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壓馬路
第八章 壓馬路
程檸和李循從日料店裏出來，并肩漫步在了奧城的街頭。
林蔭路上的樹木在地面投下了斑駁的陰影，微風吹過，樹葉輕輕搖曳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你跟程桉認識呀？”
聽到程檸這樣問，李循放在嘴邊的茶杯頓住，微怔了下，“你剛剛出去，是去接程桉的電話？”
程檸點了點頭，李循放下杯子，起身環顧了一圈，“要不我們出去外面，邊走邊說？”
一前一後出門，而後又并肩走在了一起，許是這寧靜的午後太美，兩個人都默契般地一路無言。
路過咖啡館的露天座椅，有咖啡香味飄來，有人在喝着咖啡輕聲交談，一只溫順的金毛耷拉着它的大腦袋，趴在了主人的腳邊。
走下人行的地下通道，看到填滿塗鴉的大片牆壁，雖然永遠都不會被陽光照到，但滿牆的誇張線條、顏色豐富豔麗，似在綻放着無限的生命力。
從地下通道的另一端走上了林蔭小道，陽光正好，街上沒有人撐傘遮陽，沒有人包裹嚴實、全身都是防曬裝備，頂多戴個太陽眼鏡，似乎都在享受着陽光鋪灑在身上的感覺。
到底還是程檸忍不住，先開了口，“程桉是我哥哥，剛剛才知道你們認識。”
李循似乎對程檸的提問絲毫不驚訝，也不好奇程桉是怎麽知道自己和程檸遇上了的，“嗯，是認識。”
“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呀？他剛剛在電話裏說，你們是朋友。”
李循放慢了一步，跟程檸交換了位置，走到了更靠近馬路的一邊，“噢，我們是游泳認識的，在夜體附近的游泳館裏。”
“你們認識時間很長了嗎？我哥最近一年都沒怎麽去過夜體那邊游泳了吧。”
說完，程檸伸手撥開了身旁灌木叢中岔出來的小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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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三年了吧，也差不多是六、七月的時候，那會兒我工作剛定下來，離入職還有一段時間，比較閑，就經常去那邊游泳。”
“那你們是怎麽成為朋友的呢？”
程檸想，總不至于游泳時經常碰到，就能成為朋友。
程桉的朋友裏，她只對戴唯和湯星明比較熟，兩人都是程桉的大學舍友，程桉也是和他們一起創業開了現在的公司。
本科的時候，程檸也參加過幾次程桉的朋友聚會，從來沒見過李循，也許他們聊天時有提到過他的名字，但她沒印象了。
讀研後，她和周航在一起，加上程桉創業，別說跟程桉的朋友見面，就連程桉，也變得一、兩個月才能見上一次。
“程桉、戴唯、湯星明他們三個經常一起去游泳，有一次想來個組隊接力比賽，可能看我游得還不錯，就問我要不要一起玩，我和程桉一隊，後來我們贏了，戴唯和阿明請吃飯，一來二去就熟了。”
“那你游泳很厲害啊，我哥他們幾個都是體育專業的。”
程檸又側頭看了一眼李循的寬肩窄腰，露在 T 恤外面的手臂線條異常清晰，雖然穿的 T 恤并不十分緊身，但胸前的布料被胸肌微微撐起，好身材實在很難被遮擋住。
“過得去，但在專業的面前沒法比，那次接力賽也是靠程桉才險勝的。”
李循回想起他們第一次一起接力游泳的場景，他落後戴唯一個手掌的距離，程桉又追了回來，最後險勝，只比湯星明超了一個指尖。
“他們公司你去過了嗎？他們還弄了個挺大的游泳池在那。”
程桉三人去年創業，為了節省租金，加上體育用品需要比較多的展示位置，在夜城偏郊區的地方租了一塊地，簽了 10 年的合同。
花了小半年時間蓋了個兩層半的小樓做辦公室，在征得相關部門的同意下，在後院那兒挖空弄了一個游泳池，雖然大小達不到标準競賽泳池的 50m×25m×2m，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日常游泳以及試用一些游泳裝備的性能已經綽綽有餘。
聽程檸提起程桉他們的公司，李循的唇角勾起。
“去過，公司設計圖是他們找我幫忙出的。”
程檸停下腳步，驚訝地看着他，“是你設計的？”
“嗯。”
李循只看了她一眼，腳步放慢了些卻沒有随她停下。
大三開始，程桉幾個就已經在琢磨着創業的事情，大四下學期就已經在聯系工廠、供應商、找合适的辦公地址、游泳館位置……
那會兒她在忙着備考研究生，程桉也故意不告訴她，等她知道的時候，公司已經蓋好裝修好了，她還為此內疚了好長一段時間，覺得自己這個建築專業的妹妹，完全沒幫上他什麽忙。
程檸小步快走追上了李循，“他們公司叫劍旗體育，你知道為什麽叫這個名字嗎？”
“為什麽。”
李循其實知道，這個名字是程桉他們在【男模游泳隊】群裏讨論出來的，雖然他沒有直接參與。
“我哥說，他們幾個去搜了下世界十大魚類速度排名，旗魚是排第一的，其次是劍魚，然後他們把兩個魚的名字組合了一下……”
兩人邊走邊聊，從程桉和李循是怎麽認識的，聊到程桉他們公司，再到一些其他行業的公司名字和辦公建築……
整整壓了 2 個多小時馬路，程檸和李循都有運動習慣，倒是不覺得累，只是最後兩人都有些渴了。
李循指了指旁邊的咖啡店，“要不坐下喝杯東西？”
程檸點頭，“喝！”
“你喝什麽？你先坐我進去點。”
“那我要杯冰美式，謝謝。”
經過大半天的相處後，程檸沒有跟李循過分客氣，說完後就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下午茶時間，店裏有三三兩兩的客人在排隊，李循進門排在了隊伍的最後。
午飯時程檸還處于剛得知李循跟程桉認識的驚訝中，現在坐下來，才想起要去看看程桉說的那個被發到網上的視頻。
雖然程桉說起時的語氣很輕松，但從他的描述以及提到的那頂“Green 帽”中，程檸也能猜到，底下的評論肯定不好聽。
打開手機點開微博，熱搜第一就是#夜大美女研究生網紅博主出軌，除了有球場上的視頻以外，還有很多內容是多圖齊發。
前幾張是從視頻裏截下來的她和李循在球場上親吻的臉部放大圖，中間幾張是她在其他平臺的視頻賬號截圖、她在視頻裏的露臉截圖。
程檸看着截圖裏的三百多萬的關注數，比她最近一次登錄賬號時，翻了差不多一倍。
最後幾張，是她跟周航的同框照。
點開照片，幾乎都是他們在學校裏同行被偷拍到的畫面。
有在圖書館裏，他們低着頭并排坐着看書，落地的玻璃窗窗明幾淨，桌上擺着兩人的電腦和紙筆，水杯是情侶款的；
有在飯堂裏，他們在長長的隊伍裏排隊等着點餐，男生的整只手搭在了女生的肩膀上，低下頭在她耳邊說着什麽，女生的半個身子都靠在男生懷裏，一只手臂立起舉着手機在看屏幕，臉上挂着微笑；
有夜晚在學校的操場上，兩人穿着運動裝、運動鞋，女生紮着高馬尾，男生戴着鴨舌帽，牽着手在轉圈散步……
很多照片她甚至是第一次見，大概是有同校的學生把偷拍的照片投稿給了這些營銷號。
——我是夜大的，女生确實是我們建築系的研究生，前面幾張那個男的是誰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她男朋友，她男朋友也是夜大建築系的，公認的才子和系草，年年拿獎學金，接觸過幾次，人帥而且性格超 nice。
——男朋友這麽帥，怎麽舍得給他戴綠帽啊。哦，原來小三更帥，那可以理解了。[捂嘴笑]
——美女不過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會犯的錯而已[doge]
——關注這個女生的視頻號兩年了，為數不多喜歡的博主，如果真的是出軌，真的會很失望
——圖三這兩人親起來很熟悉的樣子啊，已經在一起很久了吧？我是不是發現了什麽華點
……
雖然是偷拍，但因為距離近，她和周航的樣子都很清晰，她甚至能想起他們當天都說了什麽話，看着照片上自己的穿搭，那些提前一晚就想好第二天要穿什麽，而第二天又站在鏡子前不停換衣服比試的畫面，好像就在眼前。
李循拿着兩杯咖啡出來，在程檸對面坐下時，就看到了程檸煞白的臉色，他趕緊把咖啡放下，遞了一杯放在她面前。
“怎麽了？不舒服嗎？”
程檸搖了搖頭，沒有拿起咖啡，盯着桌面看了五六秒後，突然抓起包起身。
“不好意思，我突然不太舒服，想先回酒店休息一下。”
李循連忙跟着站起身，“那我送你回去。”
程檸邊向路邊走去，邊伸手對李循豎起了手掌，“沒事，我一個人就行，下次有機會再請你喝東西。”
說完也不等李循回複，便伸手攔車，恰好一輛出租路過，停在了程檸面前。
李循還是拉開椅子跟在了她身後，看着程檸打開後車門坐上去，他伸手按住了正要關上的門。
“有事給我打電話。”
見程檸點了點頭，目光渙散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他有些後悔中午沒有厚着臉皮加上程檸的微信或留個她的電話。
把門輕關上，拿出手機拍了車牌號碼，李循一直目送出租轉彎駛走，才回到剛剛的位置上重新坐下。
伸手把給程檸點的冰美式拿到自己面前，手指捏着吸管慢慢攪動。
剛剛還很渴的感覺像是突然消失了，剛剛還兩個人坐着的位置，也眨眼就剩他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