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君子要端方

第1章 君子要端方

李涼赴任新軍指揮,秘密與窦玥和真寧母女見了短暫的一面,而後窦玥主動請辭宮中管家一職,自己向宮中遞解了代為掌管的皇後印玺。

她這一辭相當于隐退,以後進宮也不能像之前那麽頻繁。

長幸出宮來看望時,大長公主府內外都是春泥芳香,草長莺飛的秀麗景象,襯的跪坐在廊亭下觀花的窦玥愈發暗淡無光。

“這一見,就是最後一面了,我如今只想帶着袅袅長大。”

她慘笑一聲。

“女君子,我母親位卑人輕,父皇又薄情,自小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我母女兩個能s在宮中自保。

父皇扔劍讓他自殺時,我頭都磕流血了也沒辦法讓父皇收回成命。

後來我有了權利,本以為可以得償所願,可走的越遠困的越深,能陪着我的只有冷冰冰的金銀宅田,我還是得不到我想要的。

這個長公主,我當得太累……”

劉太妃前年疫病去世,已經葬于先帝皇陵。

其餘的一些太妃遣散的遣散,出家的出家,窦矜為先帝戴孝三年未發婚娶,窦玥以下的公主們也多半還未曾出閣,後宮無人領頭。

群臣一番讨論,最後一致先要求窦矜立後納妃不可再拖。

窦矜在朝中承諾,關山讨伐一戰結束便立即納後。

随即大臣們才考慮皇後印玺在窦矜納後之前先交給誰管,交頭接耳。窦矜于上首緩緩開口,“衆位相公。我有個人選。”

晚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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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讓我管家?可是我經驗不足。”

“嗯,我把程藥留給你,宮內會讓元玲協助,不喜歡和她多說那就去問窦玥,等會兒我給你個宮牌,我不在時你出宮會方便些。”他自己脫了鞋襪,換上輕便衣服。

除了正式場合,窦矜還是那個怪樣子,不喜歡留人在身邊伺候,什麽都自己來。

長幸拿着她寫了一半的考古劄記坐到他身邊,元玲是三公主,窦玥之下,二公主遠赴他國和親,三公主喪夫守寡,“聽說她養了幾個男寵在別院。”

“嗯。”

“她風流嗎?”

“風流?”窦矜哼笑了聲,邊換衣服邊盯着她,那眼神......

她預感不妙,抄了書就要跑,被他攔腰抱回來,腰間的環佩因此敲得叮當響。

他将她卧倒在鋪席上方,控着腰。

昏黃的燈火為她本就嬌柔的面龐和肌膚渡了一層暖融的清光。

煙紫暗花的領口微張着,自脖頸往下到鎖骨的那片肌膚平滑無暇,細膩如羊脂,未佩戴任何項鏈,只有兩只耳上的長玉墜環勾在烏黑的發間。

“幹嘛呀。”她微微有些羞腼,也并不抗拒。

窦矜的臉靠近,靠近,在只差一隙的間距停下。

而後用他的臉從她的額間到下巴緩緩蹭過,眨動眼睛時,那長長的睫毛都會掠到她的臉頰,癢得她難耐,溫熱的鼻息一會兒分開,一會兒又交融在一起。

好幾次他的唇擦她的唇而過,就是沒有進一步動作。

那手也自她的腰間緩緩往上,隔着織花的衣料緩緩撫摸過她的手臂。

因為癢她便躲了一下,縮了下身子,那手又趁機在脊上來回,拂過她脊椎的每一個骨節,長幸微微哼了一聲,顯然受不了這種要命的撩撥,在他埋進脖頸輕咬,手碰上自己右邊的豐軟時急忙忙地抓住了。

酡紅着臉喘了口氣,看着屋子裏上方的房梁,“窦咕咕,跟我念——。”

那聲音一出,如浸泡了酒的琴弦,脆而帶甘,很有小女兒家的嬌媚味道。

“嘶,”下秒脖間便刺刺得一疼,窦矜又下嘴咬了一口,她才要罵他是狗,被他以口封緘,那舌頭趁她張嘴就靈活地鑽了進來,肆意攪動乾坤,犯上作亂。

這個吻深而纏綿,讓她幾欲窒息,吻時聽得水聲淫靡,她耳朵燥紅,紅透了,分開時還拉出了一條長長的銀絲,穢欲至極。

被吻的七葷八素的長幸,怔怔地看着上方的他作亂後迷亮如碎星的笑眼,倒是難得一見的風景,他暢快道,“元玲風流與否我不知,但若是你想要,我奉陪。”

“滾吧。”長幸賞了他一個漏風掌,不過不疼就是了。

就這麽卿卿我我小打小鬧的,到了要開拔那日。

空中落下潮濕的細雨,至使宮內禦道也被淋得漆黑發亮,略有水光。

孟常等人整裝待發,披甲帶盔,幾名将領後是萬人的軍馬齊齊上陣,在祭天臺前黑壓壓的一片。

天子親征,士氣空前高漲。

天子與臣軍以酒為盟,響應號召的聲響驚天動地,震如金铎,這便是軍誓。為祈願勝利凱旋,還會祭祀神靈,以血作誓,屠宰牛羊,兵器,戰車、戰鼓都要淋上牲血,以求神靈保佑。

長幸既作為一國裏天派的神女,這儀式交給她最合适不過。

蕭瑟悠長的笛音裏,還和着樂奴們低吟而不知所謂的頌歌,她冒着小雨在兩隊人的跟随中緩緩走上了祭臺,衣擺搖曳遼闊,藍色長袖以白棉收口,眉染煙黛,眼尾掃青,唇中輕點一紅,及腰長發垂在腦後,兩縷絲笤垂在耳邊。

外人看去神秘又聖潔,沉重的衣物對她卻是一種繁重的上刑,連手腳都無法自如活動。

進行完了祭天地儀式,又勺起那腥熱的羊血。

這時窦矜的手忽然握了過來,與她一起,将那血灑在了象征部隊的兵器,戰鼓之上。

天子攜神女共行這一幕立刻戳中了底下萬千士兵的腦神經,每喊一聲“必勝”,發出的嚎叫都萬分壯闊,幾乎震破在場其他人的耳膜。

儀式一結束,窦矜親自攜了她的手下去,到崇德殿。

崇德殿內早聚集了一批大臣。那玉玺被全則所端,弓着身避在幾位大臣身後待命,首當其沖站在最前面的便是大宰相張平。

長幸進了殿,見到他時還微微有些驚訝,行了禮,“張夫子。”

張平本可受禮不還,但還是對她還禮。

二人有一段淵源,乃至張平雖官至宰相兩眼清高,卻在公開場合很尊敬她,私下裏也對她愛戴有嘉。

窦矜登基後,因為朝政問題屢屢和張平産生分歧。

他年輕激進,張平獨到中庸,又喜歡不帶掩飾地進谏氣性剛直,窦矜不一定次次聽得進去,有次氣不過了真要罷官回鄉,是長幸以窦矜的名義私下寫了封書信,挽留張平。

張平被她珍重,且信中言談優益,不禁對她多了幾分欣賞,自那之後她也常常當二人的和事佬,在兩人吵架的時候充當橋梁。

“請起請起。”

張平請全則過來,将托盤上雙手接過,轉交給長幸,臉色平和,聲音沉穩,“這玉玺貴重,便配得上貴重之人,現後宮無人,便交由女君子保管。”

長幸受了。

又聽他避開其他臣子交頭,摸着胡子,陳靜的眼底閃出一些狡黠的光芒,揚起一抹恬淡的微笑,“雲山蒼蒼,江水泱泱,先生之風,山高水長。老朽獨愛女君子這句,柔中帶方,贊而不殷。”

她笑一笑。

随後與這幾位大臣一路乘車馬,跟随窦矜的部隊到曹陽的臨江邊上,目送大軍齊齊離開。

此後幾天日子照常過,窦矜給她配了幾個新婢子,據說武功高強,還有收綠也回到了她身邊來。

窦矜走了,她還一直沒有實感,直到瘟疫爆發蔓延整個曹陽,她才真正感覺這宮中的擔子落在了她頭上。

一年中屬夏、冬前後最易爆發疫病人災,大雨之後泥濘濕熱,或嚴寒後大片饑荒都容易引發大面積的傳染弊病。

這次曹陽許多人不明原因的開始上吐下瀉,一些老幼尚堅持不到二日便脫水身亡。

本是治水的關鍵時期,人口密集的曹陽瞬間就亂成了一團,治水也停擺了。周圍城郡遭了殃,這病來勢洶洶,就是針對北方關中一片來的。

好在宮內暫未有人出現症狀,長幸讓宮門緊閉,在找到緩解疫情的藥方之前先不得随意出入,以免感染或傳染,朝廷也下令城內無病者在家不可随出,有病逝者屍體立即火燒,不得在家停柩。

宮內定時燃燒艾葉,整個未央宮都彌漫着艾草的苦香氣味。

幾位禦醫按照此前經驗不停調整方子,再交給官衙藥行去熬制,幾周下來雖有所緩和,但大勢不肯去。眼看病死的人越來越多,長幸坐不住了。

“我們在裏面,真正的病人在外面,不親自接觸,怎麽知道他們到底是得了什麽病呢?”

程藥平日也看些醫書,跟這些個老大夫一起琢磨了幾天,“不是我們不想出去,是這病來的奇怪,周圍不見牲畜死亡只發于人身,我們派去的醫官不到半日便全中了症狀,傳染性極強,這樣的傳染速度實屬罕見。”

疫病說白了是病毒,毒在未知,他們看了一圈《皇帝內經》,《傷寒論》,又是《肘後備急方》的,也不見有大用。

程藥看她格外着急,還勸她,“疫病自古就有,這般大規模的放到前朝,那都要延續兩三年方可止歇,岑大夫們用藥下壁半月就有所阻隔,算是很快見效的了。”

“持續多久?”她反複确認答案。

幾位大夫們都跟程藥的說法一樣,“兩三年,至少半年。”

那曹陽的人豈不死光了.....

難怪,古代人壽命那麽短。

她肅着一張臉,沉默出去。

胸中郁悶氣不過,跑到了水邊圍着他們常來的聽舉臺掃荷打轉,夏季初露頭,風荷搖擺早蓮妖嬈,她也無心欣賞。

聞着空氣裏濃郁的艾葉香,不自覺将手上的那一只扇子搖晃的驚天動地。

“女君子。”

一個冷s而略細的女聲。

長幸聞言掉轉了身。

視線之外,元玲着一身深藍黑花長衣站在岸邊,提着大大的拖尾,正用涼涼的目光注視橋上的她。而她今日着的是黃綠不拖尾的曲裾,盈滿春色。

元玲與長幸就如這迥異的衣物,相處得不太合拍。

她與窦玥大不相同,年紀雖然不大但話少冷酷,宮內傳言她未出閣前也是個天真浪漫的公主,自亡夫後就變得喜歡挑刺嘲笑,像現在這般對旁人尖酸刻薄,對長幸亦很冷淡。

第一日與她接觸,長幸便明白了窦矜的那句‘若是不想和她多說“了。

小步下了橋,她的腳踏過河面上細窄的水廊,走時略帶起外裙下的內群麻紗,也是勾花淺綠的。

到了岸邊,還是與她禮貌地打過招呼,“三公主有事找我?”

元玲只身一人,并無女婢左右陪同,似遣散了旁人,專程在等她一樣。

她淡笑,但那眼中并無笑意,“你是為了疫病在苦惱?可巧我剛得了一消息,也許能解你的煩憂。”

這倒真勾起長幸的注意,“三公主有什麽妙計?”

元玲不多話,從袖中抽出一卷殘布,灰麻色的,一抽出便有一種香的氣味。

很熟悉。

她遞過來,“女君子自己看?”

長幸接過來,看完上面的字,便也記起自己何時何地聞到過這種香氣。

是安神香,三年前她在昆侖山的無追觀內聞到過。

“三公主和姜皇後有聯系?”長幸阖上灰布,眼神已經變了,變得警惕起來。

“這不重要吧。重要的是,你赴不赴皇後的約?”

布上寫的,是姜皇後邀她到昆侖山一見。

姜皇後自稱手上有能治疫病根本的方子,只有她去,姜皇後才給。

可是,姜皇後一直是想除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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