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從未如此接近

第二十一章 從未如此接近

程桉從衛生間回來，就見到程檸側着身子，一只手撐在桌上，虛握半拳扶着額頭，歪頭瞪大眼睛盯着李循在看，一副喝多了目光渙散的傻樣。

李循沒有回看她，目光看向前方的演出臺，雙腿交疊，上身放松地靠坐在椅子上，嘴角挂着忍俊不禁的笑容，拿着一杯泡了檸檬片的水在慢慢喝着。

程桉走過去敲了敲程檸的腦袋，拿起她的單肩包。

“走了，送你回宿舍。”

一下子沒控制住力度，程檸捂着自己的頭，“啊！”

程檸沒醉，除了有點暈，意識還是很清醒的，她站了起來，對呂文菲和朱依倩說道，“走吧美女們。”

呂文菲和朱依倩也拿着放在身後的包起身。

程桉拍了拍李循的肩膀，“我先送她們回去，你和戴唯他們再坐會兒，好久沒四個人一起坐下來喝東西了，等我回來我們再喝點兒。”

李循：“你喝酒了吧？要不我來送。”

程桉低頭看了他們桌上的杯子，“你沒喝？”

“我那杯沒酒精的。”

程桉喝了酒，他原本也沒想開車，這裏離夜大北門只有兩條街，走路五分鐘就到，但女生宿舍離北門遠了點，程桉送程檸去過幾次，從北門進去後還要走上十五分鐘，一來一回，也得半小時以上了。

确實是李循開車會方便一些，他默數了下站起的五個人，“一起吧，正好坐得下。”

一大夥人往門口走去，李循路過吧臺時對店員指了指，“這張桌的記在那張桌上一起。”

彭正飛在程桉身旁坐了一晚上，雖然程桉跟他差不了幾歲，但因為是學姐的哥哥，他莫名有種在“見家長”的感覺，整晚都在端坐着。

Advertisement

此時看到程檸他們要回去，趕緊起身跟上，“我也回學校，要不我送她們。”

呂文菲揶揄，“你倒是想。”

彭正飛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我先回去了…”

說完又看向程檸，“學姐…們假期愉快。”

程檸笑了，呂文菲、朱依倩也沒拆穿他，三人異口同聲說着，“假期愉快！”

時針和分針快要走到十一點半，夜大宿舍的門禁時間是十二點，店裏的學生們也都走得差不多了，戴唯和湯星明又點了一杯新的喝的。

其實他們跟在場的學生年紀差不了多少，只不過比他們多了一身正裝，看起來“社會”了不少。

剛剛李循上臺沒多久，程桉就去衛生間了，一首歌的時間也沒多長。

程桉沒看到李循在臺上看向程檸時的眼神，雖然只擡起過兩三次，但湯星明和戴唯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連坐下後李循和程檸的貼耳交談倆人也沒錯過。

戴唯正低頭看手機回複消息，湯星明換了個座位，坐到了程桉原來的位置上，用手肘碰了碰戴唯的手臂。

“你剛看到了嗎？”

“看到了。”

戴唯的兩個大拇指在飛快地打着字，沒有擡頭看湯星明。

湯星明對他敷衍的态度很是不滿，啧了一聲，“你知道我問你看到什麽了嗎？就看到了。”

“李循嘛。”

“對！你也看到了。”

湯星明的态度立刻來了個 850 度的大轉彎，伸手拍了拍戴唯的大腿，就連聲音都提高了幾度。

“不瞎都能看到。”

戴唯終于收起手機，摁滅了手機屏幕，拿起店員剛放下的那杯金湯力。

金湯力應該是酒吧裏最常見的一款雞尾酒，但正因為常見，調得特別好喝的店并不多，戴唯喝了一口後，抿了抿唇，過得去，但離好喝還有一段距離。

“你怎麽看。”

“李循喜歡老四妹妹。”

“你也看出來了吧？從他進門直接坐到程檸旁邊我就覺得不對勁，”

湯星明挺直了背，拿起桌上的檸檬水喝了一口，“以前我們聚會也不是沒遇到有女生一起的情況，以前在夜體那邊，我們班的女同學，公司開業，公司的女同事……吃飯、KTV、燒烤團建…”

湯星明越說越激動，“真的，我還記得有一次在泳池正好碰到幾個我們班女同學，來了場業餘男女混合接力賽，完了一起去吃飯，他找不到停車位最晚來，就剩一個座兒了，旁邊是個女同學，他就不坐，還走到我旁邊，叫我往那邊挪一下，我當時就無語了，那位置是有刺兒嗎，非得兩三個人配合他給他挪位置…”

“哦那個啊，那真不怪他讓你挪座位。”戴唯覺得自己還是得替李循澄清一下，“那個女同學在更衣室門口攔下他，跟他要聯系方式，你說他進來不得躲着點兒嗎。”

“那女同學怎麽感覺逮着個順眼的都去加微信啊？她好像跟我們班好幾個人都表白過？是不是跟你和程桉也表白過？”

“挺好的，人家多酷，你拒絕就拒絕呗，不在乎，吃飯照樣去，後來跟我和程桉見面也打招呼，沒什麽尴尬的。”

“…什麽意思啊？就剩我呗…”

湯星明露出一個強顏歡笑的表情，又一秒收起，“扯遠了扯遠了，說回李循，你看他今晚，又是彈鍵盤表演，又是主動坐一起，還低頭講悄悄話，你看他笑得那一臉不值錢的樣兒……”

程桉沒走之前，湯星明坐在他們這一桌圓桌的側邊，更靠近程檸他們桌的位置，李循側頭跟程檸說話時，他正好能看到李循的側臉。

湯星明的右手邊是程桉，左手邊是彭正飛，對面是戴唯，程桉坐在面朝演出臺的位置，看向程檸那桌的時候，只能看到程檸的半個身子，其餘的都被湯星明擋住了。

湯星明突然又想起了什麽，“你說他是什麽時候喜歡上人家的啊？該不會是在美國的時候，一見鐘情了吧？”

戴唯頓了幾秒，“我猜是，他要是不想，你拿槍指着他，他也不可能因為被架着，就當着那麽多人面兒親上去。”

“我去…這…”湯星明摸了摸下巴，“但老四不是說他們後面沒親，是裝的嗎？”

湯星明又大力拍了拍戴唯的大腿，“這家夥平時油鹽不進，原來他喜歡程檸啊！哈…老四知道嗎？”

“嘶——”戴唯拂開了湯星明的手，“他肯定不知道啊。”

“也是，他要是知道剛剛走的時候還能這麽淡定嗎。”

戴唯聳了聳肩，也就借着今晚大家都喝了點酒，他跟湯星明多聊了兩句。

“你說李循有戲嗎？”突然想起什麽，湯星明笑了出來，“要李循真跟程檸一起了，豈不是要喊程桉大哥？哈哈，就沖這個，程桉不虧啊…”

“我倆私底下聊聊就好了，你別多嘴，別跟老四說，也別去多問李循，老四妹妹不是剛分手沒多久嗎，還不知道人女孩兒對他什麽态度呢。”

湯星明擡起手在唇邊做了個拉鏈的動作。

又坐了一會兒，程桉和李循回來，四個人已經有差不多三個月沒坐下來一起喝點東西、聊聊天了。

自從認識了李循，程桉、戴唯、湯星明還在夜體讀書的時候，幾乎每周都會和他約一次游泳接力，偶爾是工作日李循下班後，偶爾是周末一早。

三個體育生就不用說了，游泳就是他們的日常，超過兩天沒游就會覺得渾身不對勁。

李循是單純喜歡，雖然游得沒有他們三個人快，但在非專業的選手裏，已經算游得很好的了。

認識程桉的時候，李循還不知道自己在網上關注的博主就是程桉的妹妹。

雖然程桉和程檸是雙胞胎，但他們長得一點兒也不像，而看到「lemon 的建築設計分享」這個賬號昵稱時，李循也只是猜測女生的英文名叫 lemon。

程檸更新的頻次不高，一到兩周才會更新一次，每個視頻大約在半個小時左右。

視頻背景基本是在學校宿舍裏，她會選舍友們不在的時候拍攝，偶爾呂文菲會在，能聽到她喊程檸的聲音。

視頻開頭，她會跟大家打招呼，“hi，大家好，歡迎收看 lemon 的建築設計分享。”

接下來會是一段當天的時間、天氣、自己的近況介紹。

“今天是星期五下午，我們今天下午只有一節課，上完課後我的三個舍友都相約去操場跑步了，因為我昨天從床上下來時不小心崴了腳，沒辦法跟她們一起去，當時宿舍地板剛拖完地比較濕，加上那個拖鞋又比較不防滑，我沒留意就滑了一下，幸好我及時抓住了那個樓梯，否則就要摔一屁股墩兒了。如果有睡上鋪的朋友，記得下床時要小心一點，或是買一雙防滑好點兒的拖鞋…”

然後進入本期的主題——

“今天我想給大家介紹的呢，是一位清水混凝土建築大師：安藤忠雄 Tadao Ando，日語是這麽念麽？我有沒有念錯？這是一位日本的建築師，有着非常傳奇的一生，在成為建築師前，曾經做過職業拳擊手。先給大家放幾張他的照片和他的作品，大家可以感受一下他的建築風格…”

最後是一段結束語，“那今天的分享就到這裏啦，如果有說得不對的地方，歡迎大家在評論區裏指出，也可以在下面進行友好交流，下次再見~”

說完這句話以後，程檸會伸手遮擋住鏡頭作為視頻的結尾。

加上程桉微信的時候，李循關注「lemon 的建築設計分享」三個多月了，而當李循第一次在朋友圈裏看到程桉曬出的照片裏有程檸的時候，又過去了三四個月。

也就是說，彼時距離他關注程檸的賬號已經過去大半年。

程桉的那條朋友圈只有一句話和一張圖。

文字：老爸生日快樂[蛋糕]

圖是一家人在家給程爸過生日，主角閉着眼睛坐在餐桌上，餐廳的燈都關了，只有草莓蛋糕上插着的一根蠟燭在亮着。

程檸坐在程爸旁邊，程媽站在程爸身後，動作像是在鼓掌唱着生日歌，程桉在鏡頭外拍照，鏡頭裏的三人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雖然程檸只露出一小個側臉，披散着頭發，素顏，穿着卡通家居服，與化好妝、換好衣服端坐在書桌前的她感覺完全不同，但李循還是一眼就把她認了出來。

原來 lemon 就是程桉經常挂在嘴邊的妹妹程檸，李循把照片放大又放大，反複看了好幾遍。

第一次覺得自己和她的距離居然如此接近。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