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夜冷星沉,雖已經披了狐裘,冷風竄進脖子,還是刺骨的冷,傅平安看着跪在冰冷地面的上的阿枝,見她已經冷得緊咬牙關,便開口道:“進來吧。”

她轉身先進了大殿,很快聽見後面傳來腳步聲,随後是沉重的殿門被關上的聲音,她轉身,見阿枝背影伶仃,衣服穿在她身上都晃晃蕩蕩,腰帶於是系的更緊,顯得腰盈盈一握。

【楊水水的金金:她好瘦啊,減肥的我表示羨慕。】

【asleep:瘦成那樣也有點恐怖,我只看過厭食症的吃播這樣。】

【平安寶寶真可愛:還是健康最重要。】

【失眠的一天天:喂,需要你們說麽,難道她是因為減肥才變成這樣的嘛,

顯然是吃不飽啊。】

【芋泥波波奶茶:理論上來講在生産力不足的古代,吃飽的人才是少數。】

【無論魏晉:其實這個直播間看久了,我有時候還是挺難受的,感覺下人真的不算人一樣,特別是白天教訓琴菏,唉……】

【失眠的一天天:你在說什麽啊,這是封建朝代,你還想共産主義麽?】

【芋泥波波奶茶:唔那平安要先推翻自己。】

【失眠的一天天:推翻了咋的,沒有工業革命生産力沒跟上照樣吃不飽,原始人就能吃飽啊?】

【東依:你怎麽那麽兇啊,房管了不起啊,主播應該再設個房管。】

【平安寶寶真可愛:我也是房管呀。】

【跑調歌後王阿米:我同意,再來一個,起碼三權分立吧,獨|裁不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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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別青山:主播就走在前往獨|裁者的路上哦。】

彈幕又在讨論一些自己看不懂的東西了,傅平安便幹脆先不去看了,她走到阿枝身前,伸手去拉對方的胳膊,阿枝下意識躲了一下,傅平安道:“別動。”

阿枝果然不動了,但在傅平安抓住她的胳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皺了下眉頭。

“胳膊上也有傷?這是誰打的?”傅平安有點生氣。

要說起來,她和阿枝也并不是如何熟悉,甚至她至今還不知道阿枝到底是誰的人。

但她仍會感懷在她進京時還什麽都不懂的時候,對方願意站出來為她指明方向,就像她如今仍然覺得,薄長史是她最好的老師一樣。

阿枝低頭嗫嚅:“是奴婢自己不小心撞的。”

傅平安道:“你不說實話,是不是琴菏?”

阿枝搖頭。

傅平安繞着她走了一圈,突然從背後拉起她的手,撸起了她的袖子。

【我要吃愣了:這個場景是……?】

【平安寶寶真可愛:九歲,注意發言,主播才九歲。】

【我要吃愣了:我只是想說,主播動作很敏捷。】

傅平安自然确實別無他想,她只是想看看阿枝手上的傷口,阿枝像是吓了一跳,瑟縮着後退了兩步,但傅平安已經看見了細小的紅痕與發烏的瘢痕。

昏暗燈光下,那些痕跡更顯的令人心驚,傅平安若有所思道:“你不是太後的人,也絕不是攝政王的人,你到底是為什麽要來朕的身邊?”

【失眠的一天天:确實,混的太差了,打狗還要看主人,這顯然是主人不行。】

阿枝聞言突然擡頭,眼神居然極亮,她環顧四周,又去角落搜尋了一下,似乎是在确定這殿中已無其他人,随後走到傅平安身前,又要跪下,傅平安攔住她,阿枝道:“陛下請讓奴婢跪着說吧,不然奴婢心中有愧。”

傅平安收回了手,阿枝低頭道:“奴婢确實是由人安排送入掖庭,那人送奴婢來之前,對奴婢說,要等殿下懂得藏拙,知曉道理,才可告知陛下他的身份。”

【一本不正經: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傅平安道:“那你覺得朕知曉道理了麽?”

阿枝道:“奴婢想,陛下既然能猜出奴婢既不是太後的人,也不是攝政王的人,那定當是已對時局,有一些了解了。”

傅平安卻搖頭:“其實朕還是不知道,只是你可以放心,就算朕知道了你的主家是誰,也不可能透露出去的。”

阿枝卻說:“奴婢想,那人并不是怕陛下透露,而是怕陛下操之過急,畢竟陛下的處境,滿朝文武皆知。”

傅平安福靈心至:“他是朝官?那他能往掖庭塞人,一定是朝中大員了。”

興奮突如其來,這就好像在深潭之中,突然看見了一條繩索,傅平安難免覺得只要攥住這繩索,她便能從這深潭中出去。

可彈幕潑了冷水——

【芋泥波波奶茶:別高興,他不就是怕你高興,才讓阿枝一開始別說麽,顯然這代表他做不了什麽。】

【甄甄老婆:所以怕操之過急是這個意思啊,“雖然我跟你接頭,但我可做不了什麽,你別太跳。”】

傅平安:“……”

阿枝應證了彈幕的猜測,對方為難道:“雖是朝中大臣,但如今宮中內外都被太後與攝政王把持,也很難做些什麽。”

傅平安飛快地冷靜下來,平靜道:“我知道,所以是誰。”

阿枝擡眼打量傅平安,見傅平安果真神情平靜,心中也是驚嘆不已。

她還記得半年之前,對方還什麽都不懂,全然是一副孩子的模樣,那樣子甚至讓阿枝都心生憐惜,以為這深深宮廷,一定很快就會将她埋沒了。

阿枝終於開口:“陛下還記得,您的母親永安王妃姓什麽麽?”

傅平安沉思半晌,緩緩道:“……田?”

“正是了,是田家現任族長田昐大人将奴婢送到宮中來的。”

傅平安回想了一下自己至今看到過的大臣名字,疑惑道:“朕沒看見過這個名字。”

阿枝道:“奴婢入宮之後,對前朝之事也難有接觸,只知道進宮之前,他已官拜禦史大夫。”

傅平安搖頭道:“如今的禦史大夫是高岩,他是太後的哥哥。”

阿枝臉色未變,只說:“如此,大約是已經辭官,田大人确實曾說過,若是朝局有變,便需要暫避鋒芒,但只要有機會,就會傳消息進來。”

傅平安嘆了口氣,上下打量她,問:“那你既然是來幫朕的,又為什麽心中有愧呢?”

阿枝臉色微變,雖在燈光下看不分明,卻也能看出有幾分緊張,但雖緊張,對方還是堅定開口道:“一臣不事二主,雖奴不過是區區奴婢,卻也只想忠於陛下。”

傅平安愣住了。

這句話竟然讓傅平安一下子呼吸急促起來了,她甚至忍不住稍稍挺起腰板,有點擔心在聽到這樣一句話的時候,她的身姿還不夠挺拔。

臉頰發燙,但她故作冷靜地開口道:“朕……甚感欣慰。”

【平安寶寶真可愛:寶寶臉紅了。】

【長安花:笑死了,又不是被表白,怎麽那麽激動。】

【在線摸魚:哈哈哈我感覺是比表白還讓人激動唉。】

為掩飾已經快忍不住的笑容,傅平安背過身去,甚至還壓低了點聲調,令聲音聽起來比較可靠:“你有這個心很好,只是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朕都擔心,還沒到你效忠的時候你的命都已經沒了,快說是誰把你弄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你莫要替他隐瞞,你不說,朕還可以去問嬷嬷。”

阿枝嘆了口氣,終於開口:“是阿瑛……”

傅平安驚訝地轉過身去:“她?她為什麽……又憑什麽?”

阿枝緩緩道來,卻原來阿瑛是向來記恨阿枝更得傅平安青眼的,但偏偏入宮之中,阿枝便被琴菏排擠出來,阿枝不會讨好人,很快就只能做些粗活雜事,反倒是阿瑛交好太後一派的人,反而得了些好處。

傅平安越聽越氣:“如此她就欺侮於你了?連飯都不給你留?所有雜事都由你做?你這樣也不生氣,還要替她遮掩?給破缸加水,她可真的想得出來。”

阿枝低聲道:“只是料想她今後不會了,奴婢與她在掖庭時便認識,也是一路扶持走來……”

傅平安氣道:“你倒是善心。”

她這麽說完,卻又想,可不就是因為善心,想來當初在路上,對方也是一時善心。

火氣便突然壓下去了,只是心裏仍不爽快,思來想去,大約是因為阿枝像她獻忠,她卻保護不了阿枝,這令她覺得不舒服。

她開口:“行了,這事朕會處理,你下去吧。”

阿枝欲言又止,傅平安道:“朕心裏有數。”

次日一早,傅平安洗漱起床後走到門口,見平日裏散漫的宮人,今日竟然各司其職十分賣力,頭一次意識到了“管理”的重要性,她若有所思地走到門口,突然瞥見阿瑛正在游廊的柱子後面躲着,立即開口道:“阿瑛,你過來。”

阿瑛臉色慘白,卻還是不敢違令,跪在傅平安跟前,傅平安環顧四周,道:“朕見這庭院灰撲撲的,很不好看,像是塵土太多了,你是最細心的,朕便派你今日仔細将這院子擦幹淨了。”

她如此說完,又嚴厲道:“要是沒擦幹淨,朕定會嚴懲不貸。”

阿瑛哆哆嗦嗦磕頭領了命。

前往天祿閣的路上,傅平安望向邊上的阿枝,隐秘地眨了眨眼鏡,阿枝無奈搖了搖頭,但随即卻也忍不住笑了。

雖然天祿閣的老師們還是水的不行,但是傅平安卻覺得日子有盼頭起來,畢竟她現在知道,原來朝堂上是有保皇派需要她的,那些人只是在等一個機會而已。

月底傅平安去了攝政王府上賀壽,此行讓傅平安又發現一些意外之外的事。

攝政王府并不精致奢華,反而十分樸素,房屋陳設,別說與太後比,便是剛修繕的金桂宮,也比攝政王宅院強上不少,甚至連奴仆也沒有幾個。

但宅中侍從,大多器宇軒昂,行令禁止,有軍隊之風。

這令傅平安更感到不安。

特別是年節過後,南邊傳來消息,屬國南越起兵造反,朝堂內外上書,請攝政王出兵讨伐。

【芋泥波波奶茶:這一戰她若是勝了,想必名聲更上一層樓。】

【長安花:……那也不能詛咒她不勝啊,自己的屬國,不合适。】

【萬萬想看月亮:不會啊,我覺得這是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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