色微變,而後立刻不說借宿的話了,抱了抱拳轉手就走。

“道友!道友?道友不借宿了嗎?”

守門弟子有些詫異,甚至追了幾步出來。

“不借了!”

謝長翎腳下只跑得更快,拽着同伴們一路竄到挽召合宗附近的樹林裏。

他們在樹林裏生了火堆,譚智沅去抓了幾只野兔來,由蘭竹宣烤了給他們分着吃。

桑諾全程就看着幾個小崽子們火急火燎的,不知為何。

等傳來烤兔子的香氣,她才從謝長翎的頭頂跳下來,化作人形,頂着狐耳狐尾鑽出氣泡泡。

她走了一步,腳上纏繞的伏妖鈴随着她的步伐叮鈴作響。

桑諾淡定地像極了之前一路同行的時候,撩起衣擺在火堆旁落座,朝蘭竹宣伸出手。

蘭竹宣有些遲疑,卻還是秉持着禮貌分給了桑諾一塊兔肉。

她接過烤的外焦裏嫩的兔肉,難得安靜地垂着眸,細嚼慢咽。

上一次吃東西,都是剛到黎城的事情了。

黎城的櫻桃……還挺好吃。

桑諾聽見了很明顯的一聲冷哼。

“你怎麽好意思吃我們的肉?”

桑諾取了絲帕擦拭唇角,火光跳躍,映照着她的臉頰陰暗難辨。

“如果你要餓死我也無妨。”

謝長翎:“……”說不過,一句都說不過!

樹林裏無光,只有火堆跳躍的微弱光線,桑諾受着傷,本就虛弱,坐在那兒也感覺不到身體的暖和,索性雙手抱着膝蓋,下巴搭在手臂上,閉着眼汲取那一點火堆裏的溫熱。

木燒篝火下,她蒼白的顏色與狐耳給她增添了不少妖異的柔弱。

閣也吃完手中的兔肉,盯着桑諾看了好一會兒。

“桑前輩……真漂亮。”

桑諾莞爾,剛想誇回小姑娘,就聽見閣也慢吞吞補上了下一句。

“難怪……長翎不讓我們去挽召合宗借宿。”

桑諾還沒有聽明白,謝長翎直接原地蹦起來。

“瞎說什麽呢!不去是因為怕麻煩人家宗門,也怕我們偷偷外出的事給人知道了丢臉!我是怕丢臉!”

桑諾雖然沒有聽過什麽挽召合宗,但是她也不是傻子,閣也的話加上謝長翎這氣急敗壞的樣子,好像很容易猜出來發生了什麽。

“這個挽召合宗是有什麽不對勁嗎?”

她直接問閣也。

閣也還沒說話,直接讓謝長翎塞了一塊兔肉堵着了嘴。

閣也禮教在骨子裏,嘴裏有東西不說話,只能無奈地對謝長翎搖搖頭。

“挽召合宗剛剛說的話,前輩沒有聽見嗎?”謝長翎只堵住了閣也的嘴,卻還有譚智沅在給桑諾解釋,“他們宗門煉妖。”

桑諾挑眉。

煉妖?的确有些宗門會抓一些妖物去煉化。但是謝長翎剛剛的那個反應以及閣也的話……

“但是年輕貌美的女妖,會被挽召合宗當做爐鼎。”

譚智沅說完後半句,直接被謝長翎拍了一巴掌。

“你跟她說這些做什麽!”

謝長翎有些急。

桑諾聽明白了,再一看謝長翎的反應,不由噗嗤笑了。

說他傻子還真是沒錯。正直善良,率真又有原則。

甚至自己聽見龌龊的事情,都不敢說給她。

桑諾忽然又起了壞心思,朝謝長翎擡了擡下巴。

“你忘了嗎,我殺了你小師叔。”

主動提及這件事的時候,桑諾的語氣就和吃飯喝水似的淡定。

這句話一出,謝長翎眼神都變了,他到底沒有怎麽接觸過桑諾的惡意,難以想象怎麽會有這麽锲而不舍主動挑起事的壞狐貍。

篝火旁,氣氛都凝固了。

“……你當真是一點愧疚後悔都沒有。”

謝長翎牙齒咬的咯嘣作響,就在桑諾以為他要忍不住動手時,謝長翎卻轉過身狠狠錘了樹幹一拳。

樹身晃動,落葉飄飄搖搖散落一地。

甚至有一片落在了桑諾的頭上。

她摘下,捏在手中把玩。

那好整以暇的樣子,不像是階下囚,更像是掌控全局的上位者。

“真不知道小師叔為什麽會喜歡你。”

謝長翎一句低低的喃喃自語,讓桑諾臉上的淺淡笑意瞬間消失。

她甚至表情都有些微妙的變化,手中的落葉更是被她兩根手指捏得碎成粉末。

桑諾發髻上的小菌子聽到這裏忍不住傳音給她。

“那個男人喜歡你?”

“閉嘴。”

桑諾将掌心的綠色碎末吹走,臉色在火光跳動中,晦暗難辨。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我小師叔的确好像對你有點意思,”謝長翎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回過頭來,對桑諾認真地說道,“你說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我不做評價,但是你不能這麽糟踐小師叔對你的心意。”

桑諾沒有說話,垂着眸,無意識地撚着手指。

“我還是搞不懂,小師叔為什麽啊?這麽會喜歡你?”

謝長翎看起來很不能理解。若是起初的桑前輩,他全然能理解,溫柔大方,會救人,會照顧人,有那麽漂亮,這是他長這麽大以來所有人都會喜歡的人,也在他的意識裏形成了一個概念。

只有這樣的女子才值得喜歡。

但是桑諾前輩是個妖,是滿嘴謊話的妖,前一刻對着小師叔溫柔地笑,牽手,後一刻,她能拔劍殺了小師叔。

還能在這種情況下故意挑釁他,生怕自己死得晚。

好矛盾的一個人,好奇怪的妖。這麽壞的妖為什麽會得到他小師叔獨一份的偏愛呢?

桑諾擡起頭來,眸子裏跳躍着星星點點的火光,她歪着頭笑得格外甜,像極了春日裏的蜜糖。

“因為他瞎呀。”

不是瞎子的話,怎麽會看不見她的惡意,怎麽會在渾身危險又警惕的她面前,一點防備都沒有,全然将自己交付出來?

一個瞎子,眼盲心瞎。

比當年的她還要傻。

謝長翎又氣紅了臉。

“你!”

壞狐貍,果然是個壞狐貍!他完全不能理解的存在。

桑諾這句話給謝長翎氣得夠嗆,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扭頭就鑽進樹林子裏去了。

桑諾目送他離開,自己卻是淡定地在篝火旁伸出手來烤了烤火。

好冷。明明是汲取了謝長翎的魂骨,可現在的身體還是冷。

“桑前輩是故意的嗎?”

譚智沅冷冷地看着桑諾:“您明知道他被您殺了十五前輩這件事傷得有多深。”

桑諾掃了他一眼。

嗯了一聲。

“所以呢?”

“所以……”譚智沅沉默了片刻,似乎也有一點困擾,“桑前輩這麽欺負他,到底想做什麽?”

桑諾順着譚智沅的話想了想,單手托腮漫不經心地側頭看了眼樹林子裏發脾氣的謝長翎。

“無聊。”

譚智沅似乎有些聽不懂,桑諾理直氣壯地補充道:“太無聊了,欺負他玩呗。”

譚智沅:“……”

他竟覺着一點毛病都沒有。

“桑前輩,長翎不在,我們聊會兒天吧。”

小閣也将口中的兔肉終于吃完了,擦幹淨手乖乖坐到桑諾的身邊,捧着臉一雙眼亮晶晶地盯着桑諾。

“你想聊什麽呢?”

桑諾看着閣也忍不住嘴角勾了勾,擡手在閣也略顯嘟嘟的臉蛋上輕輕捏了捏。

“前輩去胥離山找亡夫的痕跡,但是路上遇上了十五前輩……”

閣也說着掰了掰手指:“十五前輩喜歡桑前輩,桑前輩又殺了十五前輩……所以,前輩是更喜歡您的亡夫嗎?”

桑諾被閣也一圈話惹得發笑。

她笑得靠在樹上,忍不住想到底怎麽回事,十五在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敢說這種話。他死了,死在她的劍下,這幾個小崽子一個比一個大膽,不斷說着他喜歡她這種話。

還被拿來和那個人比較,十五自己聽了都會覺着……

他會怎麽覺着呢?

桑諾笑得肩膀聳動,笑到最後居然忍不住咳了聲。

血絲染紅了她的唇角。

勉強把自己哄好的謝長翎剛從樹林裏鑽出來,就看見桑諾嘴角染着一抹血紅。

這個謝長翎吓了一跳,疾步走了過去。生怕自己剛用一截魂骨救回來的桑諾又要死了。

桑諾頂着幾個少年詫異的眼神,擡手抹去嘴角的血絲,染得整個下唇紅豔如血。

火光之下,桑諾笑得眉眼蕩開一圈水波,潋滟溫柔。

“就像人不會愛上狗。”

“狐貍,也不會愛上石頭。”

桑諾笑意如春風和煦,落在篝火上的眼神更是無比溫柔,她喃喃低語。

“傻子都不會。”

桑諾笑得那般好看,嘴裏輕哼着什麽小調,像是心情極好的樣子。

周圍幾個少年卻屏住呼吸,不敢再問什麽。就連謝長翎都有一瞬間感覺到了一種名為絕望的氣息在流淌,讓他愣在原地,動也動不得。

“小謝。”

忽地,謝長翎恍惚聽見桑諾叫他。

桑諾朝謝長翎擡起手,喚狗兒似的勾了勾手指,笑眯眯地問。

“有酒嗎?”

桑諾:真狗假狗都是狗

啾啾:嗚汪!

來啦寶貝們,努力在寫沒有卡進度交代一下就在下章嘿!

謝謝寶貝們的營養液呀~

紅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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