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誰能離開誰
第1章 誰能離開誰
七月末,鳴夏,關山收複。
關山王知道大勢已去無力回天,令三個兒子逃去尋找張立允求庇,也被孟常埋伏的人手半路攔截。
一位重傷于馬上潛逃,二位被當場斬殺,悲痛之餘關山王走出關山門,任由漢軍将他萬箭穿心,随即被窦矜親自斬首。
他臨死之前下令,讓餘下三千多袁兵向漢軍繳劍投降。
關山門大開,正式迎漢軍士兵車馬入關。
這日布衣百姓與城郡官僚都擁簇在二旁高聲慶賀,不少人激動而泣磕頭而拜。
如今關山門也收入大漢版圖麾下,意味住在關山附近的百姓就不必再受異形王的霸權和屈辱。
車馬入關之時,在鼎沸的人聲之中掀起簾子一角。
歡呼的百姓身後,城門上拼殺留下的血痕仍在,最高處的瞭望塔還剩下一面被火燒的殘旗,也被士兵折斷扔到了城門下,随後換上了黑紅的大漢之旗。
嶄新的軍旗在牆頭随風飄揚,映在她黑白分明的眼裏,成了幾蔟跳躍的紅色火焰。
她收回目光,讓辛姿放下了簾子,馬車緩緩随軍入關。
晚間。
關山王原先的府邸大燃籠火。
都說成王敗寇,因此他們理當占領袁賊的府邸在這裏大擺盛宴,讓歌舞升平。
檢查完城內情況排除暗兵,戒嚴百姓,進行身份的核查,還要安排守值士兵,其餘的才自去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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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廳裏面酒過三巡,幾位将軍脫了穿了四個月的盔甲,看當地的舞姬扭着水蛇腰,在臺下與鄰座同僚把酒言歡,羅歌攢笑。
一曲結束,舞女們紛紛掩袖而退。
文将軍臉紅紅的,他提筆寫下一首詩經文體,獻給陛下。
窦矜雖然看不上,但面上絲毫沒有表現出來,口是心非地誇他文采飛揚。
文将軍心滿意足,其他武将對着那群舞女的婀娜背影大聲叫好,唾沫橫飛道,“還有什麽好東西,都快送上來給我們瞧瞧!”
這種粗鄙的話,在朝廷的娛樂裏當然不會發生。因武将跟文官不同,粗狂闊達,這裏又都是武将居多,場面松快的氣氛正盛。也因軍隊沒那麽多文禮規矩,辛姿等大侍女們也被請過來參宴熱鬧。
有個武将去孟常身上捉瞎。
他臉色酡紅,呵呵笑道,“老孟,你說你一直倒騰個這玩意兒幹什麽,我讓你跟我喝酒抽簽,結果你大半時辰就琢磨這個玉,一直看看看,能看出什麽花兒!”
孟常的副将李根成瞧見了,過來幫他把玉佩從那将軍手裏搶回來了,但那将軍不饒不休,打了個酒嗝搡他:“寶貝什麽!老孟你實話說,是不是要送給哪個看上的小情人的?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倒想吃你的喜酒呢!正好——”
酒氣熏天,孟常上去捂住他的嘴。
但他顯然喝嗨了,嘴裏便嗯嗯嗯的将孟嘗推開,立刻更加大聲道:“快跟陛下請個功,讓陛下給你賜婚吶!”
聲音洪亮,兩聲陛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
孟嘗變得局促起來,皺眉斥責那将軍。
“你莫要瞎說!”
“還上火了,不是......那你那個玉是給誰的,哼。”
他強作鎮定要去解釋,卻已經與窦矜玩味的目光對上。
再一側目,窦矜身旁坐着的長幸也一臉莫名,便彎腰叩手,“陛下,辛姑娘此前曾相助臣反擊刺客,臣處理不當弄碎了她的腰玉,也承諾會找塊相似的賠給她。這一路上卻遍尋不得,思來想去,辛姑娘難得來關山,在下且将這玉,先賠給姑娘。”
說罷起了身,對着辛姿的方向将那玉遞出手去,“還請姑娘笑納。”
事情突然,辛姿臉上火辣辣的,連行禮都帶着一絲局促的不标準,“孟小将軍言重了,奴婢的玉并非什麽貴重物品,倒是将軍這塊......婢子不能收。”
一衆武将在一邊看好戲,都搡來搡去哄笑不已,将這兩人都鬧成了個大紅臉。
而窦矜在等長幸的反應。
她應該會拉拉他的袖子讓他趕緊說準化解尴尬,等了一會兒,她卻是一直背着身未曾伸手。
心下不悅,淡淡道,“朕準了。”
辛姿跟着長幸考古,已經耳讀目染了不少,一眼便看出那玉價值不菲,不敢僭越,仍舊猶猶豫豫的。
還是旁邊的長幸淺笑着勸她,“孟小将軍一諾千金,這玉再貴你也值得,收下吧。”
辛姿颔首,這才低眉前去,弓下腰将那玉雙手接過了。
其餘人還沒看過瘾,怎肯放過他。
紛紛要他将是怎麽摔了人家姑娘的玉,在哪裏殺的刺客,什麽時候,什麽地點全都和盤托出。
孟常被逼的無法,不等李根成來報,自己忙過去将節目大聲報上:“孟家騎兵團校尉二十人,為陛下和衆将軍獻上《破陣舞》!”
二十個兒郎赤裸着上身着燈籠褲前來,一身精壯褐色的肌肉。
他們大哄一聲,擺陣起舞,頗具氣勢。
場面熱鬧無比,衆人紛紛叫好。
文将軍過來獻酒,窦矜擡起杯爵,與他共飲。
在這最熱鬧的時候,長幸借着非禮勿視,輕聲開口讓辛姿帶她離開。
她們被安排在關山王王府的女眷寝閣住下,長幸每走一步,身後便同樣有腳步跟着。
一個緩慢,一個沉穩。
在喧嚣的夜裏暗潮湧動,揪扯不清。
辛姿發現跟上來的窦矜,他隐在暗色當中不說話,于是便未敢多問,一直扶着長幸走到了寝閣,長幸忽而無力地脫了辛姿的手。
窦矜瞧她軟綿綿地靠在了門邊上。
背影纖瘦,她難受地側了側身,似喝醉了的人在夢魇。
那側臉在燈下渡着一層虛浮的光圈,羸弱而破碎。
窦矜半跪下去,與她相視。
她已經看見了他,微弱地眨了眨眼,睫毛如羽蝶在光中劃過,心虛地垂下了頭,聲線幹澀:“我休息會兒便好了。”
窦矜的眉心,在感知到她的那點心虛而漸漸皺起。
事情不妙。
他俯身過去把她抱起來。
長幸整個人虛脫着,身體就像一塊軟了進水的布,她耳邊猶有那些校尉噴張的吶喊,拉住他黑金盤繡的領口,虛弱道:“你不在宴會,他們不找你嗎.....”
窦矜不回答,只将她放到了榻上躺着。
随後叫一旁的辛姿到一邊盤問,“她的身體是從回宮後就不好的。”
辛姿點頭。
“天天喝藥,不曾落下?”
她複點頭。
“回宮之後她哪裏不對勁,你再想想。”
他皺着眉。
辛姿也知道事情不妙,她方才扶着長幸的時候,便覺她身體非一般的冰涼。
發現她呼吸也微弱,似是溺s了水一般已經去了一半生氣。
收綠等人被錯殺在峽谷已有十幾天過去了,長幸到了關山後身子日日不适,雖按時服藥但一直沒什麽精神,情緒也時低時高,有幾次更是整夜無眠,只睜着一雙眼發冷汗。
這些症狀她早都說了,再問也問不出什麽。
她一時想不出來,只能搖搖頭,“......沒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窦矜只覺得急火攻心,他怒不可遏,擡腳踢飛身邊的案幾。
“仔細想!”抓住她的衣領揪過來,一字一句都咬着牙,從嘴裏惡狠狠地蹦出來,“每一天,每一件事——”
辛姿被他這副已經很少見的樣子吓到,雖不至于像從前那般瑟瑟發抖了,還是一直垂着首。
忽然撇見他的手上竟也有一根紅繩,眼底一跳,嘴比腦快連連道:“女君子回宮之後手上那根細細的紅繩不見了,奴婢随意問起來過,她只說弄丢了,第二日便讓收綠剪了條一樣的拴在手上。就,就跟陛下的這條很相似。”
她亦然擔心長幸會死去,說到最後哽咽了聲,連自稱也忘了,“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麽了......”
窦矜垂下眼睑,将她的衣領放開。
踱了幾步路,背對着她,“去打洗澡水來。”
辛姿怔怔的,反應過來趕緊去了。
待洗漱的東西準備好,她不知還要怎麽做。
窦矜接過她手裏那件淡紫色輕薄的鄒麻夏衣,“你出去,把門關好。另傳朕口谕,讓李副将派兩個士兵守住院門不許任何人靠近,再轉告他朕已不勝酒力,讓他們自行玩樂好便散宴吧。”
辛姿明白,即刻将門從外阖上,一道剪影匆匆離開。
屋內只剩下他們兩人。
窦矜到了那榻間,先是把長幸的脈,他抿唇診了一會兒,将她抱起來,走向了那幕帷後的浴桶......
***
水聲嘩嘩,有水在身上流過,産生些微的暖意,讓她的意識慢慢清明起來,盯着這滿屋的潮濕霧氣,尚反應不過來情況。
洗好了,他用毛巾幫她把身體擦幹,手才一觸,長幸下意思瑟縮了一下,她驚愕地轉過頭,下秒便要推開他,窦矜沉聲道,“是我。”
她如夢初醒,因為太過錯愕甚至發不出聲音來。
窦矜趁着她發蒙的功夫,那手已用毛巾渾身胡亂給她擦了一遍,抓起一旁擱置的夏衣往她的背上一覆。
長幸抓住那衣料便擡腳往外走,走的不快,邊走邊将衣帶系上給自己蔽體。
她的發披散,只松松挽着一半的發髻,發尾半濕着。
穿好了這才轉過身,清湯挂面的一張小臉上微微張大了嘴,瞪着兩只震驚的眼睛,“不是,你現在......是在做什麽?”
窦矜站在水桶裏,霧氣蒸騰之間,好像只剩腿間的白色底物,他笑了下,無所謂地提過也擺在一邊的白色中衣濕漉漉地套在身上,未曾系帶,袒胸露腹,顯出肌肉的凹凸。
兩腳跨出水桶,朝着她的身邊逼近。
長幸連連後退,抓起扔在地上的外衣便往外逃。
才剛開了門,便被他一手撈起,“啊——”她叫出了聲,下秒被他單手騰空起來,直接打橫抱了回去。
“......”守在門外不遠處的辛姿目睹了這一鬧劇。
她皺眉想了兩秒,踩着碎步,将那落在地上的外套丢進門裏,将打開的門又輕輕合上,再退回幾米之外的角落。
門內。
他将她帶到榻上,長幸伸手,他便伸手捏住她的手腕,她本就沒多少力氣,被他死死釘在榻上,動彈不得。
只好瞪着他,“窦咕咕你是腦子長包了,還是酒喝多了呢?我沒說要和你——”
一個睡字卡在喉嚨,她沒能說出來,覺得略微唐突。
窦矜想過來親她的唇,被她躲開,幾次下來她腰酸背痛,弄得很累,氣喘着冷了臉:“窦矜,你是有婚約的,我不要這樣。”
“你的繩子斷了,沒了維系不久就要死了。”又不等她回答,自接話,帶着一抹冷笑,“不是我腦子長包了,而是你腦子出問題了。”
她緩了一緩,将臉慢慢轉過來,“我活下去,會牽連很多人。”
說話時,神色有些閃躲。
卻被他兩手捧住臉,“躲什麽,”俯下身與她強行親了幾口唇,啧啧作響,“服藥效果不好了,還有一法子可以一試。”
窦矜的神色頑劣而執拗。
長幸意識過來他要做的事就是他說的法子了,想要伸腳蹬開他的身體。
被他預料到,将她的腿困在自己身下夾住,她費了渾身殘勁要去掙脫,被他死死壓在床榻上掙脫不得,拳頭捏在他濕潤的胸前,心生絕望。
姜皇後以死也要讓她離開,一想到這個層面,她就會對和他的水乳交融感到恐懼。
她害怕傷害他。
喉頭裏立即哽咽住了,“我不要……我不要為了茍且偷生和你這樣,你放開我……”
他控制住她極為不安分的腰肢,盯着她的臉沉吟,“不放。”
将将壓上來,将那兩個擱置在胸前的手捏住了,“你死了,還怎麽找到細作給你的婢女報仇?”
“......"
他以二手化成牢籠,固定住她的臉讓她無法逃避,“你想活下去的,我知道。”
“......”
他赤裸的胸膛滾燙,隔着一層薄薄的衣衫,貼着她的兩團綿軟。
感觸到兩人的心跳都越來越快,他一抿嘴,對她說出了那個自己一直不願意承認的認知來。
“長幸,我從未打算另娶。不是你離不開我,而是我離不開你了,因為我在乎你,只在乎你。”
嘩啦一聲。
是她這幾個月駐起的心牆瞬間倒塌,化為齑粉的聲音。
小腦嗡鳴。
那一雙捏成拳的手漸漸松開,身體也完全松軟下來,窦矜也不再将她強行壓在身下,微微撐起雙臂。
兩人的衣服白的紫的,混亂的糾纏在一起。
方才因掙紮,她那發絲也無比散亂,窦矜伸手拂開擋在她臉上的發慣到耳後去,順便親了親她光潔的額頭。
長幸将眼閉了閉,熟悉暖絨的氣息撲在面上,徹底對他丢棄盔甲,宴停鼓息。
她淪陷了。
輕柔的吻落到鼻間,腮邊,再是唇。
他在她唇珠上咬了一口,蒼白的唇便彌漫成粉紅,像塗了上好的口脂,窦矜滿意的彎起嘴角,更認定交合就是拯救她的最好法子。
遂很快地擒住一片唇,無比稀罕地吸吮起來,又将舌頭往裏頭探去,算是他們幾個月來冰凍關系的結束。
親的動情,手置于她的腰後讓她脊背騰空往他身上貼去。
這下,長幸的身體如成了一座彎曲的小橋連在他身上,那舌在口中又攪又吸,與她的舌互相糾纏,舔過上颚,似要将她拆吞入腹。
長幸如逢水的枯鳥,兩手無意識攀上了他左右兩邊的肩膀,吻得激烈,二人的口津四溢,“嗯——”
因她出聲,他又收斂了力道退出來,熟悉地往她耳後和脖頸的敏感處去挑逗。
很快窦矜便覺得手下的腰肢彎曲的更軟了,他心一動,埋頭下去。
冰冷的身體和熱的唇舌,使得她處于水深火熱之中。
身體軟綿綿的像是一灘水,領口被他故意蹭松開了,他沉浮其間,動作時,那一身練出的肌肉收張有力。
有一處早已燥熱如鐵柱,一蹭她,長幸便攥緊了他的肩膀,十個指尖促白,任他自胸膛處揮開她礙事的頭發,而後将手似一尾游動的魚般往下游走,解開了,她本就搖搖欲墜的腰帶……
不知何時,月已偷偷藏于雲後。
室內燈燃盡了,一片漆黑,藏匿着隐秘,倉促,但又無比旖旎美豔的春光,只聽得一些暧昧的聲響。
時而是女子的細細低語,時而又是憋悶的哼聲,混着急促的粗氣,纏的不分你我。
她身下的煙紫夏衣散開了化成一座船,承載着船上的二人在海中起起伏伏。
長幸渾身都是熱的,恍惚中,二十校尉的大哄聲和擊鼓奏樂猶在耳邊一波一波地回響。
那男性的陽剛之聲和着伴舞的鼓奏,噔噔蹬蹬不斷敲打在她身體各處。
又像是一把鎖匙裏外轉動,讓她又酸又癢,又酥又麻。
那鼓聲緊鑼密鼓,砸的她透不過氣。
——越來越快,越來越密集。
直到擊破防線,使得那天光一裂,似有乍現的電流擊中她全身。
窦矜低啞地輕哼了兩聲,臉上的汗滑至下颌,滴下來打在她的鎖骨處,終逼出了她一聲綿長而破碎的細吟。
兩點淚挂在緋紅的腮間,眼眶微紅,又被他俯首以舌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