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唯美冊封禮

第1章 唯美冊封禮

夜黑風高時候。

幾人略談完局勢。

接了鴿子的孟常将裏頭的布絹掃了一遍,再進來向窦矜彙報。

“驿站內的兵頭剛清點完畢,是三千七百八十二人。”

這便是跟在程藥拉回來的一同回營的郡兵,進了城時交給了來接的大士官,他帶着書童自去進宮複命。

此外,還共有兩方勢力朝廷逼近。

一方是王相雀之同夥,因個別諸葛倒戈戰隊了王相雀,想要借勢反朝來分一杯羹,已記就有三萬多兵馬正踏過變河而來,另一方則是窦矜自地方調來的一萬七千多官方兵馬,歸屬中央要同宮內的禦軍會和,與王賊對戰、

無論哪方,決戰之處的目的地都在京都曹陽。

幾萬大軍金戈鐵甲,已經不日不夜踏馬呼嘯過境,踩碎了春華秋葉,正刀劍舞弄,直逼曹陽。

城內的太平,也只是暴風雨欲來的前聲罷了。

程藥既有小諸葛的名稱,王軍和政府如何能以少勝多,便是他要考慮的計謀,聽聞對軍士氣高漲。

這幾年征帝治國不勝,雖放駛一些政策,卻躲不過土地兼并日趨嚴重的問題,這就導致大部分的底層農民除了被剝削就是沒有了地,最後發展成了流民逃跑到四處流浪。

推翻朝廷的呼聲越來越高,也只有這些士大夫,還可能舍命陪君子。

歸根結底,也是因為官僚和朝廷本就是利益一致的統治團體。

窦矜性格乖戾,漢宮交給他有可能失控,對手王相雀是個貪婪僞善之人,也并非君子,新朝由他推翻再建立,很快會面臨其他歧義。長幸也感到前所未有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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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柔和的聲音幾次喚她,将她從自己的神思中拽出來。

“對這彈藥,女君子有何想法?”

大漢彈藥尚少,多是火燒,冷劍,真刀真槍的近身拼殺,程藥提出箭上燃油,以火箭射之。因為王相雀的反兵是四方而聚,後勤補給沒有皇宮來的堅挺。

可是這個法子也有個後患,“中傷力确實充足,但它有個條件,就是降雨。我想最近幾日都不見春雨,鬧不好是要走水的,宮中走水非同小可。”

程藥認真的面孔挂着友善,扇着羽毛扇對她請教,“女君子怎知最近幾日都是無雨?”

因為她學了初中地理呀。

程藥未必不懂。

他好像單純想要考一考她。

長幸一本正經地陳述,“我自文德樓中出來,空氣幹澀如掌箍,又觀夜空,雖不是天朗星明,但月色澄澈,雲層太薄了,積水不夠怕是下不下來。”

程藥欣然而笑。

最後他們改用煙霧彈,國庫裏還有許多,只是不知道好不好用。

“如若受了潮,再做就來不及了。”

姜丞相提醒。

程藥請他放心,另拿了絹布,在上寫了一個方子。

竟然只需硫磺和土星。

沒有人見過這樣的制作手段,長幸也搖了搖頭,程藥喜歡讀奇書,不乏志怪,這真的成嗎?

他堅定地對窦矜叩手,“現做一個,殿下一試便知。”

***

翌日一早。

初春徹底,纖長的黃素馨(1)自水邊的手造籬笆串蕩悠悠。

衆臣散了由姜丞相等待理的早朝後便接到了消息,按次序往這邊過來一并請迎神女,請迎昨日那位神女的儀式在這座水邊展開。

“夜魅逢仙,神光離合;如仙軀以鶴立,随之羽見——”

河畔依水,有顆逃過前朝命運的參天大樹,長幸按照排練的方式規訓自己,自臺下慢慢走至臺上。

這是她正式走到了日光之下,她盡量走的莊重一些,穩當一些,好配得上這個洛女之後的身份,默默将這一刻比作人生的新開始。

不同于那個前世的輕易放棄,而是光明的開始。

走至臺上,在婢女的攙扶下緩緩坐了下去,待接冊旨。

長幸的眼神掃過衆人,他們的臉上都挺平靜,禮樂沒有崩壞,但是帝國已經搖搖欲墜,這裏還歌舞升平。

太監一把尖細的好嗓子,把窦矜為她撰寫的冊封辭藻,滑溜溜又不失莊重地念出來。

她屏住呼吸動着耳朵仔細聽完,昨夜窦矜寫完了,就是不給她看。

他要她自己聽。

“夜魅逢仙,神光離合;如仙軀以鶴立,随之羽見。又如綠渠芙蓉,流風回雪,明眸善睐,靥輔承權。潛處太陰,意寄于君王,光酌滋吾朝,通萬戶語言;入陰乍陽,意與日接事,盛情于古今,為之計深獻。”

臺下人的視覺就又不一般了。

幾位公卿瞧她粉妝櫻春,頭挽神鳥髻,粉群圓領的廣袖外套着藍色半臂,似商周之後、魏晉之前的打扮。連手挽的飄帶都是粉綠相映,整個人流光溢彩的,那五官生的倒是很美,奪目霓裳一只。

“這詞有些言不達意,還差點功夫。”

“別質疑陛下。”

“如此旖旎風流,我猜是東宮少殿下所出,陛下啊,病着呢。”

“哦。竟然是個如此年幼的女娘。”

“像是前朝人,畫裏站在西王母身邊幫她持桃木扇的,那仕女便是這樣打扮。”

“但這河邊洛女,是魏晉之後那癡人所遇之事了。對不上啊。”

“真是仙麽?”

“劉公、董公一向公正,不行那蒙騙,既然說是昨夜爬上祭臺親眼所見,你我——”

“懂了,懂了。”

互相湊頭交頭接耳了片刻,看那女娘接過了冊旨,方才告落下碎碎念,長幸的身後左右各跪坐了一仕女,為她撐着兩把雉尾扇。

長幸也寫了一段,由太監念于臺下共聽。

“漢已五十餘,今主上體不善,天之洛女苦衆守國,有心助衆授之柄,留而與卿等共食共衣之,更相授而益遠。”

長幸擔保,這是她寫過最裝逼的話了。

衆卿垂頭聽罷,與她相視。

長幸面帶清淺的一絲彎動,猶如名畫裏的蒙娜麗莎那種若隐若現的微笑。

她緩緩擡起手臂舉至額手,預備下腰。

衆臣亦然照做。

水流潺潺,風将早荷吹起,女子霓裳飄動,臣子面容肅靜.

一群人正面對坐着,彎腰對鞠。

這場面充滿了華夏文明誕生後的儀式感,是她在現代從未有過的感受。

長幸心中澎湃,忽然覺得不隐身有不隐身的好處。有這樣一次真實體驗的古代劇本殺,她為了漢宮鞍前馬後,辛苦點也值得了。

***

大臣們并未将她很當一回事,卻也不敢不敬。

窦矜有些不滿。

長幸道,“這樣的效果已經很好了,要讓他們敬佩你相信你,是要拿出行動的,要徐徐圖之。”

“你表現的機會馬上就到了。”

窦矜觀察那攤開的輿圖,他将上頭帶着王字的标子又推進了一些,越過了護城河。

沉吟,“太快了。”

“最快什麽時候?”

“今晚。”

長幸心中一窒。

“得疏散城中居民,他們還不知情。”

“程藥已經去辦了——”

“找好借口,不然居民會恐慌的。”她趕緊提醒道。

窦矜被她這一急切的打斷,有些惱怒,“我想到了。”

一副面色不愉的模樣。

這可不成,他們才合作第一天,以後還來日方長呢,長幸勸說他,“你能不能別總是臭着一張臉。”

“那你別打斷我的話。”

一大半的政治交給了他來挑,那是足足三萬多的大兵。

沒人火燒眉毛了還不煩的,窦矜壓力大了有點急躁也在理,長幸可以理解。

抿抿嘴示好,“我下次注意啊。”

梁子挑過去了。

他覺得她穿成這樣花裏胡哨的,又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晃得比平時都要讓人眼花缭亂,想要支開她。長幸如一只春日亂入的桃花,蓬勃而生機,但開的不是時候,他嫌煩。

遂說,“我為你s配了四個婢子,方才不是還在你身邊?怎麽不跟着了?”

“我不習慣人跟着。”

他嘆氣,落在長幸眼裏,又是一副老氣橫秋的做作樣子。

表情豐富了不少。

窦矜越過她,喊全則去将那四位婢子叫回來,“你以後要習慣,讓她們帶你在各宮外走走。”

“大軍要進城了,我這時沒心情逛街。”

“熟悉一下宮中地形,今日若有意外,你也好随時應變。”

天色逾晚的時候,她帶着四個婢子登了高。

耳邊是窗沿的金铎敲響之音,長幸眼跳遠處的紅光,第一次能夠欣賞這裏的晚霞。

霞光鋪射整個曹陽,紅豔豔的非常柔美。

她的視線跟着霞光流轉,從左至右,依次掃過方才逛到的各個宮廷院落,圍欄石路,花草樹木,掃回近處時,程藥正好走出。

他自下而上遠望,望見了那個遙不可及的纖長身形,臉上挂起笑容,朝她微微一拜。

長幸與他颔首。

程藥與跟着的書童說了話,将手中東西一并丢給了那瘦小的圓臉書童,往城牆內門而走,很快看不見了。

長幸咦了一聲趴着半身往下望,發現他确實是往樓上來了。

程藥好像不怕她,別的人喜歡跟她客氣,程藥不同,他一開始就撞到了她不說,後邊還特別喜歡同她開玩笑,一應一和來回答衆人的問題。

春日還是晝短夜長,程藥小步慢走,爬完九層高塔的樓梯後,方才還垂目的晚霞已經落了大半。

一位高個子的婢女熟悉這裏,去燃了一只火把,剛燃起便被一邊的長幸攔下,讓她趕緊把那只滅了。

城外有待命埋伏的将士,長幸不敢引起誤會。

“我怕被人錯認成報信的烽火。”

那婢子喚作辛資。

她忙稱是。

程藥才到,長幸遺憾地告訴他,“晚霞已落,無景可追,馬上要看不清階梯,我也打仗下去了。你呢?”

程藥躬身一行後,便挺直了身子,“我當然是陪女君子下去。”

長幸和其餘婢子都被他的言語逗笑了。

看着儒雅,怎麽有點中二。

“你一上一下的,不覺得白白辛苦麽。”她問他。

程藥的嗓音如一縷清風,緩緩道來,“殿下斥我身體孱弱,孟小将軍也覺得我是軍師的腦子、病秧子的身,這幾日,我尋了時辰便鍛煉,爬樓能強身健體,還能同女君子說上幾句話,沒有什麽不好的。”

長幸呵呵而笑,“好叭。”伸手示意,“那你我一同下去?”

程藥也樂了。

“好嘞。”

一行人正要下樓,忽見對面高臺燃起火焰,一個士兵吹了號角。

那是,烽火。

得了號角和信號,底下的大鼓密敲。

霎時間,平靜的宮內有穿馬聲過。

二人松快的面色都是一斂。

程藥道,“是反軍。”

長幸提起裙角,轉身飛速下去,“去未央宮,他們提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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