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究竟是沒有，還是有

第五十二章 究竟是沒有，還是有

程檸再回學校的時候，夜大已經開學一周，周日在家吃過晚飯後，程桉開車将她送回到宿舍樓下。

“要不要幫你拿上去？”

“女生宿舍樓男生進不去啦。”

兩人從車上下來，牧馬人底盤高，程檸下車時習慣往下輕跳一步。

打開車子後備箱，程桉将程檸的行李箱提出，放到地上前又再提起掂量了一下。

“那拿到樓下吧，這前邊兒還有一段樓梯。”

程檸從他手中接過行李箱，往前推了推。

“沒多少東西，就一些衣服，還有我的相機電腦…走了，你路上開車小心點兒…”

推着行李箱走到女生宿舍樓下，程檸遠遠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雖然他們站在樓道旁，隐沒在暗處，但程檸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淇淇！子健老師。”

陳淇轉過身，她對面站着的是張子健，跟實習時有些不修邊幅的形象相比，張子健今天看起來尤其精神——

在意達剛見面時的寸頭，經過一個月的時間已經留長了些，今天不僅頭發修剪過，還能看出使用了發膠的痕跡，胡子刮得幹淨，上班時每日經典的運動大褲衩不見了，改為了牛仔長褲。

張子健朝程檸點點頭示意。

陳淇朝程檸走過兩步，“檸檸，你回來啦？怎麽樣？頭好點了嗎？”

“已經沒事啦，周五剛去醫院複檢。”程檸看看陳淇，又看看她身後的張子健，有些事情不必明說，只要長眼睛就能看出來，“那我先上去了？你現在上去嗎？還是再跟子健老師呆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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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句話笑嘻嘻地，帶了些調侃的意味。

陳淇轉頭看向張子健，“那我和檸檸先上去啦，你一會兒開車慢點兒。”

張子健有些依依不舍地點點頭，“上去吧，明天見。”

回到宿舍，朱依倩頭戴耳機坐在電腦前，聽到宿舍開門的聲響，她關掉了浏覽器上正打開的标簽頁，按下鎖屏快捷鍵把電腦屏幕鎖定。

“檸檸！”

程檸将行李箱靠邊放到了宿舍門口的牆邊。

“依倩，只有你在宿舍嗎？文菲呢？”

朱依倩站起，“淇淇也回來啦？”

陳淇反手将宿舍門關上，“嗯，我在樓下正好遇到檸檸了。”

朱依倩走到程檸的旁邊，拉起了程檸的手臂搖晃了兩下。

“檸檸，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這一個星期，我們 501 宿舍的四個人裏，有兩個都脫單了，脫單率高達 50%，比老歷的單科及格率都要高…”

忽地，她又想起了什麽。

“啊！你不會也脫單了吧？難道我們宿舍就剩我一個了嗎？”

程檸笑笑，連忙擺擺手。

“沒呢！”

陳淇狐疑地看了程檸一眼。

“不會吧？沒有？”

程檸肯定道。

“沒有沒有。”

陳淇不信，又追問。

“今天來學校，誰送你過來的？”

“我哥啊！他送我回學校再回他住的地兒。”

程檸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哎呀！放心，脫單了不會不告訴你們的。”

聽着程檸的三連否認，朱依倩拍拍自己的胸口，做出松了一口氣的模樣。

“那還行，起碼還有你陪我，你是不知道，自從這兩人一前一後脫單了呀，是完全不見人影了，連周末最愛去圖書館的陳淇同學，都荒廢學業，只剩我一人獨守空房了嘤嘤嘤…”

陳淇的書桌和程檸的相對着，在宿舍入門處的左邊，拉過一張椅子坐下，她低下頭給張子健發信息，邊打字邊說。

“實不相瞞，我和子健的約會地點是書店，我在書店看書，他在書店加班，哈哈哈，要麽就是和他一起去露營和釣魚。”

朱依倩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陳淇的肩膀。

“啧啧啧，這才一起幾天呀，已經從‘子健老師’、‘張老師’變成‘子健’了。”

朱依倩學着陳淇在意達時對張子健一板一眼打招呼的表情，惟妙惟肖的語調惹得在場的另外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程檸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花。

“文菲也脫單了嗎？什麽時候的事情呀？好突然，都沒聽她說起過呀！”

陳淇：“哦，你住家裏不知道，文菲之前下班回宿舍，每天晚上都在陽臺或躲被窩裏煲電話粥呢，不突然，一點兒也不突然。”

“真的嗎？誰呀？”

程檸自認為 501 宿舍的四個人裏面，她跟呂文菲關系最好，況且，在意達時，她們又都在同一個小組裏面，每天一起吃午飯做作業，居然在整一個月期間，一個字沒聽她提起過。

陳淇擡起頭，有些不壞好意地笑了笑。

“噢，她啊，估計是不好意思跟你說…”

“不好意思？”

“她跟計算機系的那個小學弟一起啦！當時小學弟不是想追你來着，為了打探你的情報才加的菲菲的微信，沒想到一來二去，他倆看上眼了…哈哈哈，呂文菲以前還說過，打死不跟年下男在一起，現在，真香了吧！”

難怪呢，自己住院的時候，八竿子打不着的彭正飛怎麽也會來醫院探望她，也就她那會兒頭暈，沒能看出來。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呀？又不是我前男友，再說了，人家小學弟可從來沒說過要追我。”

聽了程檸的話，朱依倩“呵呵”幹笑兩聲，到洗手臺洗手去了。

陳淇：“誰知道她呢，平時看起來風風火火的，談個戀愛倒是扭捏了起來，等她回來，你讓她自己跟你說。”

“行，那我先把東西收一收。”

程檸将行李箱平放在地上，從書桌的收納櫃裏拿出了一包酒精濕巾，一點點擦着行李箱的外殼和輪子。

“噢，對了。”

陳淇拿起桌上放着的一張薄薄的報名表，遞到了程檸面前。

程檸将濕巾扔到垃圾桶裏，接過，“什麽？”

“上學期末老歷不是預告過嗎，我們學校有個跟城建部的合作項目，上周三正式開始接受報名了，前期只對地理系、計算機系、建築系開放實踐名額，這個是報名表。這次的名額非常少，每個專業四個，一共才選十二個人。”

程檸還保持着蹲着的姿勢，看了看報名表上需要填寫的申請資料。

“從大一到研三都能申請嗎？”

陳淇拿起了桌上的一支筆，慣性在手指上快速地轉動着。

“那倒沒有，本科只對大四開放，研究生從研一到研三都行。老歷說，在項目裏表現優秀的，有機會免試拿到城建部的正式實習名額，以後能直接轉正留在城建部也說不定哦，對大四和研三這些正準備畢業的同學的吸引力，那是杠杠的！我們三個人都報名了，我給你也拿了一張，你這兩天趕緊填一下交上去。”

李循站在辦公區的打印機前，用自己的工卡在打印機的顯示屏上刷了一下，“滴”一聲後，剛剛在電腦上預設好的資料開始按順序一張張從打印機裏吐出來。

“李工，打印開會的資料呢。”

隔壁部門路過的同事在李循身旁停下，朝他打了招呼。

“徐工。是，一會兒的會議你參加嗎？”

“參加，必須參加。上周的周例會上，梁局還特地提了一嘴，讓大家都記得空出時間來，這誰還敢不參加呀。”

李循收起打印好的會議資料，在打印機平整的地方将硬幣厚的紙張碼放整齊。

“那我先去整理，把材料準備一下，一會兒見。”

“這些準備工作，你說你讓下面的人做不就好了…”

李循拉平嘴角，露出了一個禮貌的笑容，拍了拍同事的肩膀，往自己的辦公位走去。

自奧城回來，城建部跟夜大的合作項目正式交到李循手上後，這兩三個月，他幾乎把一半的工作時間，都放在了這個暫定名稱為《城市未來計劃：城建部攜手夜大合作項目》上。

今天下午的會議，李循作為項目的主要負責人，召集了部裏的規劃部門、工程部門、市政設施部門、社區參與部門等項目相關部門一起，把最終定下來的合作方案與各部門彙報、溝通，希望在實行期間能得到他們的配合、支持和幫助。

每個座位前都放有一份李循剛剛打印裝訂好的資料。

會議正式開始，李循只花了十分鐘不到，就把項目合作背景、項目介紹、團隊成員都介紹完，把時間留到了合作方式的重點介紹上。

“這次和夜大的合作，是城建部的一次新嘗試，優勢和好處剛剛也介紹過，在這裏我就不再贅述了。這次，我們選定了三個匹配度較高的專業：建築系、地理系、計算機系，每個專業四個名額，最終會有十二名夜大學生參與到這次的項目合作中來。關于這十二名學生的評定和選拔流程，城建部完全交由夜大獨立負責和決定，根據夜大上周給到的評選流程方案，他們會通過四輪選拔，最後一輪的面試，邀請了城建部作為評審共同參與。”

李循按下手中的投影遙控器，切換到了演示文件的下一頁。

“本次合作的建築設計，在夜城音樂大學附近，我們需要為之打造一個全新的音樂演奏廳。最終方案如果能得到認可，也可能會成為夜城的一個新的地标性建築，當然這是後話了。夜音大相關領導對音樂演奏廳交由城建部和夜大共同合作表示了認可，也承諾會派出教授、指揮家、演奏團隊等專業人士來作為本次項目的聲學和演奏顧問。”

梁康生坐在最前排，從建築物的選定，到跟夜大、夜音大這些單位的溝通，都是李循負責的，他幾乎沒有插手過問過，此時聽着李循的彙報，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下面為大家介紹一下合作的具體落地方案。這十二名學生，将會分為四只隊伍，每個專業的學生各有一人。在規定的時間裏，四只隊伍各自完成設計方案，最終由夜大教授團、城建部評審團、夜音大評審團從方案的藝術性、觀賞性、可行性等方面進行打分，分數最高的小組方案，将作為全新音樂演奏廳的最終落地方案。”

李循話落，會議室裏響起了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其中一位入職二十年的老員工，搖頭皺眉道。

“哪有讓學生來參與城市建設的，又不是在過家家，哪怕是夜大的學生，再厲害，理論知識再熟，沒有實際的項目經驗，終究是紙上談兵，做出來的方案，有幾分是能看的？”

與李循同部門的郭曼利，也在這個項目負責團隊中，忍不住想要出聲反駁。

李循朝她伸出手掌，示意她不着急，用不卑不亢、不急不緩的聲音說着。

“王老說的确實是個問題，所有這次請各個部門一起過來，也是希望能在最大程度上保證學生們方案的可行性。”

李循切換到下一頁。

“在座的幾大部門，在項目合作期間，需要分別抽調出兩位經驗豐富的同事，每人帶兩個小組，擔任‘顧問’的角色，當然，最終最高分的方案，肯定不會原封不動地照搬照用，該有的評估，該走的流程，一樣都不會少的，更多的是參考學生們的一些創意思路和設計想法。”

梁康生轉頭，扶着座椅靠背，看着後面幾排的員工。

“最近幾年，一直都說要輸入新鮮血液，要有創新，要與時俱進，要緊跟上年輕人的步伐、時代的步伐，我看這方案不挺好的麽？創新性也有了，落地實施性也有保證，各位不能在還沒開始前就自己先打了退堂鼓…”

一錘定音，會議結束。

與會人員三三兩兩散去，李循無疑成為了大家會後談論的焦點。

茶水間裏，曹敏端着水杯，跟一旁的郭曼利打聽。

“诶，小郭，小李剛剛的表現可以啊，穩重成熟。就剛剛梁局最後的那幾句話，這是要重點培養他的意思啊…”

郭曼利露出一個不失禮貌的微笑，“那方案李循可是熬了好久才弄出來的，光是找合适的設計對象，就跑了好多個地方，太小的吧，發揮不出來這次合作的意義，太大的呢，人家肯定也不放心讓幾個學生來整啊…夜音大也不是一開始就答應的，磨了好久，各種分析利弊，才談下來的…”

曹敏往郭曼利這邊靠近了幾步，低聲說着。

“小李有對象了沒？你也是單身吧？可得抓緊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郭曼利聽罷，禁不住腼腆一笑。

“嗐！之前聽劉姐還是誰說來着，最忌諱同部門員工搞對象…還是要适當避嫌的吧？”

郭曼利本以為曹敏會寬慰她不要緊，沒想到曹敏一拍大腿。

“诶，那我可要把我外甥女介紹給他了，我外甥女剛從美國留學回來，李循好像也是在美國留過學對吧？這多登對…”

李循正巧也來倒水，剛踏進茶水間，就聽到自己的名字。

“曹姐，你喊我麽？”

曹敏笑眯眯地看向李循，

“小李啊，有對象了沒？我想把我外甥女介紹你認識，剛從美國留學回來，人長得高，也漂亮，呆會兒我找找照片，發給你看看…”

李循微微笑着，一邊接水一邊回道。

“謝謝曹姐啊，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啊？你有女朋友啦？”

“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