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危中執彼手

第1章 危中執彼手

風火圍堵那黑影驀亮,赫然顯現的是個身材粗壯,濃眉高鼻的國字臉大漢。

幾個士兵一氣将他拿下,他目眦欲裂,猛力掙紮霍翻了兩個士兵。

更多人來将他撲倒,他意識逃不過後便不再動,幹脆随他們将自己五花大綁拉出了帳篷,丟到主帳子裏頭等候已久的窦矜等人面前。

還未擡臉,那在窦矜身後陪護的李根成便面露不可思議之色,手下意識虛擡指着他,渾身氣得發抖。

“……”

“擡起頭來。”

窦矜發話。

他未動,孟常一點下巴,那左右的兩個士兵便捏住他的下巴讓他強行擡起頭來。

這下衆人皆看清他的面目。

“……”

孟常神色也微變,李根成咬着牙隐忍不發,額頭青筋暴起。

長幸觀見他們這般反應,“他是何人?”

李根成突然大跨了兩步,在那大漢身前重重跪下叩手,“陛下,此人是我隊中弄石車的車夫長,喚作李效興!”

“你們都姓李,他是你的親戚麽。”長幸問。

李根成腹中發澀,難堪道,“是臣表兄,失了雙親,來投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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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效興。”窦矜對着他扯起一抹冰涼的微笑,眼底發寒,沒有一絲情緒,“朕想聽你的解釋。”

……

待人被押拖出去,聞得血液噴濺和低吼,李效興人首分離,留的李根成還跪在那裏,連帶孟常也有些為難。

李根成是孟常的副将,這絲線牽牽捋捋,總要捋到窦矜身邊的左膀右臂上去。

讓他先得斬長幸的愛婢,後要伏屬下的至親。

心下煩悶,未多表露。

淡道,“朕知你無罪,既你表兄已伏法,朕不再追究。”又看向一旁的孟常,“西乙,看好你的人,沒有下次了。”

李根成伏拜:“謝陛下!”

窦矜牽過長幸的手出去,後邊的孟常火急火燎都跟上來,“陛下,臣還有幾句話想說。”

窦矜撇他一眼,“你想說的都寫在臉上了。”

孟常跟他們在一邊走,邊兀自嘆道,“李效興為錢財奔命,自稱扔石頭的是他,亦說出那迷香的成分與我們找到的相同。

若是他利用外兵交接之時溜進去動了手腳,可他是如何清楚?

陳大人口風緊密,不會讓下屬随口說出換輪的鐘點。”

“孟小将軍——”長幸瞧他緊鎖的眉頭,輕聲道,“你我都清楚,他有上線,今日之事或許便是他上線故意所指,要我們轉移注意。”

孟常心想也是,“既是故意的,就算抓起來審也審不出什麽了。”

“西乙,你更要當心。”窦矜提醒他,“此人對軍內外了如指掌,總是試圖斬去我的左膀右臂。”沉吟,“我身邊得力的人,都有危險。”

這一行雖未抓住真正的那人,倒也有了新線索。

人在宮內高層。

而宮內高層,人就不多了……

孟常忍不住擔心,“那……還五日後回去?”

“回。”

孟常眉頭擰成疙瘩,“可這細作——”

“他知道我們在查他,既已抛出了煙霧彈,是打算暫時韬光養晦了,回去的路上不會有事,加緊防護即可。”

一大串說完,窦矜毫不留情地将他趕走,同長幸散着步回到王府。

這個江山看似海晏河清,實則危機四伏,八面埋伏下,他無聲捏了捏袖下的柔荑。

長幸會意,柔軟的手穿過他的掌心,與他牢牢相握。

正如他們從征帝手中逃出來的那一晚,彼此依靠,聊以慰藉。

五日後,天色陰沉。

回宮的大軍繞了遠路不再經過洳雷峽谷,途中,辛姿頻頻掀起簾子望風。

這動靜長幸自然忽視不了:“你是在看孟将軍?”

她們回宮時周圍換作了軍隊護送,那些宮中侍衛反而離得遠了,一直在外圍。

因此也可以說,車馬附近都是孟常的兵。

辛姿臉略紅澀,很快恢複正常,“女君子莫取笑婢,”将簾子放下,“婢是看那程副使還有陳大人之前還在,慢慢的怎的都不見了。”

“是麽。”長幸也探出頭去,果真找不到陳鸾和程藥等人。

她心如明鏡,知道是窦矜對宮內的防範手段,嘴上換成猜測的口吻,“許是陛下找他們談話了吧?”

說罷翻過一頁畫本。

辛姿卻有所察覺一般,“女君子,恕辛姿冒昧,這細作,是否出在宮中?”

她往常不會多嘴多舌,也從不顯示好奇,此番會出口,大概也是因為收綠三人。

“是。”

馬車微晃,長幸眼眸陳陳靜靜,回答了她。

辛姿抿唇,“奴婢能幫上什麽忙?”

她放下畫冊,握住她的手,“……辛姿,我身邊只有你了,若要幫我,便一定先看顧好自己,千萬別被人捏去了把柄。”

甫入宮,百官衆宮人都過來迎待,宮中立刻集宴一日。

宴會設在瓊露殿。

殿內金碧輝煌,展袖的女姬慢歌細舞,帝後婚事又在幾位臣子的口中提上議程,誰知窦矜忽然改口,說他不娶董維爾,改立神女為後,這樣一來天子神女還可以共治朝政。

公然悔婚的言行一出,滿座皆嘩然。

那臣子們再次目瞪口呆,先不論他後半句,單前半句就夠有問題。

但不好當面沖撞,只能避重就輕地告誡,“陛下為一國之君,可是要言而無信?!”

窦矜面不改色飲下一杯,方讓那編鐘樂隊停下。

“卿先請安。朕自知有愧,明日便會親自登門請罪,不日封董家女娘為浩然翁主,賜田宅豐帛,日後她出嫁,朕自當再備上厚禮一份,自不會寒了董尚書的心。”

“這這這這……”那臣子語澀候封,“這無先例!”

窦矜持起玉爵,勢必再氣他一氣,淺笑,“便從朕這啓了,卿可口渴?來,朕敬你。”

這事很快傳到了後宮中去。

暌違半年,窦玥帶着真寧再來到這處射場時,那未來的帝後二人,正在六郡良家子的灼灼目光之中投壺。

大家都着着飒爽的武裝,唯有長幸依舊是禦尚打扮,寬廣直袖,大約是他們先玩了這游戲,臨時起性也帶着她一道玩兒的。

在關山她被養的豐潤了些s,僅露出半邊身子和臉,也能看出點螓首蛾眉,桃羞杏讓的女子風致。

她站于窦矜身前,手外覆有他的手,窦矜在她耳邊輕發口號,二人便一塊擡臂。

抛出的箸于空中劃過一道淺淺的弧線,不偏不倚,登的一聲掉進了壺口當中。

“好!”衆人擊節而贊,紛紛喝彩。

窦玥在後看着,心懷惆悵——他未曾用一屆女子的身份拘束她,而是讓她走到了衆人面前發揮才幹,還與她親昵的那樣自然。

可好物不堅琉璃易碎,這種恬淡的風花雪月真能長久?此前在公主府對長幸所言,句句出自她肺腑,她早早預料,長幸會走的,遲早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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