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章
第 79 章
封禪是需要功績的。
自古以來,會去封禪的君王,通常都是開國君主或是古代聖賢。
原着裏的功績——原着裏都是昏君了,自然沒有功績,但是有個引子,是因為攝政王平定了南越與鬼戎。
如今已經可知,平定南越只是半吊子,那所謂的平定鬼戎,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傅平安曾詳細詢問此事時,衆人卻說,原着裏沒仔細描寫這事。
傅平安很不理解:“那原着裏描寫了什麽?”
【路上撿到錢:就說了大敗鬼戎得勝還朝
,次年就去封禪了,雲平郡主去世,傅靈羨悔恨萬分啊。】
【遲遲聲:然後就開始談戀愛了。】
傅平安:“……”
她遲疑:“和朕的皇後?”說起來有點怪怪的,雖然她對未來的皇後還毫無感情,但仍會有點不舒服。
話雖如此,也很有限,并不覺得是什麽很嚴重的事。
【平安媽媽愛你:平安吶,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傅平安鼓起勇氣:“朕也已經十七了,這些事還是能知道的吧,那皇後究竟是誰,若是攝政王真的很喜歡那人,那朕也可以選別人做皇後啊。”
【拖延症晚期:你看,這話說出來就明顯孩子氣,要知道這世上有很多東西是不能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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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斟清酒:別把話說得太大方,你原着裏很喜歡她的。】
【官配才是最香的:你老婆都讓,還有骨氣麽!不能告訴你,告訴你你不得把老婆打包送出去。】
傅平安不置可否,對她來說,目前絕對不能讓的只有皇位。
但總而言之,傅平安知道了鬼戎在這幾年是一定會來騷擾的,於是也特意提示了邊疆,一定要防範鬼戎進犯。
去年冬天因北方格外寒冷,傅平安料想鬼戎所在北地只會更冷,對糧食作物是一個致命打擊,更是上了心,特意寫信給如今在邊疆的霍征茂,告訴了他鬼戎可能來犯的消息。
但春天眼看着過去了,鬼戎也沒有來犯,畢竟若是冬天受災,春天是最有可能來犯争搶草谷的,於是眼看着夏天到了,傅平安稍放了心。
結果次日一早,她收到邊疆來報,說鬼戎來犯了。
傅平安看着手上的急報,本緊緊皺着眉頭,看到最後一行,卻愣住了。
王霁站在陛下`身後,看着宣室殿裏諸位高官慷慨激昂地就鬼戎來犯一事對談,心中卻還想着奏報裏的內容。
她還記得今日早晨陛下将這急報遞給她,說:“你看看。”
王霁粗略掃過,目光不自覺集中在最後一行——【……将軍盧川率先發現此事,但因事發突然,只派出中将霍征茂帶一小隊人馬攔敵,雖退敵,但小隊人馬亦全數戰死……】
王霁努力讓自己從震驚中抽離,道:“要趕快集結軍隊抗擊鬼戎,我魏朝國富民強,豈能叫這些宵小亂民心……”
傅平安打斷她:“霍大哥死了。”
王霁啞然,傅平安的目光像是掠過她望向遠處,喃喃道:“……怎麽會這樣呢,朕該怎麽跟平生說呢?”
王霁低頭,鼻頭酸澀,卻也不知該說什麽。
然而在宣室殿議事時,陛下就沒有提到這事了,英國公表示願意前往,但有人擔憂:“英國公畢竟沒有抗擊鬼戎的經驗,從前鎮守北地的,向來是攝政王啊。”
衆人望向攝政王,傅靈羨卻沒接話茬,只說:“鬼戎之人擅騎射,逐水草而居,十分狡猾,不能以尋常兩軍正面對戰的方式來對戰他們。”
英國公看看陛下又看看攝政王,無奈道:“主要這朝中也還要攝政王主事,攝政王也不适合遠去漠北。”
這顯然不是事實,任誰都知道,如今朝中之事,多是出自丞相陳松如。
但其中的緣故,卻也不是能在此時直接說出來的。
衆人於是又望向陳松如,陳松如道:“朝中确實離不開攝政王,但英國公确實沒有經驗,如有有此經驗的中将同去,或許能取長補短,臣以為此事還要從長計議,陛下,您怎麽看?”
傅平安望着虛空——
【葉時柒:原着都說傅靈羨打贏了,那就傅靈羨去呗。】
【聊贈一枝春:她去打仗,就要把虎符給她了,要是她在漠北自立為王起兵造反,怎麽辦?】
【姑侄也不是不可以吧:現在都已經有人死了,還說這些呢,那是外地入侵,自然要一致抗敵。】
【聊贈一枝春:就因為這才不能讓傅靈羨去,本來只需要擔心外部敵人,她一去,還要擔心內部,有完沒完啊。】
【神鴉社鼓:上一個攘外必先安內的人怎麽樣了來着?】
【霖:你們不能因為她在原着裏造反了就對她有偏見,原着裏她是無可奈何。】
【張元英暗戀多年的宮脇:我看她現在像是扮豬吃虎。】
傅平安心想,萬萬想看月亮和芋泥波波奶茶都好久沒出現了。
孤星流浪者上個月出現過,但是這個月好像就沒有了。
曾經,這些人是經常給她建議的人,但漸漸的,這些人或者走了,或者很少說話,而她所面對的情況,似乎也确實比年少時更加複雜了。
年少時她沒有選擇,如今選擇多了,卻好像更難了。
她抿嘴,道:“……戰事畢竟也不等人,還是要快點拟出個章程,明日之前,諸卿便再推薦些人選,朕與諸位再共同商議,現在也晚了,諸位先去用膳吧。”
話雖如此,卻讓陳松如和範誼留下了,自然是讨論攝政王是否适合出征一事。
範誼直言并不合适,他甚至說了句:“攝政王畢竟也許久未出征了,內政之事與戰事畢竟不同,她未必比得過英國公。”
陳松如垂眸不語,她并不認同範誼的話,認為範誼會說出這話,是沒有打過仗的緣故。
她是打過仗的,知道經驗對老将來說有多麽重要,特別是去一個地理環境完全不同的地方,但對範誼的結論是認同的,她也認為不應該由攝政王出征。
傅平安揉了揉腦袋,她又開始頭疼,範誼便皺起眉頭:“陛下的頭疼還不見好?”
傅平安道:“沒事,會好的。”
她是陳述事實,範誼卻覺得陛下是在強撐,他張口欲言,但又忍住,傅平安發現了,挑眉道:“太傅有話直說。”
範誼便道:“臣接下來的話有冒犯之嫌,但确實出自真心,陛下頭疾久治不愈,朝野上下雖不敢議論,卻也多有擔憂……”
傅平安心想,不敢議論就怪了,估計已經全方位議論猜測過了。
“……陛下又還未立後,未有子嗣,文惠帝時的亂象還近在眼前,實在不敢橫生枝節。”
他想了想,好像覺得想到了個很好的主意,突然道:“要不陛下先立後吧?”
【晚來霁月:?不是在讨論打仗麽,突然立後?】
【平安媽媽愛你:這腦回路和我爸催婚有的一拚。】
傅平安也是一愣,望向範誼,見範誼望着地面,不敢直視她。
傅平安道:“……戰事将起,此時立後,是否過於興師動衆?”
陳松如咳嗽了一聲:“陛下何出此言,您又不是鄉野村人,立後事關國本,何時進行都是不過分的,正是戰事将起,此時立後,更可安人心——更何況,立後之事也并非一蹴而就,先要挑選人選考察人品,又要下聘書禮書,挑選吉日,準備六禮與嫁妝,沒個一兩年都難以成事呢。”
陳松如說完這話,望着傅平安,莫名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她是看着傅平安長大的,很多時候在她眼中,傅平安還是個孩子,今日若不是範誼提起話頭,她還真不好意思說那麽多。
實際上這話匣子一旦打開,她還有更多想說,只是因範誼還在,所以不好意思開口罷了。
在她看來,陛下實在有些……有些太老實了。
眼看着就要十八了,竟好像對這些事一點都不在乎,一點都沒感覺,要知道他家中的晚輩,十六七時是最熱衷這事的,說要提親,沒一個不是着急火燎。
如今朝野甚至有些上不得臺面的流言了。
◇
陛下卻還是思索,緩緩道:“此事朕心裏有數,如今還是先着眼於戰事,明日天黑之前,必須要把人選定了。”
如此算是蓋棺定論,範誼先走了,陳松如卻又被留下來,傅平安也開門見山:“您近來見過平生麽?”
陳松如如今已不住在霍家了,這事在兩年前也是全京城貴胄茶餘飯後最大的談資。
因陳松如的名望,她擔任宰相一事并沒有什麽人持反對意見,但她沒住到陳家去,卻讓許多人猜測紛紛,謠言四起,傅平安便賜了陳松如一個宅院,讓她從霍家搬了出來。
陳松如聞言沉默了一小會兒,半晌道:“昨日剛見過,她睡在我府上了。”
傅平安道:“那你要将此事告訴她麽?”
陳松如嘆氣:“瞞又瞞得到何時呢。”
傅平安卻斂眉道:“其實此時有些奇怪,朕兩個月前分明傳信過去同他說過,鬼戎可能會於近期進犯,就算春天已過,他掉以輕心,又為何會如此送了自己的性命?”
陳松如道:“許是立功心切,小看了敵人。”
她垂眸,又說:“又或許是……有人從背後插了他一刀吧。”
傅平安訝然擡頭。
陳松如卻沒接着說,只說:“臣會看着霍丫頭的。”
陳松如回家的時候,霍平生已經走了,她於是又趕往霍家,進了宅院,卻見一個穿着姜黃襦裙的女娘蹲在臺階上,雙眼發紅,正在落淚。
陳松如忍不住問:“你是誰,霍平生可在家?”
對方擡起頭,臉上挂着兩道淚痕:“張婆婆,你這就忘記我了啊。”
陳松如一愣,驚訝道:“花兒?”
這是陳松如今年第一次見到洛瓊花,印象中去年還是張孩子氣的臉,今年卻徹底抽了條,不知是不是因為長高太多,頰上的軟肉完全褪去了,留下一張窄而小的瓜子臉,顯得眼睛更大,鼻梁更高,完全是一個成人的面孔了。
但怎麽在哭呢?陳松如心裏一突,道:“你們已經知道了?”
洛瓊花抿着嘴面露憤怒:“我和平生剛走到路口,陳湖便特意趕上前來,告訴我們……告訴我們……”
洛瓊花不敢說下去,仰頭望着陳松如,道:“這是真的麽?”
陳湖是中書令陳文儀的孫子,陳松如不回陳家而更親近霍家一事,一直令小輩們心存不滿,想來必是從陳文儀口中得了消息,故意來刺激霍平生的。
陳松如在心裏嘆息,然後緩緩點了點頭。
他做完這個動作,洛瓊花身後的門突然就倒了下來,霍平生就在門口,瞪着眼睛道:“我不信,我才不信,我哥、我哥不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